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黑衣華麗

第二十四章 黑衣華麗

山水初陽,迎面走過去,羽翎彷彿做了一個夢,夢中滄瀾江奔騰,他瞧見了許多熟悉的身影。

常言,老十三。

作為只比滿豈大一點得存在,十位首席中常言人脈最廣,人緣最好。他有著鬱郁寡寡得魅力,不沉淪其中,那種在最接近瘋狂的地域思考的行為讓他有一種大無畏的洒脫,如今樹下少年挺拔,逆著光看不清衣飾,朦朧朧得,像是溫柔的黑暗。

「好久不見,不在遊船,在這樹下。」

「是的,在這樹下。」風華微微頷首。

常言有許多偏好,不喜歡數字二、六、八,所以十脈天驕的位序排列最末是十四。

小十三……不知為何,羽翎有些熱淚盈眶,但又想不起來了。那感覺就像馬秋北從墓里挖出了回冕的屍骸嚎啕大哭,就像洛炎擋在藥師身前的那一聲怒吼,就像掌燈護著令君,就像女巫身旁的覡。

「早早聽聞兄長到了,不過礙於女眷,不好去見你。」常言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那是一身乾淨的藍色羽衣,順水推舟時海天一色,與這自然融匯得看不見,但顯然,它很美。

「昨天我還說呢,小年不算女眷。」羽翎玩笑,拉著身旁洋娃娃般精緻的小布偶走過去,黑髮閃著淡淡的光芒,矜持的可愛,有一種讓所有接觸者都省心的乖巧。

「不一樣得。」看了眼顧年,常言很有禮貌,微笑道:「大小姐又長高了。出門匆忙,手頭只有此物,權當見面禮,還請收下。」

羽衣少年解開自己手腕處的線圈,將之遞給對面黑衣。

「好……,謝謝兄長。」顧年笑得很靦腆,握著她的手羽翎沒有格外的動作,她自顧自鏈接著手環,三色環很美,有著流動的光澤。

「這棵樹,是你種下的嗎。」羽翎招呼顧年和她的邊牧遊玩,它們則在大樹下閉目祈禱,場景柔美,不遠處羽翎克制著自己顫抖的嗓音詢問了一聲,常言溫和得笑著,像一道光。

「這樹和我一起長大,我替它看護星空,它為我瞭望大地。」常言淡淡一笑:「說回來,作為你曾經時光的見證者,你見我,是不是會想起來方漠的同袍?」

「有感觸,但沒膽子想。」白衣摁住自己的思緒,眼眸含著淚光,「當年它們包容我這浪蕩的混蛋,如今我離開曾今一手建立的陣地,像個逃兵……是我說了散得,是我想客死他鄉,卻陰差陽錯,見了你這親歷者。」

「哈哈哈!得虧我當初沒有入席位,不然你見我,怕是得自刎。」拍了拍白衣的肩頭,羽衣顯得格外洒脫,懷刺含笑,壓下了那波動的心緒。

「我花了好長時間才忘掉,忘掉年少輕狂。這渴死得青春,一點不可愛,但我還不能倒下,戰士會自己去選擇墓地。」用手緊握胸前羽狀玉佩,鮮血順著手掌染紅衣袍。

羽翎還在退避,曾經是他不敢回去的禁地,他必須死在未來,決不能回頭看哪怕一眼。

「放心,我會替你抬棺得。就當,蓋棺定論好了。」常言翻出曾經的承諾,「不過,你打算就這麼下去嗎,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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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人看到,然後帶著你見不得人的所求離開?」

「見不得人嗎……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你把自己弄得這般狼狽,所圖自然很大。只是時候沒到,所以你沒有想起來罷了。」羽衣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面糾結。

所有天驕來之前雖然都將記憶封鎖進了精神烙印,且絕大部分都是以分身的方式在此界凝聚,但天驕做什麼都是最優解、有餘地,他不相信懷刺來契約星前沒有全盤打算。

再倉促也會有底牌得,可他沒有任何東西是自己的籌碼。

滄溟神殿的虎皮鸚鵡,秋裳給的黏菌、玉佩、腰側長刀,掌燈給的算盤,征琰給的長老信物,血鴉族遺留的偽神神力,還有出生時巫族在他身體里種下的神血、木匣子,這些都不是他自己從契約星帶過來得,一清二白的模樣才最有嫌疑。

「或許吧,等我哪天記起來。」羽翎猶豫,他現在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狀態,望著那在大樹下安靜的少女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自處。

「十一大概什麼時候出來?」良久,羽翎輕鬆道。

「女閣葬了他一半的身軀。原先是想先見你得,但大小姐在,你現在沒有能力壓住場子,所以他或許不願出來。就和那敦煌的古城一樣,刻在壁畫上得,只要不看,就當它們都不作數,一旦承接因果,我們現在都受不起。」

天驕是完美得,所以灼羽重塑這般久,來來回回也不過這些老面孔,同樣域外也不敢輕動,因為前幾次和灼羽大戰,打的無非就是天驕的數量。

甚至於,如果彼岸還能得到天驕的信任,肯定不會有契約星以及所謂的棋主,而是繼續打,打得天驕凋零,直到歲月終焉也要繼續鏖戰。

這些不會蒙住眼睛的存在,給時間就能看見,它們能預知,但只要不捅破那一層,就可以憑現在的身份良好交流,哪怕覺醒之後不死不休,現在仍然是朋友。

天驕有自己的大道,此後才會出現分裂,現在的它們大同小異。

「九弟沒有隨我來,他有自己的任務。你來呢,請我是為了何事?」

「有些事,我不知道。你是過客,但我也不是主人,這場遊戲你本不該捲入這麼深,而是和我們這些殭屍一樣等待墓園開放。可你還是以身涉險了,我不知道要奪天鵝座的都是誰,畢竟一開始就不認識。這是你們的遊戲,我說這些,是因為我不能對你袖手旁觀。」常言取過羽翎腰側無形的長刀,「你還記得,要送它去哪裡嗎。」

「我不記得我有用兵器的習慣。長刀,威名最甚的應該是馬閻王吧。」

「對,這是馬秋北打造得,給令君最陪葬品得。」

「……你是說,我要面對那位方漠莽漢嗎。」懷刺和馬秋北出生近,最為契約星戰力第一他的名號提起來都會讓人覺得恐懼,尤其還是令君;回冕是三千年中最好看的少年,是五千年裡最受敬畏的君子,重塑之後軒禪又是四千年最焦點的荒唐,跟這位有關係也就間接得和所有天驕都有了恩怨,到時候羽翎都不知道,他這懷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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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只能死在方漠。

語塞。

天驕的完美在這一刻好像不靈驗了。

「後知後覺?秋裳送刀的時候就斷了你的後路,看到掌燈時就應該出局了,但中途有意外。——我們這些殭屍只知道灼羽重塑,卻不知重塑了幾次,或許在上輩子的契約星,你見過令君,畢竟那算盤,大恐怖可不是誰都給得。」常言落座,為羽翎普及著知識。

「我明白了。」羽翎頷首,藍色羽衣有些疲憊,擺了擺手,「我走了,你和大小姐的事情,你且自己完善。」

常言下山,羽翎在半山腰看,不遠處顧年抱著顧年在樹下休憩,安靜的模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一步步近,時空在少年的腳下快速流逝,恍然間,他念起了從前的小千金。

「你好……」

大夢三千,在羽翎睜開眼后,他彷彿來到了雲霧之上,此時陳雪梨正於半空中坐起,那張瓷器般晶瑩的小臉儘管是居高臨下得注視,卻讓竹羽晨真正得回歸了寧靜。他望著那身著短襖的神明,那乾淨的笑容與圓圓的梨渦讓她初生且澄凈。

「你好,我叫陳二,能讓讓嘛。我的月亮要發光了。」

女娃娃盤腿在樹杈上,桂花香滿岸,梅落周身,她唇齒微抿,側著小臉眨著大眼,較為平靜的面容上有著些許好奇流露,此地無風,懷刺溫柔頷首,側過身位,也不知是把什麼放下。

「嘻嘻,謝謝你。請問,你在我的大樹旁是做什麼?等我嘛。」女孩聲音軟,帶著一絲橘子味硬糖的清甜,身子前驅,手掌乾淨得托在膝蓋上,髮絲柔順得披在肩上,眼眸到映出星光。

「是的,我專程從方漠來看你。」少年目光毫不避諱得放在女娃娃的身上,語調柔和。

「為了我?做什麼?」微微皺眉,陳雪梨側過臉。

「嗯……,我來,護你周全。」

「嘻嘻嘻,你真好玩~」

順著半空下來,陳二蹦跳旋身,半空落葉飛舞,少女身姿拔高不少,橙紅一襲風華一地,她在月下剝著柑橘,亭亭玉立、風姿綽約,那是一種擺脫的時光的美,懷刺在不遠處與之對立就像一個娃娃對精緻長者的仰望,那是種不會被下九流玷污的美。

無懈可擊,即為絕色,而陳雪梨的出現,奪了世間其它的顏色,除了她,此外皆為暗淡。

她出場了,光明正大又難以提防,手中棋盤是天驕齊出的盛況,而她,是傾國傾城的序章。

「小傢伙,你說的可算數?那麼,你要拿什麼護我?護得住?能護多久?」風華步步,月光大盛,望著那從樹下走來的倩影懷刺驀然不語,也不知是回憶起了何事。

訣別詩是借著酒勁唱得,慷慨悲歌是用熱血書寫得,但愛你,是我活著的依據。

也罷……

朦朧中羽翎神采飛揚,目光灼然,帶著一絲天真與濃烈的慾望,就像夢中少年帶著兇器劈開了夕陽,留下一道狹長的痕迹。

這是誓言,因為那少年說過,他孤膽戀千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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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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