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秦山書院

第二十六章 秦山書院

昨日黃昏,樹下殘陽斑駁,一道光影從山坡上落下,羽翎抱著小黑衣靠著大槐樹,她睡了,像個四五歲的娃娃。

秋葉翠綠,白雲悠然,那會邱明趴在顧年的小腹上,淡黃色翎羽在白衣少年的肩頭休憩,它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坦白,在這複雜局勢中自己微不足道,但表態對於它而言有很多要考量的因素。

藏書館的旁邊是戲樓,羽翎走後那閣樓里來了一襲紅衣,是蘇顏,是那不可動容的美。

戲樓和女閣隔了三條街,但那冷硬紅衣先見的是寸居。

「不去見見五弟嗎。」溫茶烈酒,蘇顏喜茶。作為十脈天驕中唯一的絕色,蘇顏在契約星任何存在的眼裡都是極具分量得,就如明面上盧呈戰力第一,但動用絕色底蘊之後蘇顏的變化會十分可怕,能夠擠進第二梯隊,僅次於那些超凡脫俗的大恐怖。

「不是不想見。只是沒有想好怎麼與五哥交流。」寸居麻木不仁,就像是石雕出來的一具殘破傀儡,說話的時候唇齒間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摩擦感,暗金色的瞳孔凸顯了他身軀灰白的詭異,狹長細密的紋路遍布他的周身。

燈火通明、帷帳搖曳的女閣因為他變得十分脆弱,那種粉碎感不是因為寸居煞風景,而是他身上有種「一視同仁」的氣質,這種正派堂堂正正得碾碎了女閣的曖昧和齷齪,因此反倒叫這尋歡作樂之地變得脆弱。

「不見總是不合適得。按照劇本他會先去看院長。你的戲份是空白得,結果是隨機得,你且好好考慮。到時候打算怎麼做,我們都在。」蘇顏難得柔和,想來這趟出行並沒有碰見章夜白。

「有勞四姐操心了。」寸居默默,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既然都是因緣際會,就好好對待。」蘇顏紅袖添香,寸居不善毛筆,卻仍舊是寫好了一封拜帖。

「切雲殿那位,找過你嗎。」

「有的。」寸居上身赤裸,灰暗的皮膚與壯碩的肌肉讓他極具爆炸性威懾性。

切雲殿在灼羽名聲不顯,並不是特彆強大的勢力,也不具備深厚的底蘊,同樣得,生為切雲殿道子的方延也並沒有擁有很高得威望,但同為天驕,尤其是寸居和對方同為灰燼屬性,相比於其它天驕而言有更多的接觸。

「他去找太子妃了。」將毛筆放到桌上,寸居身軀僵硬停止,語調十分含糊,就像大塊大石相互碰撞,僅限於聽個大概。

「那位神明的婚約嗎?」蘇顏好奇,猶豫片刻沒有說話:滄溟神殿和地府互有來往,而自己和那位神明的關係說起來也親近,故而她雖然沒見過方延,卻很了解太子妃。

女閣到底是紅塵之地,蘇顏閑聊了會便離開了,而寸居則是在三樓小隔間繼續睜目修行。

施施然,來到淮陽城第三天的羽翎終究是要前往秦山書院得。

顧年牽著黑白邊牧在小路口穿梭,古淮和陳邱並沒有隨行,白衣遙遙得在顧年身後緩步,與她隨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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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書院長老們。

天很藍,更是涼。

羽翎朝雙手哈著氣,此前他彷彿被凍僵了,那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讓他恍惚間難以呼吸,被歲月深深埋葬。

「首席,修行出問題了嗎?」白衣身側老院長面容慈祥,在人群中他和羽翎一行並沒有顯得突兀,不曾表現出和旁人明顯得不同,如魚得水。

「老院長,當初我這書院首席的位置,您當時是因為什麼給得?」困擾許久,羽翎茫然開口,彷彿有很多問題要問。

「這本就屬於你的東西,誰都奪不走。」柚箕樂呵呵得笑著,並沒有顯得特別古板,談話時氛圍很是融洽,「且寬心,我沒不是權宜之計。」

「其實……,我沒來淮陽很久了,感覺也不是很適合書院的風氣,我能服眾嗎。」

「首席之所以是首席,是因為能夠讓大家信服,帶領學院走出嶄新的道路。」長者緩緩言道,表情略顯嚴肅:

「成朝,你還記得這世界有多大嗎。不要因為狹義的觀念,就扼殺了自己無限的潛能。對錯好壞是因為坐標系而存在得,這世上多少好男兒橫蒼渡江?我見過風起雲湧的盛世,見過豪傑揮旗的亂世。我們有很多時間去揮霍,直到死在我們甘心入土的場域。

「我們都爛了,鮮活得生命化在我們之前,除了那崢嶸,我們都是賊。」老院長雙眸空洞,似是不願提起曾經的往事般:

「小先生,你是我秦山書院的首席,未來的路,在你手裡。我是陳舊得,請你來,是為了革新。」老院長每一步都走得很是沉穩,羽翎停頓了片刻,隨後又慢慢跟上,滿懷歉意:「這是我的身份,我記得。」

「記得就好。」柚箕拉過羽翎的手拍了拍,握了握,「在成長之前,沒有什麼是不可能改變得。但你之所以是你,便是有那頑固的『死不悔改』。我秦山書院寧為玉碎,死了無數回了,每一位院長手裡的它都是全新得,卻又是承上啟下得。亂世就要開始了,我並不能陪它走下去。」

「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記不起來這些。」羽翎緊握柚箕的手掌,那雙蒼老的臂膀仍舊有力,它撐起了一座城的脊樑。

「不必著急。你的過去是你的過去,但你的未來卻是書院的未來。輕信是要付出代價得,我想你給我一個教訓。」老者笑呵呵道,「放手去做吧,有我承擔呢。」

羽翎很沉默,他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這樣的場景,可他在契約星沒有許可權,他無能為力。

「好了。書院散漫慣了,沒有規矩,也鮮少有禮儀。我們書院就是一支作戰部隊,為邊疆駐守一段時間,就此為止了。」

長者咳嗽了一聲,緩緩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良久才緩過勁來,吸了口氣:「成朝,你了解過大魏嗎。」

「……,不記得。」羽翎沉悶。

「是嗎,這樣也好。」柚箕緩緩頷首,展開話題:「作為曾經的偉大文明,它和聶都並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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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國度。三千年吶,我永遠懷念那好看的顏色。」老者有些激動,他突然好想仰天長嘯,包含的熱淚滾滾滴下,有些難以自控。

在天驕眼中,這世上只有三種邦國,西楚,大魏,還有聶都。

西楚往烈,行事原則性極強,此後血裔孤單,一人稱楚,一人成軍,那年滅國天驕肝腸寸斷。

大魏鐵血,不屑陰謀,它們用最純真的美詮釋著文明的意義,魏國大統領身隕之後令君親自配花祭拜,說懷念那一聲猖獗的怒吼,想聽那一句狂得沒邊的豪言,大魏覆滅之後天驕才醒悟,灼羽沒救了,內部生蛆的世界早該毀了。

聶都和善,四海承平、民生為重,當年最美的風景在那,最美的少年在那,見過大愛無疆,靜候過壯麗自然,那是天驕最愛的歸隱之地,可它擋不過貪婪,那一年霖昶投筆從戎,聶都三次遷墳,那是天驕第一次下凡大開殺戒。

此後,凡少年大多橫蒼渡江。

如今回想起故國,柚箕仍舊如孩童一般天真。

他有楚地血脈,母親是楚人,他就是楚人,所以他一直潔身自好,君子慎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怕無言面對胸口前烈的桀驁不馴。

大魏任職,秦山書院立在邊疆,書生提劍,那是聶都的浪漫,時年統領下山,他方才得知什麼是絕代風華!

楚女勝男兒,柚箕很久沒有這般失態了,就算其它首席來,他最多也就是欣喜若狂,但懷刺,讓他熱淚盈眶。

「我夢見過聶都,鬼方面具的雄偉,也是我夢中少見得。」察覺到柚箕的失態,白衣說了一句自己的感受,老者輕輕垂首,嘆道:「是矣!鬼方是書生的面具。可惜傳承斷了,記載久遠,好似聶都和西楚交匯,只是記不得了。」

回想起從前,老院長彷彿年輕了不少,話語不斷:「首席,我秦山書院有赴秋的傳統,並不會有辱你的名號。

「請記得,我們或許天賦不好,卻都是肩擔大義、是非分明的漢子。也唯有我秦山書院不會對常年不在的首席有抱怨,我們書院有夢想,有其它書院都沒有的浪漫!」

柚箕語氣篤定,氣勢散開后一身壯碩的肌肉證實了淮陽彪悍的民風,但羽翎不知為何,他喜歡著。

志同道合的喜歡,那姿態就像峰頂相見,咆哮大山崗,或許從前從來沒有見過,但「吾道不孤」是彼此見面的第一想法。

「好。我定不會讓秦山蒙塵。」

「好。好。」老院長笑道,但又有些擔憂。

懷刺是天驕中出了名的說話不算數,尤其是他的承諾,基本上都是黃得,所以他欠了很多代價,或許他這次來契約星和秋裳簽訂協議,就是為了避免賠掉籌碼。

不知者無罪?

但現在對於羽翎的承諾柚箕還是滿心歡喜得,畢竟,誰讓是他呀。

人影拉長,不遠處顧年轉身轉手,抬頭一看,秦山書院,就在眼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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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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