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得饒人處且饒人

第62章 得饒人處且饒人

被老熊擊倒的村民則躺在地上,抱着一條小腿,「嗷嗷」地喊疼,霍占明則被餵驢的老頭使了個絆子,跌了一個嘴啃泥,剛爬起來還沒站穩,又被老頭一個掃蕩腿,掃倒在地,他這才明白餵驢的老頭並不是吃素的,腿上頗有些功夫,幾天前他打老范的時候,這個老頭就在旁邊躍躍欲試了,今天實在看不慣他的驕橫無理,總算出手教訓了他一番,他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了,生怕老頭再使出什麼絕招,就算不要他的命,也讓他落個殘廢。

霍村長老婆正在菜園裏捉蟲子,聽見有人喊叫,連忙跑了出來,遠遠看見河邊的陣勢,三步並作兩步跑回家中,將霍村長喊了出來。

霍村長和李香薷一邊喊著「別打了」,一邊拚命跑了過來,霍村長剛吃了一肚子酒菜,由於腳下跑得太急,稀里嘩啦吐了半天,難受得直伸脖子,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眾人見霍村長來了,忙住了手腳,李香薷一看,眾人的身上、頭上多少都帶了傷,受傷最嚴重的是老熊,頭上的血順着鬢角往下淌,她連忙吩咐人趕上馬車,帶老熊去離這裏最近的診所包紮傷口,然後,送老熊回家休息。

她剛要埋怨老萬他們,為什麼這麼不冷靜,又動手打架,還沒等她開口,老萬先問她:「你們這倆到哪去了?不回來吃午飯為什麼不說一聲,大夥兒還以為你倆出事了,厚朴呢,他在哪?怎麼樣了?」

李香薷說:「厚朴他好好的,在霍村長家喝酒喝醉了,等醒了酒就會回去的。」

眾人都「噓」了一聲,芍藥圃的人在想,我們是為了尋找你們倆的下落,才跟霍家村的村民起了衝突,你們倆倒好,地里的活不幹,到村長家喝酒去了。霍家村的村民在想,我們這裏為捍衛河水的使用權,為了捍衛霍家莊村長及村民的尊嚴而拚命,你當村長的倒好,請敵人回家喝酒去了。

一眾人象斗敗了的公雞,一個個耷拉着腦袋,無精打採的,心裏暗暗叫苦,為自己剛才參入的那番打鬥不值。

霍村長將眾人環顧了一遍,最後來到霍占明身邊,蹲下身問道:「你也受傷了?」

霍占明就象小狗見到了主人,搖尾乞憐般地說:「村長,我可是為了捍衛你的尊嚴,才被他們打的。」

霍村長問:「打的疼嗎?」

「疼,那餵驢老頭下腳真狠。」霍占明回答。

「活該!怎麼不疼死你?你這個只會動粗,不會動腦子的混賬!」霍村長笑嘻嘻的看着霍占明說。

霍占明委屈地眼淚都出來了,可憐巴巴地說:「村長,你……你怎麼這麼對我?」

霍村長毫不客氣地罵道:「好事都毀在你這樣的混賬身上。」說完,揚長而去,留下一眾人傻傻地呆在原地。

林厚朴酒醒后,聽說為了找他和李香薷,老熊被霍占明打得頭破血流,心裏十分內疚,回到城裏,他先去探望了老熊,然後來到張家,將芍藥圃和霍家莊因為爭奪河水而引發的兩場爭鬥,如實告訴了張再景,張再景正為和郭大明的官司焦心呢,芍藥圃里又發生了這一出,着實令他感到心力交瘁。

趙玉樹說:「依我看,還是報警吧,對付個別刁民還得警察出手才管用,否則,他們以為我們好欺負,會得寸進尺。」

張再景擺擺手說:「咱們芍藥圃的周圍都是霍家莊的土地,這個霍家莊,你不了解,我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他們全村人都出自同一個祖宗,也就是說是一棵大樹散出的枝葉,俗話說,人心齊泰山移,一家有事,全村呼應,對付他們,可得好好思量一番,畢竟和霍家莊的村民比起來,咱們芍藥圃的員工人數有限,即使這次衝突憑藉警察的力量將他們鎮壓下去了,很快,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衝突。」

「照你這麼說,就只能任由他們胡作非為了?前些日子打了老范,我們出錢安撫了老范,現在又把老熊給打了,老范脾氣不好,容易激怒他們,他們教訓他一頓,就算是也情有可原,可老熊是個明事理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連他都打了,這不是故意挑釁是什麼?」趙玉樹義憤填膺地說。

張再景使勁晃了晃腦袋說:「最近各種事情都扎堆一般找上門來,弄得我心煩意亂,眼下,我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來。這樣吧,明天我去趟青龍山,無論如何都要見見老太爺,哪怕是不說話,只看上一眼也好。」

趙玉樹明白丈夫的心思,點點頭說:「讓老吳開車,我陪你一塊去,到了觀門口,你自己進去,我和老吳在外面等你,今晚咱們早點休息,所有的事情都不要去想了,反正還有明天。」

第二天一早,由司機老吳開車,沿着崎嶇不平的山路,一路顛簸,總算將張再景和趙玉樹帶到青龍觀門口,張再景下車之後,趙玉樹擔心張炳善看到他們不肯見自己兒子,就讓老吳將車子開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裏停好。

青龍觀建於唐貞觀年間,幾經戰亂、水火之災,多次幾近毀滅,又多次重新修復,如今的青龍觀已經完全不復當年的盛景,觀里僅剩下七八間茅草屋,院門也是一個勉強可以擋擋野獸的破柴門,院牆基座的大青磚,倒是隱約可以看到當年的氣派來,張再景在院門口張望了一會,剛要開口叫人,一個小道童走了出來,打開柴門問道:「這位居士,您找誰?」

張再景說:「我以前也來過幾次,怎麼沒見過你?」

小道童忙說:「我是三個月前剛來的。」

「嗯,難怪面生得很,我是虛靜道長的兒子,今天熱的來探望他老人家,有勞小師傅幫我傳個話,說我有要事相告。「

小道童說:「不巧得很,虛靜和虛空二位師父進山採藥去了。」

「那他們什麼候回來?」張再景急切地問道

「這個嘛,我也說不準,他倆有時候一出去就是好幾天才回來,小道我也不敢問的。」小道童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不過,虛靜師父好像早就知道你要來,給你留了一封信。」

「信在哪?快拿給我看看。」

小道童進去拿信,張再景仰頭望着三面青山,心裏喊道:父親,您到底在哪裏?沒有您不在身邊,兒子舉步維艱,兒子真的需要您的指點。

小道童將信遞給張再景,張再景默默展開信紙,只間上面寫着: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他沉思了片刻,仰天大笑,自言自語說:「父親,兒子明白你的意思了。」又對小道童說:「煩勞你好好侍奉二位師父,我告辭了。」說完,他毫不猶豫地向山下走去。

一直在暗中觀察觀門口動靜的趙玉樹見張再景連門都沒有進,就原路返回,知道張炳善還是不肯見自己的兒子,看來老太爺出家的決心有多麼堅決,那麼講究吃穿用度的一個人說出家就出家了,住在這偏僻荒涼的大山中,憑藉幾間破茅草屋避風擋雨,生活缺衣少食的,她實在想不通老太爺圖的什麼?

她讓自己老吳趕緊追上張再景,要拉他上車,張再景擺擺手說:「你們先到山下等我,我想在這山路上走一走,清醒一下。」

趙玉樹說:「正好我也想下去走一走,呼吸一下山裏的新鮮空氣,這一天天的,在家裏快把我悶死了。」一邊說,一邊下了車,她讓老吳把車子開到山下等他們,她陪着丈夫一起走山路。

張再景從口袋裏掏出張炳善的信,給趙玉樹看,趙玉樹看完,疑惑地問:「老太爺這是什麼意思?我也算是讀過書的人,但是我得承認看不懂。」

張再景嘆了口氣說:「老太爺是勸我放下一切紛爭,好好做我自己該做的事情,只有做好了自己該做的事情,才會變得強大無敵。」

趙玉樹似乎明白了些許,她說:「照這個說法,我們就不用和霍村長他們爭水了,任由芍藥圃的草藥都乾死,也不必跟郭大明相爭高低,老老實實賠錢給他,而且他要多少我們就賠多少,是這個意思吧?」

張再景皺了皺眉頭,說:「難怪人說,女人頭髮長見識短呢,這兩件事不能同等對待。你想,民以食為天,霍家莊的莊稼若是乾死了,村民就要餓肚子,甚至會餓死人,對吧?而芍藥圃的草藥若是乾死了,我們頂多失去一季的收成,一方失去的是生命,一方失去的是錢財,孰重孰輕,你該分的清楚吧?」

趙玉樹點點頭,沒吭聲,張再景繼續說:「至於和郭大明的官司,我和桂心的想法一致,就是看王律師的本事了,若是他找到了證據,官司肯定是我們贏,若是他找不到證據,我們也不要責怪王律師,畢竟他已經儘力了,我們就大大方方地賠給郭大明一點錢,這又何妨呢?」說到這裏,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趙玉樹一眼說,「玉樹,你跟了我這些年,好日子沒過幾天,盡跟着我提心弔膽了,那晚解救老萬他們,差點把命都搭上,我心裏對你一直是很感激的,我爹娘當年為了讓我娶你,頗費了一番苦心,到現在我才明白二老的良苦用心。」

別看趙玉樹平時雷厲風行,風風火火的,骨子裏卻是個很容易被感動的女人,她眼圈一紅,差點落下淚來,錘了丈夫一拳,說:「你今天是怎麼了?嘮叨起這些無聊的話來,差點把人家的眼淚引出來。」

一邊說,一邊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張再景拍了拍她的肩,算是安慰,繼續說:「今天在這裏咱先說好了,官司若是輸了誰都不許難過,表面上看我們陪了不該賠的錢,他郭大明得了不該得的錢,這次讓他的陰謀得逞了,難道下次他還會這麼幸運嗎?俗話說得好,自作孽不可活,總有一天,老天爺會收拾他,剛才看了爹的信,我心裏豁然開朗,得失都是瞬間的事情,只要守住我們的本心,任何外敵都打不倒我們。」

趙玉樹望着丈夫,笑了笑說:「我還以為你從老太爺那裏取到了什麼真經,原來就是讓不而已。你說的這些我倒是懂了,不就是兩個字嘛,捨得!兩千塊大洋的嫁妝我都扔給綁匪了,還有什麼不捨得的?芍藥圃的事情,我可以不跟霍家莊計較,可郭大明的事情,就這樣放過他,我的確咽不下這口氣。」

「我剛才說的是如果,並不是說這場官司我一定會輸。」

「是的,聽桂心說王律師辦事能力還是不錯的,我們的關係肯定會贏,就算是輸了,我也認了,賠錢我也不心疼,我心疼的是你,只要你高興,我還有什麼舍不出去的?」

經趙玉樹這一說,輪到張再景感動了,他一把將妻子攬入懷中,說道:「玉樹,你真是我志同道合的好妻子,我張再景娶了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趙玉樹第一次感受到丈夫的心真的和自己跳到了一個頻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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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路風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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