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鬧得不可開交

第7章 鬧得不可開交

三人各懷心事吃完晚飯,錢宸楷開車帶著妻兒回到居住的小區。江心月打開房門,急忙四處逡巡,錢宸楷忙問:「找什麼?」

江心月瞪了他一眼,不作答,又到卧室里尋找,床上床下、衣櫃里,還是沒有。遂頹喪地一屁股坐在床上,一股不知是失落還是欣慰的心情在心裡洶湧、翻滾。

那天晚上,明明有一個女人聲音說「開水燒好了」,怎麼沒留下一點兒蛛絲馬跡?比如長頭髮,比如內褲、胸罩什麼的,找了一大圈,什麼都沒有,是錢宸楷特意收拾了,還是根本就沒有?可那個聲音明明就那麼清晰,那麼真實。

「你在找什麼?」錢宸楷一把樓過妻子關心地問。

江心月手肘一拐,甩掉錢宸楷:「你是不是特意將家裡收拾了一番?」

「是啊,為了迎接你的到來。怎麼了,難道不開心?」

「罪證都消滅殆盡,是不是?」

「什麼罪證?莫名其妙。」

「比如長頭髮,或者內褲什麼的。」

錢宸楷大概明白了江心月心思,爽朗一笑:「原來江局長在找這個啊?什麼時候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了?告訴你,即使有,也不會帶到家裡來,外面賓館的房間多了去。」

錢宸楷說完,丟下一臉懵的江心月,大步來到客廳。

江心月緊跟出來,拽住錢宸楷的衣襟,輕聲而又著急地問:「你說真的?那你在外面開了多少次房了?」

錢宸楷打掉江心月的手,不無鄙夷地哼了一聲:「無聊。」

「你跟我說清楚,上次跟你視頻,說開水燒好了的那個女人是誰?後面再跟你視頻,你總不接。什麼意思啊?」

錢宸楷聽江心月提起這個,才想起那天晚上應酬回來,業務部小趙跟著自己進了屋。小趙心思細膩,進屋就問錢總要不要喝熱開水,錢宸楷沒應聲,她轉身就去燒開水了。

正當錢宸楷跟江心月視頻時,小趙直愣愣地來了句「開水燒好了」,嚇得錢宸楷立即關了手機。沒想到隔了這麼久,江心月居然還記得。都說女人對男女之事最為敏感,如今看江心月表現,果然不假。

「什麼開水燒好了?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不說清楚,這日子沒法過了。」江心月說完這句,眼眶突然泛紅,眼看眼淚就要流出來。

兩人正擰巴時,錢小峰從浴室里濕漉漉地出來了。一看兩人架勢,知道他們在鬧彆扭,便爽朗地打趣道:「媽,發現爸的蛛絲馬跡了嗎?」

兩人心思被兒子說破,臉上都掛不住,訕訕地在沙發上坐定。

「爸,紳士不能惹女人生氣喲。」

「神經兮兮的,自己找氣受。」

「好,我自己找氣受,那我明天就回去。這次來,也是為了順便告訴你,我要參與鄉村振興,就不享你的福了。」

江心月氣鼓鼓地趁勢將打算說了出來。

「媽,你還要回去?不是說出來跟爸會合嗎?」隨即又轉向錢宸楷,「爸,玩笑開大了哈。」

「沒跟你們開玩笑。我請公休假出來的。我答應了谷書記,先在童心鎮進行鄉村振興試點。」

錢宸楷一聽江心月提及谷萬剛,臉瞬間陰沉下來。他若有所思地呆坐片刻,便進卧室收拾睡衣進了洗漱間。

江心月看到錢宸楷虎著的那張臉,剛才的憤怒和悶氣頓時消得無影無蹤。她後知後覺地知道自己闖禍了,谷萬剛就是他們夫妻間的雷,一踩就爆。谷萬剛當年在學校熱追江心月也就算了,後來江心月跟錢宸楷外出務工,眼看就在深圳站穩腳跟了,谷萬剛一通電話,就把江心月鼓動回去考公務員了,害得兩口子兩地分居,勞燕分飛。

錢宸楷只要一想起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現在倒好,又叫江心月牽頭去搞鄉村振興。一個年財政收入不過40億的貧困縣,如何振興鄉村?有本事自己上啊,叫一個女人衝鋒陷陣,算什麼好漢?

江心月知道錢宸楷生氣了。她迅速盤算,要如何組織語言才能說服錢宸楷?

她一想起亮亮溺水的事,一想起李權和他婆婆潦草的生活,她就覺得自己有責任有義務去帶領他們整治家園,發家致富過上好日子。

錢宸楷光著上身,穿著短褲衩,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從洗漱間出來,江心月立即找出一條幹毛巾,討好似地幫錢宸楷擦拭頭髮:「宸楷,別生氣了。帶領鄉親們振興鄉村是我們這些國家幹部的責任和義務。

你應該想像得出來農民現在的生活,他們跟深圳這樣的大城市的居民生活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他們甚至覺得城市遙不可及,覺得城裡人洋氣,天生比他們高人一等。

他們見到城裡人,心裡充滿仰慕和自卑,他們認為自己就該過那樣的生活。你回想一下你的父母、叔伯嬸嬸、哥哥姐姐們,他們是不是有這樣的心理和生活狀況?

你曾經也跟我說過,一個人一生總得干點什麼,最好要干出點名堂。現在我們家公司小具規模,你不僅改變了我們一家的命運,也改變了你父母、堂哥堂弟的生活境況,你給他們提供工作機會,讓他們每月有工資拿,然後在城裡買房,又送孩子到城裡上學,你幫助他們改變了生活、改變了命運,你也是跟我一樣的振興鄉村的功臣啊。

往小里說,這是你們自己奮鬥的結果。往大里說,也是國家改革開放的好政策成就了你們。我對生意天生沒天賦,留在你這裡,只能按部就班地干點兒活,這樣的活找任何一個稍有文化的人都能比我幹得更好,但如果我回到童心鎮回到江家塆,帶領鄉親們振興鄉村,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錢宸楷一言不發,他對江心月講的大道理需要時間消化。他開工廠,目的只有一個,掙錢。他在思想上從沒將自己的行為上升到為他人提供就業機會、為深圳經濟社會發展作貢獻的理論高度上來。照江心月這樣分析,任何一個人做任何一件事都有他特定的意義和價值所在。看來,自己得好好思考她的話,在發展壯大企業生產規模的同時,得大力發展企業文化。萬事萬物,有思想才有靈魂。人生不能完全被錢所困。

而此時的江家塆,江小川一家因亮亮的事鬧得不可開交。

在家待了一段時間,每天只出不入,李虹有點兒沉不住氣了,如此下去,一家人就會坐吃山空,別說到縣城裡買房,就是供孩子讀高中考大學也會成問題。

這天下午,一家人坐在堂屋裡乘涼,江小川正給亮亮講解幾何習題,李虹突然對江小川說:「小川,在手機上買票,去廣東。這樣守在家裡不是辦法。」

趙全菊聽媳婦突然如此說,正半眯著眼打瞌睡的她猛然清醒過來:「你們要走啊?亮亮怎麼辦?你們要不把亮亮也帶走吧,留在家裡我也管不住。」

李虹沒想到婆婆提出這個要求,這是她始料不及的。她看了看江小川,見江小川一聲不吭,氣乎乎回敬道:「怎麼就管不住?每天多用點心盯住他,不就沒事了?叫我們帶出去,我們每天上班,哪有時間照管他生活?況且外面學校不好進,要交幾萬元擇校費。以為錢很好掙是吧,以為是撈樹葉子嗎?越耍越想耍。」

這話像根根帶刺的鋼針刺向趙全菊耳朵。趙全菊想起早早去逝的江小川爸爸江炳財,又想起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孩子,沒想到老來還受媳婦的氣。氣不打一處來,趙全菊毫不示弱地還嘴道:「一天到晚給你們帶孩子,還說我好耍?我吃你的用你的了嗎?我自己栽莊稼種田地,難道還養不活我自己?你們每月給的幾百元錢,你以為是我用了?都是你兒子用了的。不要說亮亮不聽話不好管,就是聽話我也不帶了。孩子是你們的,又不是我生的,自己生自己帶。我這把歲數了,竹子都沒依靠到,難道還能依靠筍子?」

「孩子是你們江家的,又不是我從娘家帶來的,你不帶誰帶?」李虹針尖對麥芒似地回道。

亮亮停下手中的筆,茫然地看向奶奶和媽媽,他突然感到自己就像學校里的皮球,被大人們一腳踢過去又一腳踢回來。他將無助的眼神投向父親,江小川心裡一陣痙攣,無比心痛。

這時,江小川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江小川正在氣頭上,不理不睬,任由手機歡叫。亮亮一看,是江心月來電,下意識地划拉了接聽鍵。

江心月見電話被接起,喂一聲后,就猛然聽到江小川在那邊吼:「吵什麼吵?吵能解決問題嗎?」

江心月屏氣細聽,只聽李虹大嗓門回應道:「吵不能解決問題,你能解決嗎?天天窩在家裡啃老本,啃完了怎麼辦?」

「錢錢錢,孩子重要還是錢重要?你掙錢為了孩子,孩子如果變壞了,再多的錢也挽回不了,這個道理你不懂?」江小川聲音小了一些,「知識與錢,都很重要。亮亮如果荒廢了學業,將來還得走上跟我們一樣的打工之路,你明白嗎?」

「知識能當飯吃嗎?你有知識有文化,在工廠里也沒我掙得多啊。」李虹邊說邊對江小川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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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蜀水幸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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