第56章 會盟天下
兩日後，華風大步走出了太平山。
此事轟動了整個太平山，無數人想親眼目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他此去將會在太初海掀起何種波瀾呢？
龐大的龍紋黑蟒拉著黃金戰車，它沉浮在雲海間發出令人恐懼的呼吸聲，一對瞳孔掃蕩四方，散發著狂暴的怒氣。
華風和蘇劍站在黃金戰車上，他並沒有讓庄衛跟著自己，他還太稚嫩了。
蘇劍笑哈哈地對著人群揮手：「父老鄉親們，不必相送了，等著我們踏平皇圖山的消息傳來吧。」
而華風一臉冷凝，面無表情，高空的狂風扑打著他空落落的獨臂。他望向九龍商會一群人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一聲呼嘯過後，龍紋黑蟒一竄而出，雲震霞碎，頃刻間消失在天際。
緊接著，數道流光劃過太平山上空，不少太初海的高人也已動身，其中就包括赤霞尊和七指神姥。
整片太初海的氣氛都開始壓抑起來，彷彿天空無聲垂落，震壓諸山諸海，尋常的人漸敢呼吸困難。
華風將皇甫娜提了出來，他看了這個女子一眼，九龍商會對她不錯，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連眼眸中的傲氣也養淡了幾分。
「這妞不錯啊！」蘇劍雙目閃光，肆無忌憚地打量了一番皇甫娜，她有種成熟女子的美。
「你相信命運嗎？」華風微微問道。
「你想怎麼樣？」皇甫娜看著華風，只見他眉目陰沉不定，此人年紀輕輕卻心狠手辣，已經殘殺了自己多名同族，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華風抬手取出一枚金貝。
「據說這是遠古遺留的古幣，刻著牛羊，有美麗精細的貝紋，可以讓人通往遙遠的仙穹宇宙，過去的歲月中，不知何人拿過，用來做過什麼。或許它用來救過人的生命，也許它也用來買過他人的性命，但沾上的血和灰塵可以洗凈，用來做過什麼也早已湮沒與時間中，所以千萬年來它依舊如初。上天賦予了它閃亮的不朽，生靈賦予了他別樣的意義，而今日，它將決定你的生死！」華風淡淡開口。
「你要殺她！？」蘇劍聞言，頓時一驚，方才的嬉皮笑臉瞬間不見了蹤影。
「她可是你手上唯一的籌碼啊！」
華風的指尖摩梭著金幣，良久，他才道：「直到有一刻我才想通一些事情，以前顧慮太多，總想著什麼後路，什麼未來，反而讓一些簡單的事情變得複雜起來。看看如今的格局，一個小小的嫡系後代，算得上什麼籌碼，到時候恐怕連海主這樣的存在都不能獨善其身。」
蘇劍聞言，微微一想，確實如此，萬一皇圖山爆發大戰，皇甫娜這樣一個小女子誰會放在眼裡呢？
不光她，就連自己和華風也再難掌控自己的運數。
皇甫娜聽了眼中露出驚駭，自己被拘禁的這麼久究竟發生了什麼？而眼前這個少年又究竟經歷了什麼，為何從他眼中似乎看到了某種大徹大悟的覺悟。
「太初海帝隕落十幾年，皇圖山會成為這片海域血雨腥風的序幕！」華風低聲道，而恰恰不巧的是，自己正好要為這塊巨幕揭開一角。
蘇劍和皇甫娜被他此話說得渾身一顫，良久不語。
華風說得沒錯，太初海帝隕落以來，各方勢力雖然都因為尋找太初遺寶發生過衝突，但都是小範圍的爭鬥，對於五大海和太初的的格局並沒有影響。但這次就不一樣了，因為太初真經的現世，皇圖山在萬獸山出手滅殺了大量的外海修士，四海問罪，諸海主橫渡大海，親臨皇圖山。而太初本土的勢力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是這對於他們未嘗不是一個機會，一個掀翻皇圖山，崛起問鼎太初的機會！
當然皇圖山也希望藉此威懾天下，為自己正名！
皇甫娜猛地看向華風，揚起了脖子：「我皇甫家族的人不相信什麼命運，你殺了我吧。」
「我有這樣的機會，可惜我選擇了不殺，而現在依然讓我來抉擇，我還是會堅持我的路，選擇不殺。但我真的這樣做了，我所做的一切都將毫無意義，但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任何發生過的事情是沒有意義，所以我將抉擇交給上天，幫我找尋一點意義。」
華風說完，捻起金貝，繼續道：「這就是這枚金幣的意義，救一個人，或者讓一個人送命。」
皇甫娜驚恐地看著這個稚氣的年輕人，不知道他哪來的這麼深沉的念頭。
太初真經不會平白無故地落到一個平凡人的身上，平凡的人根本就承載不起這部仙經上偉大真意。
「羊頭！」皇甫娜終於做出了選擇。
「呵呵，看得出，你的心思有些悲涼。」華風輕聲一笑。
噌……金幣被華風彈起，泛著閃亮的金光在半空飛轉，千萬年來，它的聲音從未改變。沒有光，它就是一塊石頭，沒有人，它連一塊石頭都不算，卻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聽來多麼的諷刺。
啪！
金幣落到了皇甫娜的手背上，蘇劍急忙看了一眼，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他生怕看到香消玉殞的一幕在自己眼前發生。
是羊頭，羊角的紋路完美地融合進貝紋的線條中，讓其看起來渾然天成，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華風微微皺眉，隨即一掌揮出，隔空一股力道打入了皇甫娜的體內，轟開了禁制。
皇甫娜嘴角溢出一抹血跡，她鳳眉一橫，呼吪一聲：「去死！」抬起一掌便拍向華風。
華風空落落的袖口一股氣息鼓盪，隱約間一隻虛實難辨的拳頭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轟了出去。
「咔嚓！」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中，皇甫娜倒飛出去，落下了天空。
「陰陽混元拳！」蘇劍眼角一陣抽搐。
一個山主級別的高手就這樣被華風一拳打得看不見人影了，而且看似他並未全力出手。
「此去，你可能會死！」華風微微一笑，看向蘇劍。
「你不會比我好到哪裡去。」蘇劍也笑道。
華風聞言，一陣乾笑，取出一壇酒，擺在戰車上。
「來，喝酒！」華風一仰脖子，猛進一口。
「好！」
龍紋黑蟒拉著黃金戰場急速地穿過天空，兩個男兒對坐狂飲，頓時意氣風發，上皇圖山何懼？即便是原始仙山也敢闖一闖。
酒至半酣。
「對了，我要是死在了皇圖山，記得把我的屍體帶回太素海半截山，埋在我父母的墳前。」蘇劍突然說道。
「好！沒問題，只要你不被轟成渣！」華風微醉，一聲應下。
「你呢？」蘇劍隨口問道，二人雖然相識很久了，但是蘇劍對於這個小子的一切好像都不知道。
「我？」華風提起酒罈的手放了下來，自己若死了，該埋在何處呢？
「哇！」刺目的血噴在金光閃閃的戰車上，紅艷觸目。
這個問題讓他神魂深處深深一顫，竟然張口噴出一口黑血來。
「華風，你怎麼了？」蘇劍嚇得臉色蒼白，頃刻酒意全無，急忙問道。
華風一抹嘴角的血，咬牙狠狠地罵了一句：「媽的！」
沒有任何預兆，沒有任何不適，他的身體就會發生這種詭異的事情，真的是詛咒嗎？
「沒事，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悲從心起，難以自已！」華風搖手道。
「是么？」蘇劍將信將疑。
「我若不幸身死，隨意埋在峨嵋山一個角落就行了。」華風正色說道。
「好吧。」蘇劍點頭。
華風不在言語，抬手將半壇酒丟下了高空，目光直向前方。
行進數萬里，前方一支數萬人的大軍突然出現在半空，陣前，數十丈高的獨眼巨獸陳天壓雲，兇悍無比。大軍中央，一桿黑色的大旗上雕著刀劍蛇骷髏圖騰，不知是何方勢力。
「哈哈哈！」隨著一聲豪邁的大笑震開亂雲，從大軍中走出一個獨臂大漢，身背狼牙棒，威猛非凡。
是烏耿，那一定就是銀河天脈山的部族！
「華老弟，好久不見！」烏耿騎著一頭神甲虎奔上前來，高聲喊道。
他快速上前，猛地瞥見華風空蕩蕩的一條手臂，但隨即又大笑起來：「華風老弟，如今你我皆丟一臂，可謂有難同當了！」
「男兒當如烏兄，失一臂依然難掩豪氣干雲，方是大丈夫本色！」華風也笑道。
「愧不敢當，不過一年未見，華兄風采更勝往昔，實力定然超越以往，傲視當代，令烏某佩服不已啊。」烏耿打量著華風，說道。
華風微微點頭，望向銀行天脈山大軍的方向，道：「不知銀河天脈山有何立場？」
烏耿聞言，頓時怒目一豎，一拍胸口，吼道：「廢話！我屠蛇部族自然與華兄共同進退。」
「哦？」華風微微一怔，原來這只是銀河天脈山的其中的一個部族。
「我烏耿不像部落的高層那樣舉棋不定，在這片大海內，華兄是我的朋友，我便會毫不猶豫地前來助戰。」烏耿直接說道。
「這是你的部族？」華風問道。
「是的，我從天梯山回去之後，戰勝了父親，成為了部族首領。」烏耿點頭。
「可這回上皇圖山會很兇險，你和你的部族有可能會全軍覆沒！」華風道。
烏耿聞言，大手一揮道：「華兄不必多說，天脈山的勇士從來都不怕戰死！」
華風卻搖了搖頭：「可如今你是部族的首領，你必須為你的部族考慮，不怕死是一回事，為了什麼而死，是另外一回事。」
此話一出，烏耿沉默了片刻，而後道：「我明白了。」
話畢，烏耿彈身而起，立於萬丈高空，對著屠蛇部族一聲號令：屠蛇部族的所有人聽令。
「聽首領號令！」萬人齊呼，聲震蒼天，震撼人心。
「爾等即刻返回銀河天脈山，我若身死，吾弟烏坦當為下一代首領，不得有違！」
人群中一漢子聞令，驚呼一聲：「大哥，我們願意追隨你，生死不論！」此人正是烏耿的弟弟，烏坦。
萬軍也同時高吼：誓死追隨！
「刷！」烏耿一手祭出一柄古樸的彎刀，高舉過頂，大聲道：「我屠蛇部族的先祖，斬妖蛇而臨大澤，繁衍數千年至今，我烏耿不想辱沒了祖先的功績，將這一傳承斷滅於我手。」
他說完，一揮手，將彎刀丟向了烏坦。
「全軍回撤！」烏耿最後一聲爆喝，巨獸怒鳴，萬馬齊喑。
「走！哈哈哈！」烏耿跳上了黃金戰車，拍者華風的肩膀，大笑道。
華風微微苦笑，道：「其實你沒必要這麼認真。」
「認真？走吧！」烏耿一手排在龍紋黑蟒的身上，黑蟒狂嘯一聲，壓著屠蛇部族的人飛了過去。
過不多久，又一隻人馬出現在天邊，人數不多，約莫只要百十人。華風遠遠看去，認出了其中一人。
那人他在天梯山也見過，是凰焰山的，當時華風與那修士在天梯山頂有過交手，他的實力確實很強。
只見有一黑須中年人，對著華風微微頷首，然後領著一群人消失在天空中。
「凰焰山！」蘇劍也記得那人。
「那中年修士修為極高！」烏耿道。
「他們也按捺不足了。」華風輕輕一聲笑。
再進三萬里，已經要靠近皇圖山了，相隔極遠，華風就能感覺到那滔天的氣血在遠方的天空中激蕩，宛如一團不可及的火球。
這不是一個人的，而是數十萬修士所散發出的龐大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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