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替罪羊

身上同樣已經血跡斑斑的警察默默走到她身邊，將警服披在她身上，「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季甜伸手將警服前襟緊緊攥在手中，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稍稍感覺到安全。

她一直在掉眼淚，從開始的嚎啕慢慢轉變成沉默的落淚，她真的不敢想，如果林奈因為保護自己而死，自己該如何自處。

她接受自己牽靈人的身份，是想為這個世界做些什麼，沒想到一上來就害得一個人要因此喪命，她感覺自己的心臟都揪成了一團，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身邊的人去去留留，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坐在手術室前方，空洞的雙眼看著手術中三個大字。

她一動不動的等著，突然手術室的門被急促的推開，一名護士沖了出來，沖著對講喊話，「需要A型血，400cc，要快，病人要撐不住了。」

「我是A型血！」季甜已經懵了的大腦一瞬間恢復清明，「我是A型血，用我的！」

小護士停下腳步，狐疑的打量著她，怕小護士拒絕，她急忙補充：「我是他朋友，手術同意書是我簽的字。」

她從包里翻出身份證亮在護士面前。

「跟我進來。」

小護士還是風風火火的樣子，季甜一刻也不敢耽擱，跟著她就走進了手術室。

「進消毒室消個毒，把這個穿上趕緊出來。」

她接過來了一件手術防護服。

道了聲謝，她急急忙忙的跑進去，一套工序完成，才跟在小護士身後到了林奈身邊。

手術台上趴著的男人此刻的面色蒼白的不像話，背上的刀已經被取出，傷口也縫合好了，只在寬闊乾淨的後背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線痕。

看來手術已經完成了，她稍稍安心，看來只要失血的問題被解決，他的命就算保住了。

她聽從醫護人員的指示爬到了旁邊的床上，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味和血腥氣。

護士手中已經拿起了針管，針頭粗的嚇人。

片刻后，往她手裡塞了一個彈力球，讓她不停捏動活血。

冰涼的的針管戳進手臂中，她感覺不到痛，只是盯著那個毫無知覺的男人柔柔牽出一抹笑意，她能救他了，真好。

耳邊，是醫生在囑咐她抽血后多喝牛奶，多吃補血的食物。

懸挂在吊架上的血袋慢慢被充滿，她的視線也漸漸模糊，她本來就太瘦了，又一下被抽走400cc血，加上先前精神太過緊繃，有些支撐不住了。

在完全暈過去之前，她拚命支配著自己的嘴唇，吐出一句話，「把我放在他旁邊。」

季甜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剛醒來時人有點愣神，她就躺在窗邊，陽光有些刺眼，伸手去擋，聽到身邊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

「說你傻，你還真凈做傻事。」

聽到聲音，她猛地起身，卻被突然襲來的眩暈感拉回了床上。

「別亂動，好好躺著，被抽了那麼多血，自己幾斤幾兩心裡沒數嗎。」男人發聲聽起來頗有些嗔怪的意思。

季甜躺下緩了緩，才撐起身子坐了起來，驚喜道：「你沒事啦！」

「季小姐捨命救我，我怎麼敢有事。」

陽光下，林奈的笑意迷花了她的眼睛。

季甜眼眶又是一紅，一滴淚眼看著就要掉下來。

「誒，別哭啊，我最怕女人哭，嘶...」

林奈下意識想伸手安慰，卻忘了自己背後的傷，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涼氣。

「我沒哭，小心你的傷口。」

看著眼前故作堅強的小女人，男人又樂了出來。

「我這不是沒事嗎，男人嘛，身上總得有點疤才有男人味，你不懂。」

看著林奈嬉皮笑臉的樣子，她卻是笑不出來，「以後...別再做這種傻事了，我寧願受傷的人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當時我腦子一熱，什麼也沒想，就衝上去了，現在想想才覺得后怕，我要是死了，我那幾十家酒吧可就沒人管了。」

頓了頓，他又正色道：「好在你沒事，你給我的血，以後我都給你補回來。」

季甜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給我補回來？那可得不少山珍海味了，讓林老闆破費了。」

兩人的經歷了一場生死劫難，先前的矛盾似乎也隨著一同煙消雲散了，此刻的二人，像是相識多年的好友，相視而笑。

一直等在旁邊被忽略的言堯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兩人這才將目光轉移到他身上。

「言隊？你在啊。」季甜驚喜道。

「忙完手頭的事我就趕過來了，你們都沒事就好，來找你們，主要是想交代一下李柏均的情況。」

「他都交代了。」他從旁邊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兩人中間。

「他是徐千千的男友，一直待在家裡什麼都不幹，指著徐千千養活，比起男朋友，他更像是一隻吸血鬼，保守估計，他在遊戲里就花費了十萬塊。」

「我們那天調查的時候怎麼會把這個人漏掉？」季甜驚到。

「徐千千和誰都沒說起過他，或許是因為覺得丟臉，也可能是因為其他原因，但現在都已經無從考證了。」

言堯的面色有些陰沉。

「既然是死者一直養著他，為什麼他會用那麼殘忍的方式殺害她?」季甜覺得自己無法走進精神病的心理世界，開口詢問。

「她提出了分手，因為懷孕，她不想再和這隻蛀蟲生活在一起，李柏均覺得她對不起自己，於是制定了很周密的計劃來殺她，說是要替天行道。」

「天吶...一屍兩命，他又怎麼會一直在林奈的酒吧里待著。」

「在徐千千死前一個月，他就躲進了酒吧廁所隔間后的通風管，因為他怕警察調取監控，提前隱匿，之後就把徐千千約出來說是見最後一面，因為地點選的是酒吧，死者覺得沒什麼危險，就赴約了，在實施暴行后，他就回到了通風管道內，沒想到劉志卻成了他的替罪羊，原本他想等到酒吧沒人後再出來，而你們昨天去的時候，他正好出來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