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棍棒底下出孝子
「道歉！想的美！大家評評理，她林嫣虐待繼子、冬天撈魚、夏日做苦力難道是假的嗎？人人都在說，怎麼我就說不得！」
趙寡婦指著林妍破口大罵。
村民們面面相覷，他們雖不像趙寡婦那般直接說出口，但內心還是認同她的說法的。
林妍牽起小兒子的手，走到趙寡婦身邊，當着眾人的面使勁擠出兩滴淚水，醞釀了一下情緒。
「天明，對不起。」
「母親，你……」
葉天明伸出手像擦去林妍臉上的淚，旁人看也有些吃驚。
這唱的是哪齣戲呀！
「我承認自己曾經做的錯事，身為後娘，我出於私心做了許多傷害孩子的事，但自從孩子爹走了后，我便日日夢見他，他在世時沒享到福，為了讓他在九泉下安心，我要對這孩子負責，天明懂事，不記恨我之前做的錯事，我今天當着大傢伙兒的面保證，以後待天明會像親兒子般，如有違背，定遭天譴！」
她一股氣把心中的話全說完，與其讓人在背後議論，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承認。
「林姐，我信你！」
「後娘難做哎～」
人群中嘰嘰喳喳的議論著。
林妍這樣做並不是想為自己洗白，錯了便是錯了，她也不怕人去議論，只是……孩子，外界的流言蜚語她並不在意，但對於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來說，隨便一句話，可能會影響他的一生。
與其被人揭開傷疤，不如她自己說出來，讓孩子心裏有個底。
葉天明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難道？這就是母愛？
林妍低頭俯視趙寡婦，一字一句道：「你可以說我的不是，但你要是把腦中那骯髒的想法強塞給我兒子，不行！」
「你……」
趙寡婦又被她氣的說不出話，她從地上爬起，伸手就要去推林妍。
葉天明見狀一把拉開林妍的身子，趙寡婦一個踉蹌摔了個狗吃屎，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娘！」
人群里跑出個年輕小伙，是趙寡婦的兒子劉偉，他個子高高的，長相有些憨厚，他快步跑到趙寡婦面前將她扶起。
趙寡婦扶着他的手，哭的那叫一個凄慘：「我的兒啊，你咋才來！娘都要被人欺負死了！」
劉偉生的和趙寡婦有幾分相像，常年干農活，長了一身的腱子肉。
聽到娘親的哭訴，他也不多加以思考，便一把扯住林妍的衣領，揮起拳頭朝着林妍的臉打去。
「你欺負我娘，我就揍你！」
林妍被他扯的生疼，站在一旁的葉天明急忙勸解：「劉偉哥，快放開我娘！」
他放下懸在半空的手。
「天明，你方才叫她什麼？」他狐疑道。
方才是他聽錯了嗎？
他與天明常年在地里幹活，兩人性格相似，很聊的來，時間久了天明便也會說一些心裏話與他聽，可剛才他叫林嬸，娘？
「放開我娘！」
葉天明此時真的慌了，他恨自己的無用，他恨自己瘦弱，看着自己親人被人欺負也無動於衷。
他顧不得那麼多，撿起地上的石頭往劉偉身上砸，一個、兩個、三個……
劉偉被砸的吃痛，一時分了心，手一松放開了林妍。
此時
李清文不知從哪處跑來，頭上還插著幾根雜草，他以百米衝刺之速度沖向劉偉，硬生生將劉偉撞開了幾米外。
「娘，別怕！我來也。」
他與葉天明兩人擋在林妍面前，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像一堵高聳的城牆，屹立不倒。
林妍理了理身上褶皺的衣物，走到兒子們面前，道：「娘沒事。」
她轉身看向劉偉：「孩子，嬸子知道你孝順，嬸子不怪你剛才一時衝動，這是我和你娘之間的事，把你扯進來不好。」
劉偉不解的看向娘親：「娘，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趙寡婦抓起地上的石頭就往他身上砸：「你個沒用的東西！娘被人欺負了還要向你解釋！快打她啊！」
見劉偉站在原地不動，她又爬在地上哭爹喊娘的鬧了起來。
「我怎麼這麼命苦啊，生了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自己親娘被人欺負了，還幫着旁人說話，你個沒良心的！」
劉偉被罵的漲紅了臉，周圍人指指點點的議論的不停，便想拉娘親走，卻被她狠狠的扇了幾巴掌。
她扯著劉偉的頭，手上煽著嘴裏罵個不停：「你個白眼狼，沒用的東西，孩他爹啊，你快把我帶走吧。」
村長劉全實在瞧不下去，劉偉畢竟是自己名義上的侄子，當這麼多人的面被打，有失顏面啊！
他走到兩人跟前，陰沉着臉，道「弟妹，孩子大了，給他留點顏面，村裏人看着呢！」
趙寡婦瞥了一眼劉全，道：「我的孩子還需要你來教！我想打便打、想罵就罵。」
劉全被她的話堵的來氣，便也不想多管閑事，他揮揮手將看熱鬧的人群驅散，村民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的離開。
許是打累了，趙寡婦一屁股坐在樹下的石墩上，嘴上不停的說着：「光長肉不長腦子的東西，這麼大的人還打不過那兩個小兔崽子，丟我的臉！」
林妍笑了笑，對着她大聲說道：「趙姐，孩子不是靠打才會聽話孝順，你這樣做只會讓孩子記恨你。兔子急了也會跳牆！」
趙寡婦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道：「你知道個屁！棍棒底下出孝子。」
林妍笑着搖了搖頭，牽起兩個兒子的手離開。
「林嬸，林嬸。」
劉偉一陣小跑到她跟前，兩邊臉頰還留着深深的巴掌印，道：「林嬸，我不知道剛才發生了啥，我替我娘向你道歉，您別跟她計較。」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他轉身跑到樹下，彎腰背起趙寡婦，聽着趙寡婦在背後喋喋不休的謾罵，低下頭默默不語。
「娘，就這麼算了。」李清文道。
林妍伸手將他頭上的雜草取下，笑着道：「日子還長，咱們別太計較。」
李清文摸了摸肚子，滿臉委屈到：「娘，我餓了，晚飯沒吃飽。」
林妍寵溺的捏了捏他的鼻子，道：「好！回家吃夜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