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會內疚一輩子
「我一直在你前面。」聽見憑空冒出來的聲音，季甜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急忙又問，「你幻化成什麼生物了？」
「螞蟻。」聲音聽起來很沮喪，季甜忙向腳下看去，一隻黑黢黢的螞蟻此時正趴在她的鞋上。
她伸手，將他捏起來放在掌心，「為什麼會是只螞蟻，難不成...是因為追蹤能力！」
季甜心下一喜，有了劉志的追蹤能力協助，破案指日可待，可是，他怎麼會一直待在衛生間里呢。
猛然，季甜身子一僵，有些獃滯的轉頭看向林奈。
男人的目光此時正死死盯著最內側的隔間，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噓。」
空氣在這一瞬間彷彿凝滯了。
「唉...」一聲幽幽的嘆息傳來，季甜渾身猛然繃緊，細密的雞皮疙瘩從四肢蔓延到了全身。
林奈伸手一拉，將季甜護在身後，「出來！」
他死死的盯著那個隔間門，眼都不眨一下。
吱呀...門開了，只見一個渾身髒亂不堪的男人向外跨出了一步。
他的頭髮看上去有很長時間沒有打理了，油滋滋的黏在肩頭，半張臉被擋住，依稀能看見他白的幾乎透明的臉色。
季甜伸頭去看，正對上那隻隱藏在頭髮后的眼睛，陰冷，猙獰。
她嚇得將頭又縮了回去，扯了扯擋在她面前男人的衣角，此刻她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還是個牽靈人，對付普通人是綽綽有餘了。
「連警察都沒發現我，居然被你們兩個小嘍啰找到了，真是失策啊，哈哈哈哈，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殺了那個臭女人，把她捅成了篩子，噗，你們真應該看看當時她的樣子，那麼高高在上的人，卻在我腳下跪著像條狗。」
瘋了，這個男人已經瘋了，他竟然把殺人當玩樂。
只見他完全將門推開，有一些食品包裝袋隨著他的動作被帶出來，他腳步有些踉蹌的向他們走來，「我願意跟你們去自首。」
「站那別動！」林奈幾乎是咆哮出聲。
男人被他的氣勢震的呆愣了一下，猛然爆發出更肆無忌憚的笑聲，又繼續向前步步逼近，兩人只得向身後退去。
「我要是非要走過來，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男人的頭歪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低低的笑著。
林奈護著季甜退到門口，一隻手伸到背後示意季甜快跑，可她卻遲遲未動，林奈有些急了，動手搡她。
「我不走，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她壓低了聲音。
至少現在林奈算是她的同伴，她做不出在危急時刻丟下同伴跑路的事情。
「傻子！」只見他爆喝一聲迅速抄起一旁的墩布在腿上劈成了兩截，抵向那個男子。
「我再說一遍，別動！」
尖銳的木棍幾乎要戳到男人的胸膛，「我沒和你開玩笑，現在殺你，屬於正當防衛！」
男人終於停住腳步，看起來像在思索著什麼：「你很有趣。」
他用好像看獵物的眼神盯著林奈，「我的名字是李柏均，也沒什麼，就是想讓你知道一下。」他聳了聳肩。
「我犯得是蓄意謀殺罪，你知道蓄意謀殺是什麼意思嗎？」
「別耍花招...」林奈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和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交流。
「蓄意謀殺的意思就是...我活不了！你覺得我會在意這根破木棒嗎！」
李柏均直直的向兩人衝來，只聽噗滋一聲，他的身體已經貫穿，「噗...」吐了一口血，沾滿血液與涎水的牙齒晃得人眼睛生疼。
「啊！」季甜驚呼一聲，拉著林奈就想往後退，誰想李柏均從身後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小心！」
林奈一把將季甜抱在懷裡，整張後背都暴露在已經瘋魔的男人眼前。
「不讓我活，你們也去死吧！」
她驚呆了，現在遭遇到的事情對她產生了極強的心理衝擊。
只見眼前死死護著自己的男人突然仰起頭，身體驀的繃緊，身後傳來一聲聲狂放的獰笑：「死，死，死！」
地上有水滴落的聲音...
「林奈！」
季甜的眼睛瞬間充血，她回抱住林奈，只聽一聲「滾開！」一道幽藍色的火焰直逼向李柏均。
男人的悶哼聲在半空中響起，啪，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她來不及去看已經倒地不起的李柏均，急急的呼喚林奈的名字，他已經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向地面倒去。
「喂，你別死啊，你要是死了我會內疚一輩子的！」她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我現在就叫救護車，你撐住啊！」
她在隨身攜帶的小包里慌亂的翻找，手抖的甚至拿不住東西。
「咳咳，我還不捨得死，我還得給你賠罪...」
也不知道那一刀扎中了哪個部位，他的嘴角有血在不停滲出。
「別說傻話了。」
季甜放聲大哭起來，「都怪我，都怪我，我當時太害怕了，忘記自己有靈力了，要是我早點出手，你也不會中刀了。」
「別哭。」男人虛弱的聲音響起。
「不怪你，連我也忘了...」
似乎現在說話對他來說是件很吃力的事，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喂，喂！你醒醒啊，我找到手機了，馬上，你在撐一會兒！」
「有人來了。」劉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季甜帶著一雙淚眼抬頭張望，只見遠處有四五個穿著警察制服的人正快速向這邊奔來。
「在這裡！快救人啊！」她好像看到了救星，高聲呼喊起來。
很快，已經陷入昏迷的林奈被抬上了警車，連同在角落裡奄奄一息的李柏均。
霎時間警鈴聲大作，一路上的車紛紛退避。
季甜在心裡不停祈禱著，快啊，快啊...
原本需要四十分鐘的路程，生生被壓縮了成了一半。
被送進醫院時，林奈的氣息已經很微弱了，應該是失血過多，將季甜鵝黃色的長裙都染紅了一半。
醫院中的人議論不休，有不少人都發現了她，紛紛拿出手機拍攝。
直到看見林奈被直接推進手術室，她才放鬆下來，在醫院大廳中央崩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