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兩條修行路

第十六章 兩條修行路

穆羽醒來的時候是坐在船底的,此刻就要顯得悠然自得了許多,屁股下的座椅極為舒適。

坐在小舟上,看着無邊無際的楓江,穆羽有種時空交錯的感覺,拍了拍被坐在身下的高小山,說道:「小山哥,我是怎麼上的船啊?」

高小山摸著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臉,說道:「岑夫子說你太昨晚太勞累了,一大早沒起來,他就把你扔到船底了。」

「那我旁邊的雞籠和一盆子魚也是叔父放的?」

高小山搖了搖頭,說道:「那倒不是,我姑姑在連漁鎮,是娘親讓我帶些東西過去看看姑姑。嘿嘿,這不是沒地方放着了嘛,正好小羽你睡得也挺熟的,我看也挺合適的。」

「啪」,穆羽一巴掌拍在了高小山的屁股上,說道:「放屁,我睡覺多輕,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被驚醒了,你還放個雞籠叫我起床。態度不端正,犯了錯還不知悔改。」

高小山眼神怪異,嘴角一撇,說道:「小羽,咱們不吹牛行不行啊,你睡覺還輕?你知不道知道,你這都睡了兩天三夜了。就你剛說的那個雞籠,那玩意兒都在你旁邊放了兩個晚上了,也沒見你有啥動靜啊。」

穆羽有點尷尬,想來是聽天歌的後勁較大讓他一連睡了近三天,但他可是岑修一手調教出來的學生,豈能不知道什麼叫臨危不懼,什麼叫臉皮厚。只見他佯裝微怒,反手又是一巴掌拍在了高小山的屁股上,說道:「用你多嘴。」

這手法可謂是異常利落,不見絲毫的拖泥帶水,這一下子就連高小山都感到驚奇,「好傢夥,小羽,你這有手法啊,拍起屁股來真是快准狠啊。岑夫子還沒有幫你說親事吧?我覺得你光憑這一手就能折服一大幫的……」

穆羽的眼中帶着殺氣,那寒冷的眼神有點熟悉,像誰呢?高小山思索間猛然注意到,這神態簡直像極了拿着棍棒讓自己脫褲子的父親,正是傳說中的無慈悲打屁股狀態。

「啪啪啪」聲不絕於耳,在這天地奏起了富有節奏感的打擊樂,不一會有傳來了高小山嗚哇般的和聲,前奏放了好一會才傳來主唱穆羽那令人心神激動的「高歌」,「你丫的,說啊,折服一大幫子什麼啊?有手法是吧,拿你練手合適不合適啊?」

而在不遠處,岑修正與海應藍坐着飲茶,渾然沒有注意到一旁兄弟間的親密接觸、

岑修喝着茶,而海應藍就猶豫的抬手又放手,始終沒有將杯中的茶水放進口中。這個在外人面前一向很正經的少年此刻卻端不起來,主要還是岑修作為先生的氣勢太重,他這個學生感覺意外的拘謹。

不一會,穆羽走了過來,沖着岑修和海應藍打着招呼,說道:「不好意思啊叔父,這一覺睡得有點久,讓您老擔心了。」

岑修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當時我見你氣息平穩,脈搏正常便就放心了許多。說來,你好像恢復修為了啊,感覺身手敏捷了不少。」

穆羽撓了撓頭,說道:「說不清楚,雖然確實是能夠感受到靈力和迴路的存在了,但就是境界有點低,才剛入道法境的感覺。」

岑修點點頭,說道:「道法境便不低了,問鼎國內鋒芒境的人就能被稱為高手,氣蘊境更是鳳毛麟角的頂尖存在。單是你這境界在問鼎國就已然可以說相當有排面了。」

穆羽點點頭,說道:「只是可惜,我早些年身子羸弱,恐怕也不方便修鍊,才會導致多年來只有一個道法境。」

岑修飲了杯茶,說道:「不急,如今體魄健壯了許多,對修行也是好事……」

這對叔侄倆在侃侃而談,說話的語氣顯得如此樸素,好像就是什麼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樣。可一旁還坐着一個海應藍啊,這個握著茶杯猶豫的少年不知何時開始已經停住了手中的動作,越聽嘴巴張的越大,越聽越感覺不可思議。

少年僵硬地喝着杯中的茶水,這個一向不喜歡苦澀味道的假正經渾然不知的喝着濃茶,獨自在風中凌亂。

岑修囑託過穆羽后便回到了小舟內,有時候穆羽都不清楚,自己的叔父每天都在潛心地寫些什麼着作。

穆羽倚靠在船艙,看着這滿江的景色,倒覺得有些愜意。像艘船一樣兜兜轉轉地漂在海上也挺好的,沒有方向,隨風而動,停在哪裏終點就是哪裏,這樣的人生,也挺令人羨慕的啊。

不一會,海應藍在風中凌亂的那陣風傳到了穆羽身邊,而風中又一次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恭喜你啊穆羽少年,這麼快就重走修行路了,我還以為你要我的幫助才可以想起迴路呢,不成想一張測試圖紙就夠了。」

穆羽一愣,四處張望,不見風中人的身影,他小聲道:「風前輩,你能不能不要老玩這麼一手啊,你這忽然傳音什麼的,我老會嚇一跳的。」

風中人的笑聲從風中傳來:「哈哈哈,穆羽少年,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了呢,你上次洗澡的時候不也沒被嚇到,我想你當時就已經……」

「別說了風前輩!」穆羽起身忽然大聲喊道,他倒是真的覺得尷尬,這個前輩是不是有點特殊的本事啊,能語氣平常的說出那麼讓人在意的話。

但穆羽緊接着就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聲音太大了,可四處張望又發現沒人看向自己,彷佛自己什麼引人注意的事都沒做。

而風中人此刻就很合事宜的傳音解釋道:「放心啦穆羽少年,這裏被我的風所包圍,聲音的流向全在我的掌控當中,就算你大喊大叫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穆羽汗顏,這個前輩啥都好,就是有時候不著調,自己拿他屬實沒辦法,滿肚子的無奈。穆羽說道:「哎,風前輩你可真喜歡戲耍我啊。」

穆羽扭頭看向楓江,說道:「風前輩,找我有什麼事啊。」

風前輩說道:「我就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穆羽少年你的,那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穆羽少年,你知道小先生……就是你叔父岑修為什麼要把你們幾個帶到連漁鎮嗎?」

穆羽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叔父只說和刻畫迴路有關。」

風中人傳音解釋道:「楓玥鎮天地靈力貧瘠,人體內的先天靈力會因為天地間靈力的不充沛而失去些許活性,就像熊會在冬天冬眠一樣,那些少年的先天靈力也就因此蟄伏在體內,使得他們難以察覺更難以調動。

你看,那個黝黑的少年,他天賦很好,對靈力的感知也極為敏銳,但一直畫不出迴路對吧。這就是因為他體內的先天靈力還沒有從冬眠的狀態醒來。」

穆羽聞言,頓時理解了七七八八。說道:「那叔父的意思是讓我們去連漁鎮『解凍』?那裏的靈力相較而言更充沛,對先天靈力而言更有親和力,因此去了那裏就可以讓冬眠的先天靈力復甦?」

風中人道:「孺子可教也,不得不說那小先生是真的挺有本事的,能夠察覺出小輩們無法定軌的原因是真的很不錯。

現在啊說回你身上,穆羽少年你已經恢復了迴路,雖然修為並不高,但此行對你而言已經毫無意義了。所以下了船后隨我而來吧,我帶你修行。」

穆羽隱約可以察覺出風中人找他必有大事,可卻沒有想過是要帶他修行這種事,這一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有些激動,更有些興奮,跟隨一位起碼是神之境界的前輩修行,這是場多麼大的造化。

可穆羽也並未着急給出答案,他說道:「風前輩一向待晚輩如子侄般照顧,還曾救過晚輩性命。晚輩穆羽不知用何來報答前輩,所以請前輩務必說出此行的目的,晚輩必全力以赴來幫助前輩。」

這次是輪到風中人驚訝了,這個風前輩在沉默了一會,用着略帶顫抖的聲音說道:「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我好歹是個大前輩,真的很難拉下臉來求一個小輩幫忙。只是啊,這次除了你,再也無人可以幫到我了。

穆羽少年,我希望你可以代我去一個地方,那裏有我當年寄放的一把劍。那是一把很老很老的劍,是我的一位老朋友臨終前託付給我的,說有機會的話希望我替他找到一個合適的新主人。

可我失職了啊,我沒有能力再去拿回那把劍了,所以我拜託你了,穆羽少年,替我拿回那把劍吧。」

穆羽微微抬頭,說道:「風前輩,我做的到嗎?那可是你都無法拿回的東西,就憑我這剛剛找回的修為又能做些什麼。」

風中人道:「道法境便是最好的,那個地方修為高了反倒受限制進不去,道法境便是最高門檻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穆羽嘆了口氣,說道;「風前輩,晚輩說過,一定用全力來幫助您,但我需要和叔父說一聲,他只要同意了,下了船我就隨你而去,不拿回那把劍晚輩便不回這楓玥鎮了。」

風變得紊亂,風中人的聲音都夾雜着激動,說道:「謝謝你,穆羽少年。你放心,我會全力幫你提升實力的。」

當夜,穆羽和岑修交談。當岑修聽聞穆羽是和風中人修行后,他只是愣了愣,便點頭說可以。隨後這個俊美的男子獨自走出了舟內,望着星空,顯得分外的寂寥。

這是穆羽第一次自己說要出去,或許幾日,或許數月,如叔如父的先生卻已經開始有點挂念。興許是真的歲數大了,這人就多愁善感了許多,又或許是他感到了些許的孤獨,懷念起了曾大被同眠過的穆梓州。

翌日清晨,小舟靠在了連漁鎮的岸邊,岑修帶着高小山和海應藍率先下了船,用來平衡船身而不和這幾人住在一個船艙的阿飛則下來的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把船掀翻了。

見阿飛也下了船,岑修振臂一揮,說道:「好,人都到齊了,可以出發了。」

海應藍緊接着說道:「夫子等等,小羽他還沒來呢。」

阿飛也附和著說道:「對啊,小羽哥還沒來呢。」

高小山扶著腰,撅著屁股,想要說話吧,但後方傳來的痛又讓他難以完成這麼高難度的事情,只能用力的點頭表示認可。

岑修並未回頭,依舊站在最前排,說道:「小穆子他,我另有安排,你們不用管他了,隨我來就是了。」

「咦?真的不用管小羽哥了嗎?」

「哦哦哦,我想起來,小羽他有修為啊,自然是被夫子單獨拉着訓練了。」

「唔……嘶,哎呀,疼,噢噢噢呦。」

「小羽哥居然有修為的啊,怪不得之前猜那個破木匣他總能猜對呢……」

「唔……嗚嗚……」

岑修走在前方,後面跟着三個嘰嘰喳喳的少年。再度走在這片土地,岑修感慨萬千,自己在這裏失去的修為,而此刻開始,他要幫助三個少年在這裏獲得修為。

遠遠的,在岑修一行人的身後,穆羽遠遠的注視着,直到目光中再無幾人的身影,他才轉身離去。這一刻,少年的修行路才算是真正開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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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隕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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