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魅骨
當夜，洛方安和溫庭見了李府的當家主母，要他將李府上下聚集到一處。
人尚未到齊，一個丫鬟慌慌張張的跑來稟報道：「夫人，三夫人去了。」
「奴婢剛剛敲三夫人的房門，久沒回應，奴婢擅自打開了門，三夫人躺在床上，去了。」
洛方安和溫庭對視一眼，立刻跑到三夫人房間。房門剛一打開，一股濃烈的香味直衝腦門。
三夫人屍體僵硬，上面佈滿了屍斑，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儘管如此，依舊掩不住他傾城容貌。
洛方安不由感嘆道：「這偏僻之地竟有此等妙人。」
溫庭看了一眼道：「這不是她原來的面貌，她應該是同魅骨定了契約。」
李府大堂，李夫人稍緩了緩，便說起三夫人的身世。
「他原名李思思，是老爺從青樓贖回來的，長得說是天人之貌也不為過，身上香料也特殊，老爺生前最寵愛的就是他。」
「不過她身體不好，老爺死後更是一落千丈，大夫都說人快不行了。」
李夫人難掩哀傷道：「半月前她病突然好了，現在想來，應是迴光返照。」
洛方安皺眉。
「看屍體的情況，三夫人至少死了半月有餘。」
李夫人紅潤的臉龐剎那間慘白，全身哆嗦，聲音顫抖的問：「那這半個月，府中的是誰？」
洛方安站起身行了一禮說：「夫人放心，無論是什麼，現在它都不在府中了。」
李夫人拍了拍胸口，像吃了顆定心丸。吩咐下人拿了三十兩白銀遞到洛方安手中。
溫庭不肯收錢，洛方安便提出請他吃茶。
二人坐在靠窗位置，陽光灑在洛方安臉上，半明半暗，讓溫若昀產生一種不真實感。
他忽然覺得她會隨時離他而去。於是他控制不住自己般的問道：「洛方安，如若有一天，你發現其實你身份尊貴，但肩負血海深仇。你可以選擇放棄報仇，平靜安穩，也可以選擇報仇，但前路荊棘。」
「一定要選一條，你選什麼？」
洛方安笑道：「忽然身份尊貴？我如今全身上下身家不過三十兩，怎麼個尊貴法，做夢嗎？」說罷哈哈一笑，並未多想。
溫若昀還想繼續追問，恰好茶樓中間有一說書老先生拍了一聲驚堂木，一時間四下寂靜，溫若昀便沒再說話。
「話說這羲雲教主溫若昀是無惡不作，殺人如麻，欺師滅祖，真正的混世魔王，偏偏武力高強，無人能及，是真正的鬼見愁……」
洛方安聽了幾句沒了興緻，轉着茶杯發愁道：「難道就這麼讓它跑了？」
溫庭垂頭盯着悠悠打旋的茶葉道：「它一定會回來的。」
「為何？」洛方安不解。
「因為我搶了它些不值錢的東西。」
話剛說完，鼻尖突然聞到一股香味。
就在附近。
溫庭翻身追了出去，洛方安隨即跟上。
香味四處移動，很難判定方向。
「分頭找！」洛方安大喝道。
洛方安追到一處無人處，瞬間異香撲鼻，黝黑的骷髏站在離他幾米的地方，像是等着他的到來。
「生死人。」骷髏瞬間移動到洛方安身後。
洛方安攥緊手指，勉強維持鎮靜「你怎麼知道？」
「生死人肉白骨乃是我族的秘術。」骷髏沒有眼睛，卻分明能感受到從他眼眶處噴射的恨意：「溫若昀搶……」
話未說完一把劍從他背後襲來，魅骨先他一步，瞬間避開，繼而消失不見。最後一縷香味也隨風飄散。
羲雲教主溫若昀搶了生死人的秘術。秘術又為什麼會用到她身上？
一團團的謎團讓洛方安頭疼欲裂，她深吸一口氣對溫庭抱拳道：「我有些不適，先走一步。」
溫庭看着她的背影抬起手，一如曾經很多次，他試圖追趕她的身影，最終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客棧，洛方安剛走上樓梯，一股香味直衝鼻尖。
那是從她房間傳出來的。
推開房門，魅骨果然躺在床上。
「我在這藏了三年了。」魅骨動了動下頜，骨頭髮出清脆的響聲。
「三年前有人找到我說，想找溫若昀報仇就來烏鎮。」
「我騙李思思喝下我的骨粉和我簽訂契約，將她推給李中千，名正言順的跟着李思思到了烏鎮。」他換了姿勢繼續說道：「可惜她命短。」
「三年太長，我等了太久，她死當日我本想離開，那個人又找到我，按他的吩咐我做幾個鬧鬼的戲法。果然溫若昀來了。」
洛方安打斷他問道：「你找溫若昀，與我何干。」
「我殺了你，那個人就會助我殺了溫若昀。」
魅骨起身逼近一步。
「死而復生者必須擁有超越常人的心境，自古以來成功者寥寥。」
魅骨砸了咂嘴，又逼近一步道：「可惜了。」
魅骨正要出手之際，溫庭踹開門擋在洛方安前面，魅骨自知不敵準備逃，被溫庭預判了動作，他閃身擋在窗戶前，指尖一動，一顆石子正中魅骨眉心。
骷髏瞬間變成一堆散骨。
「這莫不是魅骨的命門？」洛方安覺得頗為不可思議。
溫庭點頭答道：「是。」
「你怎麼知道的？」
溫庭彈了彈衣袖道：「以前捉過兩隻。」
頭骨上的眼眶似乎充滿怒火看向溫庭，隨後似乎想到什麼，他輕笑一聲道：「我殺不了你，但我能讓你身邊人生不如死。溫若昀。」
平地驚雷，洛方安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你就是羲雲教主溫若昀？」
還沒等她理出思緒，骷髏頭跳出窗外，吹出一股怪異的旋律。
洛方安身體隨着音調起伏開始疼痛不堪。
是之前那種被捏成齏粉般的疼，腹中極為飢餓，似乎有數萬隻蟲蟻由內而外的啃噬。
洛方安閉眼前模糊聽到有人焦急喊他：「長棋。」
真是好熟悉的稱呼。
冷，如墜冰窟，彷彿裸身置於冰天雪地之中。
但她現在分明正處於黃沙漫天的地帶。
「這是哪裏？」
一個聲音由遠及近聲音「再過些時日，你就得靠吞噬魂魄維持自身。」
黑色骷髏隱隱約約出現在黃沙之中。
「你這個吸人魂魄的妖孽。」
一時間黃沙四起，聲音從四面八方湧來，猶如逃不開的魔咒，洛方安頭痛欲裂，揮劍亂砍。
她大叫道：「不，我不是！」
猛的坐了起來，才發現是做了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