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命抵一命

「痛就哭出來，別憋在心裏苦了自己，咱們家清和配得上更好的人！」

林妍抱着痛哭流涕的小女兒，心裏很不是滋味，15歲的小姑娘慘遭情感傷害，28歲的她母胎單身，她何曾不想嘗嘗這愛情的酸臭，可惜啊······

過了一會兒，懷中的人止住了哭聲。

「娘，我餓了，想吃麵條。」

「好，娘讓你大嫂去做，再給你加荷包蛋，咱們清和想開了就好！」

林妍鬆了一口氣，在大學時，她的舍友因失戀整整窩在寢室一個月，暴瘦20斤，在輔導員和舍友的連番勸說下她才慢慢走出悲痛，女兒雖哭鬧，但還能惦記着吃，那就再好不過了。

走出房門，兒媳張玉在堂屋內和小嘉安玩鬧，見她出來，母子倆的目光向她投來。

「娘，清和怎麼樣了。」

林妍忍不住捏了捏小嘉安肥嘟嘟的小臉，道：「眼下是安穩了，她餓了，小玉，你給她下碗面吧。」

其實原主本會下廚做飯，但兩年前張玉嫁到她家后便一直都沒有下過廚，手藝退步了不少，而她，除了會煮速食麵和白開水，其餘就……

一個詞來形容：黑暗料理。

「清和喜歡吃寬面，我現在就去做！」

「再給她加個荷包蛋，孩子心情不好，吃好點。」林妍淡淡道。

夏天做飯本是很累人，灶台熱氣重，又要起火添柴，一般人家都是早起燒一頓粥吃上個一天。

但這泥巴糊起來的房子牆壁厚，冬暖夏涼，南北通透，打開後門，後山的風吹進屋內形成一股對流，自然的微風吹的人心情舒暢，做起飯來也便沒有那麼熱。

張玉三下兩下就揉好了面，蓋上打濕的布讓麵糰自然發酵一會兒。

烈日當空，正是一日裏最熱的時候，葉天明頭頂草帽，肩扛鋤頭，手裏提着滿滿一籃的野果子，步伐匆匆的走回家中。

林妍瞧著小兒子回來，急忙倒上一杯涼茶：「天明回來了，快，喝杯涼茶降降火氣！」

他放下手中的鋤頭，低聲回應：「嗯。」

他從井中拉上一桶水，衝去腳上的淤泥，冰涼的井水澆在身上冰涼舒爽，將身子清理乾淨后才走進堂屋。

「母親，這是我今日在山上發現的野果，您嘗嘗。」

自從娘倆兒去了趟集市后，林妍和小兒子的關係增進了不少，天明見到她會主動打招呼，看她的的眼神也沒有從前那般生疏。

林妍拿起一顆野果放入嘴中，酸爽無比，天氣炎熱，本沒有食慾的她瞬間胃口大增，連着吃了好幾顆。

「真不錯，你也嘗嘗。」

她拿起一顆遞到葉天明面前，他愣了片刻，薄唇張開一顆果子放在了他的嘴裏。

不知為何，他覺得這是世間最甜的果子，比蜜糖還甜。

「娘，面好了！清和的那份我要送去嗎？」

灶台咕嚕咕嚕的冒着熱氣，張玉從鍋中撈起一條條寬面，天氣熱，她把面做成干拌的，淋上兩滴醬油，香味撲鼻而來。

「叫她出來吃。」

「好，那我去叫她。」

張玉放下手中的活，轉身去敲李清和的門。

「咚咚咚！」

無人開門。

「清和，吃飯了。」張玉對屋內喊道。

無人回應。

她伸手推門：「啊！清和！娘……」

張玉尖聲呼喊，林妍聞聲頓覺不妙！

她飛快的跑向李清和的房間，跨入那一刻，就見李清和站在桌上，想尋短見。

「下來！」

她板着臉，語氣從未如此嚴肅。

李清和手持半截床幔，床幔穿過頭頂的懸樑，正打着結，便被張玉撞個正著。

她垂下眼眸，不敢看林妍的眼。

屋內氣氛瞬間凝固，誰都不敢開口說話。

林妍向葉天明使了一個眼神，他點頭示意，一個快步就把桌上的李清和抱下。

「放開我！你放開我！」

李清和漲紅了臉，拼儘力氣想掙脫，但男女體力懸殊，她便用牙死死咬住葉天明的手。

怕姐姐想不開，再尋短見，他緊皺眉頭，忍住咬傷帶來的疼痛。

「天明，放開她！」

見林妍開口，葉天明才鬆了手。

李清和披散著頭髮，滿眼的絕望，她獃獃的站在原地，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看着女兒如此，林妍心中有了答案，今天她若不把這件事做個了斷，以後家中便沒有安生日子可以過了。

她從廚房提了把菜刀，語氣堅定的說：「清和，娘替你去宰了那畜生！」

「娘，你……」

李清和被親娘的行為嚇得愣住了神，說出的話也結結巴巴的。

「清和別怕，一人做事一人當，娘現在去砍了他，就算吳家去報了官，大不了一抹脖子，一命抵一命！」

她眼帶殺氣，即便是夏日，屋裏三人後背冒出了冷汗。

說罷，氣勢洶洶的往門外衝去。

李清和急忙起身拉着林妍的衣服，滿臉委屈道：「娘，您別去，我……」

她拍了拍女兒的手：「那畜生害得我們清和心痛，才十五歲的年紀就想尋死！娘年紀大了，也活夠了，拿我一條老命換我女兒，值！」

「娘！您別去，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李清和趴在地上，愛美的她此刻也不顧形象，死死抱着林妍的腿大聲哭喊。

林妍放下刀，眼裏滿是淚，理了理女兒凌亂的頭髮：「娘不怪你，你才15歲，還有大把青春等着你，為了一個滿嘴放屁的渣男放棄生命，值得嗎？」

李清和緊緊握住衣角，在眾人面前忍不住失聲痛哭：「嗚嗚嗚嗚……騙子！大騙子！」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清和是娘的好女兒，有更好的人在等着你。」

許是母女間的血脈相連，看到女兒難受，林妍心中很不是滋味，能夠帶走痛苦的唯有宣洩憤怒和滿足食慾。

「清和，心裏苦，吃點甜食吧，昨日娘給你買了糖葫蘆。」

張玉正在清掃屋內的碎片，聽到此處便插話道：「娘，相公他昨晚生氣，吃了不少甜食，還……把您買的糕點全吃了。」

林妍的嘴角抽動了兩下，那麼大一包糕點，他竟全給造了！

她一拍大腿，大罵道：「這小子！那是我給嘉安買的，這麼大的人竟還和小孩子搶吃的，怪不得鬧肚子！」

李清和含淚而笑，聽到娘親數落大哥，她心中感到莫名的舒暢，從小娘親就偏心大哥，即便是大哥做錯了事，娘只會責怪自己的錯，這種格外的偏心，她很嫉妒。

待她，雖然沒有缺少吃穿，但她能感受到，娘待她很客氣，格外的客氣。

林妍絲毫不知女兒肚中的想法，但她知道，此時女兒一定是餓了。

「快起身吧，你大嫂下的面都快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