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火痕殭屍

第十章 火痕殭屍

陋巷起風,大風搖送著細雨。

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驟雨,它乘著風托著淺色的紅,血紅色醞釀、流淌,這裡是梧桐國的內環都城,一條在天子皇城旁的破陋小巷。

如今距離國柱得隕落已經快有九月,後續的處理正在有條不紊得進行著,緣於錦衣衛指揮使正在閉關修養,故而這項善後由「廠衛」中的東廠接手,封鎮的大人物便是那位與錦衣衛指揮使齊名的兩廠總督,秋裳。

嘖……

什麼時候是個頭吶;東廠總管驀然咋舌,他披著羊毛大氅望著此間飛舞的血滴子猜測著是哪位廠衛執事的手筆,不過至於具體到哪條走狗,聽說這還與那位國柱罪種有幾分聯繫。

只可惜他不能明白,這都「死掉」快五月的存在,怎麼就這般得陰魂不散,死灰復燃呢?而正是因為自己的不明白,所以案件才撲朔迷離,畢竟小小梧桐國,他要搞清楚一件事情是很容易得,之所以收斂動作,則是出自督主對此事得插手。

方圓靜謐,各大恐怖存在如沉淵水怪般游祟,在這條陋巷的深處,一茅草屋裡鬚髮皆白的長者安詳得烤著壁爐。他是少有得知道內幕的核心參與者,故而老者的等待十分沉著:這位新來的劊子手身份特殊,以至於此地幾日前便施行了戒嚴,閑雜屏退五里,這在廠衛的肅清任務中都是比較高規格得接待。

至於皇室的看法……

白面閻羅辦事,不需要事先通告。

歲月悠長,廠衛作為抗擊神族的先鋒隊伍,但它們的核心高層此刻卻都在這陋巷中安靜得等待著,而能夠讓這一批老怪物心甘情願得蟄伏,卻是與帷幕後的那尊黑衣閻羅脫不了干係:

錦衣衛指揮使與兩廠總督秋裳是橫蒼大陸有史以來最年輕得兩位四境主宰,僅僅十五年的歲月它們便成為了可以媲美文明底蘊得恐怖生物,這其中前者喜白、著黑色面具,後者喜黑、白凈無須。

梧桐國的案件一般由錦衣衛萬戶治理,但不知為何會被廠衛督主攬了下來,而等會要見的那位少年,便是它們這些影衛在此等待三月的成果。

火苗噴涌四散,肌肉隆起的壯漢不停捶打著手中熟鐵,神情專註、經驗老到,那模樣就像是浸淫其中數百年,絲毫沒有偽裝的痕迹;當然,他也不需要偽裝,畢竟在大閻羅手下做事,它們歷來肆無忌憚;

可看這一身功底,大約不是主屬於廠衛的執事,而是影衛:「執事」是隸屬於審判長得提督衛兵,而影衛直接聽命於兩大閻羅,實力不如魁主,但也勝過大多提督長,也算是審判長的預備隊伍。

不過影衛之間也是有區分得,有得長期擔任要職——陳二姑娘之所以有這麼大聲望,主要還是因為她在秋裳身邊做了五年影衛,她是廠衛之中擔任「近侍」最長得,長久得都出名了,第五十脈動提督長於她也只是兼任,用來刷履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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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樣,這壯漢也是近侍,因為相比旁得,他膽子大。

還沒有誰敢和秋裳自來熟。

等待是漫長得,因為新手刺殺的時長於它們心中有概念,一般都是七天後開始等待,三天之內沒有收到消息則鑒定為失敗,如此草率的規章緣於廠衛得特殊:執事招生都在地下進行,名面上得是給旁人的幌子,若非督主鄭重其事,它們也多忘了自己還有這條招生規章。

那麼他這麼做的原因,是想開後門嗎?——這不是不可能,因為廠衛是隸屬東西廠沒錯,可許多重大事情需要督主與指揮使協商確定,黑衣閻羅是不能單面做主得,可他如此希望這「新來得」加入執事行列,是有什麼打算?

一位被廢掉異能、封印記憶的少年進入死亡概率近乎百分之百的影衛機構,也不知道上頭安得什麼心;炭爐之下白瘦老頭暖洋洋得打了個寒顫,卻也沒有參與進去:與神眷的鬥爭稍不留神就斷了氣息,雖然福利好待遇高,什麼資源都不缺,但平均十七年的職務時常還是讓許多天才望而卻步,多是追求突破的朽木之輩在其中苟活,至於那位小侯爺……。

他估摸還活著,就看秋裳是什麼企圖了。不過能作為引子被用來詛咒大柱國,這位罪種的腦子應該是有缺陷得:越是境界高越不樂意有子嗣,就如眼前場景類似,它們的後代一旦被神族、巫族控制,或者是被掌權者利用某些至寶做卦算、推演,那麼這些力量便能通過血脈「回饋」其之宗族長輩,厲害點甚至能直接隕落上位執宰,大柱國位高權重,可萬年苦修就這麼被不肖子孫毀於一旦,時也命也。

讓他來執事部,是誰得意願呢;

老了,容易想得多;長者搖了搖頭,大約是被眼前的氛圍帶偏了思緒。

大約這般懶散的時候,人總是會想起許多容易賠上性命的事情。畢竟這次大柱國死得蹊蹺,有巫族動手的可能性,而他身後的兩廠督主,就是巫族出身;縮了縮脖子,大雨磅礴而下,在錦衣衛指揮使受傷之後東西廠的威勢無端得囂張了幾分,連帶著執事部都升起了些不該有的心思,大閻王就坐在身後,許多錦衣衛指揮使麾下的影衛都默默得捏了把汗。

畢竟黑衣閻羅作為頂尖強者的身份是一名宦官,緣於兩廠造化得特殊,境界越高氣質越邪性,雖然長出器官這種事情百姓都能做到,可誰又知道這等變態級別的想法呢。

風吹帷帳,屋漏暗室內一身披烏黑色長袍的秀美少年於王座上溫和一笑;

其之容顏如畫,想來,其之權力炙熱。

不過這一切對他而言都只是鬧劇,因為羽翎在他心中,早有處置。

或許他手底下也無法明白此刻這位盛名赫赫的恐怖存在的內心對那囚徒-懷有怎樣複雜的情緒,畢竟,陌生總會帶有恐懼,何況,是帶有交集的陌生。

「你有打算了嗎。」伸出手將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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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的鸚鵡呈在雙膝上,黑衣少年消瘦的身子安然乖巧的坐著,看著就像是久病的患者。他眉目溫柔,有著一種陰柔內斂卻又宏大寬廣的氣質。

他一直保持著微笑,不論是否在被觀測區域,他始終保持著屬於自己的習慣。

總督閉目養神,他在昏沉中望見了那在茫然孤寂中砥礪前行的黑色面具,他左手提著一把細長的金屬長勾,繃帶在其上纏了薄薄的一圈,草帽蓑衣,他步履穩健於青石板上,兩邊屋舍中的躲藏者透過敞開的大門好奇打量著青澀的少年,無一例外,都有些興奮。

這是一尊會行走的殭屍;他的體魄強大,根骨極佳,卻也有少數高層看到了更多,因為這就是它們期待已久的來賓,此前梧桐國的成王世子:他一直沒有名字,入獄時稱呼罪種,以後,便又該改口了。

那蓑衣少年在萬眾矚目下忽略了所有偽裝者的行動,徑直朝大堂走去,所有的廠衛都跟隨在他身後緩緩集合,初陽順著細雨慢慢遠離,不久,在那殭屍於秋裳的王座前出現時,廠衛們已然布列好了兩排站位,此時這些攪動四方風雲的頂尖強者在那白衣身前,卻是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靜默佇立著。

風不動,雨不動,此刻殿堂中一切靜止,秋裳順著台階緩緩落下,清脆的腳步聲響徹禮堂,他微笑,緩慢的身子壓迫感十足,讓一切鬼魅垂首臣服。

黑燈瞎火,眾神憑藉著自己的夜視能力看個大概,而在這四方鼓點逐步流動時,王座台階前的蓑衣少年緩緩抬起了自己的頭顱,露出了那一雙在朦朧月光中乾淨的雙眸。

時空靜止,兩側上位帝君在察覺到督主臨近時單手垂地、單膝下跪,萬物在此刻被封印於泥塑之中,徐徐,秋裳微笑開口:「此後,你便是懷刺,統領我廠衛,征戰四方。你,可願意?」

黑衣溫和,他抬起手掌,關節上雛鳥飛揚,那月輪鸚鵡昂然之時給了在場諸位莫大的震撼,幽幽的火焰燒穿了黑暗,留下一團濃黑的烙印,恐怖的威能於它們心底蔓延開:它攜彗星之勢轟然落地,卻又不曾激起絲毫的煙火氣,猛烈的精神震動席捲開來,卻又轉瞬即逝。

直面此過程的蓑衣面色如常,他沉默得堅挺著,沒有發表言論,煞氣蔓延開,如地獄的牛頭馬面般。

「很好。」似是欣賞對方的抉擇,兩廠總督在熹微的火光中展顏微笑,他立在死氣沉沉的破屋中鼓起了掌,一聲聲得,回蕩於皇城之中。

「轟!」一切恢復,雷霆暴雨侵襲,天災般的禍亂於梧桐都城內席捲,廠衛大能徐徐褪去,留下那具如提戟士般的蓑衣殭屍。

懷刺……

聽到這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后草帽殭屍挺直脊樑,眼眸渾濁得凝固成一團,此刻血鴉族的子民們盡皆是心血逆流,於睡去的夢境中聽到了聲來自於遠古的嘶吼:

「鬼方永存,聶都不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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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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