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燒烤大會

周末大一早，316宿舍的人起得比往常還要早，連平日里總賴床的陳凱月都破天荒的早早地起床待在位置上，羅列食物清單。她們要一起去超市採購燒烤用的食材。陳凱月點子比較多，能力夠，為避免起衝突，由她領導，大家沒意見。剛好宿舍里有三輛自行車，一人載一個，綽綽有餘。吃過早餐后，便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燒烤少不了火鍋底料，她們來到超市，直奔凍品區，各自挑選了自己喜歡的食材，后又衝到生鮮區，採購了一些新鮮的蔬菜和瘦肉。陳凱月合算了人數，集合了大家所買的食材，擔心不夠，建議多買一些粗飽的食物，比如地瓜，土豆等。袁香君決定要露一手，煮個三鮮，所以又額外去挑選她所需要的食料。何亦菲則被安排去醬料區。許秀青在零食區逗留，琢磨著帶幾樣零嘴過去，等待的時候可以消磨時間。向依依則跟著陳凱月打下手，將她所買的東西，一個不落的放入推車裡。

一個上午的時間，推車裡的食物慢慢地堆滿了。回去的時候，卻因東西太多，不知道如何帶回去，只好求助各自的家屬，反正都要一起去。

朱志強他們已經在郊外等著了。他們的任務是撿樹枝，把火生起來。樹枝比較容易收集，就是生火麻煩了些，因樹枝不夠干，生了半天都沒有一點火燃起來，把朱志強搞得氣急敗壞，直衝著那堆朝他挑釁的木柴咬牙切齒。李建看不過去，搶過他手裡的打火機，先點燃一張報紙，就著火，放在木柴下面，慢慢地木柴冒出了一些火星，一簇火苗啪的蹦出來，滋滋的燃燒著。他架起鍋，往裡面注滿水，抬頭輕蔑的朝朱志強看過去，好像在顯示自己的厲害。朱志強氣得扔了木柴，轉過去幫周遊生木炭。

這時，陳凱月她們剛好也到了。她們剛回去宿舍，將能洗的所有東西全都洗乾淨，分別用乾淨的袋子分裝好，才出發，因此拖了一點時間。朱志強趕緊過去，幫接過她們手中的重東西，有說有笑地打趣她們。剛才的氣都不知道消散到哪裡去了。

「凌遠呢?怎麼沒來？」李建生完火，抬眼往這邊看來，見吳皓、熊華、程子鳴都來了，唯獨不見凌遠，他等向依依走近了，才小聲問道。

向依依正埋頭將一串串的蓮藕和茄子擺在盤子里，聽見他的聲音，回頭看了他一眼，才反應過來：「他今天要加班，等會兒應該會來。」說完，又埋頭整理食材，不過她的心裡莫名有些暖，他已經很久沒有關注過她了，好像米曉如的離開將他全部的魂都抽走了，像行屍走肉般，好幾次她想找他聊聊，開導下他，可是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局外人永遠不能感同身受，話語都顯得蒼白。

他花了好長的時間去消化米曉如，無暇顧及其他。今日看見她，猛然想起，好久沒有關心她了，以為他們倆分手了，不禁心裡捏了一把汗。他稍稍放心些，又去看火了。向依依心裡有疑問，想問，話都嘴邊，又不知該問不該問。算了，還是改天再問吧。

許秀青和吳皓打情罵俏般，在一旁串雞翅。前幾日剛跟吳皓超過一架的她，借著今天這個機會，給她一個台階下，她主動去找吳皓承認錯誤，吳皓笑笑，他已經習慣身邊這個女人的無理取鬧了，什麼事在她眼裡都能放大好幾倍。

事情是這樣的：班裡有一個女生叫黃麗雙的女生，因失戀而頹廢了好久，後來有一次，讓吳皓載她去車站，追回前男友。吳皓念著同學情，好人做到底，沒多想，便送她去車站。本是無心之舉，不曾想那女生像著了魔似的，天天纏著吳皓，變著法子約他吃飯，說是為了感恩。吳皓拒絕了幾次，後來實在找不到理由了，只好同她吃了一頓飯，把話講清楚。結果，被好事的人捕風捉影，亂說吳皓背著許秀青偷偷約會小三，這事傳到了許秀青的耳朵里，她氣壞了，連話都不問清楚，就對吳皓大發雷霆，指責他對不起她。

吳皓心裡既冤又氣。冤的是，就同學之間吃一頓飯就是惹桃花，未免太牽強，氣的是，2年多的感情，在許秀青心裡就這麼不值得被信嗎？難道她沒有自己的思想嗎？人家說什麼都信嗎？

他不同以往，不去哄她，等她發飆完后，頭也不回地走了，任憑她在風中凌亂。他太累了，每次吵架，他都得去哄著她，順著她，好話說盡才換來她的原諒。如果是他做錯了，他甘願道歉，可這次明明他沒有錯，憑什麼要他低頭？

許秀青見他這麼乾脆，直接走人，心中的怒火更盛了。她嘴裡嘶吼著他的名字，可他彷彿沒聽見般，連頭也沒回過。碰巧晚上吃的飯有點硬，咯得她的胃一陣一陣的疼，加上這會兒發脾氣了，胃更賣力地疼了。她痛的受不了了，蹲在地上，冷汗直冒，她哀憐地看著越走越遠的吳皓，用微弱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叫著他，又一次被他拋下，她的心一瞬間涼到了極點。幸好，路過的一個學長見她不對勁，將她扶到醫務室，開了些葯又送她回來，不然她死在外面，吳皓都不知道。

從這次起，她意識到，吳皓狠起來，六親不認，非常冷漠，變得連她都不認識了。她不禁后怕，也從此刻起，她知道她駕馭不了他。

吃過葯，胃痛總算緩解了。她靜靜躺在被窩裡，思考她和吳皓的問題。黃麗雙突然衝進來，站在她床鋪前，居高臨下指著她說：「你憑什麼願望吳皓，是，我是約了他很多次，可他沒有一次答應，就這次，我纏著他，他拗不過，才跟我吃飯的。作為他的女朋友，你連問都沒問，就直接判他死刑，他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朋友。」她說完，怒目圓瞪對著她，像要把她吃了，還沒等她回答，她又像機關槍似的，掃射出來：「你如果不喜歡他，就不要纏著他。」

「然後好讓你有機可乘是吧？」許秀青冷笑道。她總算看穿了她心裡的想法，不給任何機會的說道：「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是不會把他讓給你的。」

「你。。。。。」黃麗雙伸出一隻手指，指著她，氣不打一處來，她確實喜歡上了吳皓，覺得他非常仗義又溫柔。

「慢走不送，門順便幫我關上。謝謝！」許秀青才不理她，徑直躺下去，掖掖背角，閉上雙眼，好整以暇的要睡覺，過了兩三秒，才聽見門嘭的一聲，重重關上了。她的嘴角溢出了笑，「跟我斗，你還嫩著呢。」

不過，轉念一想，這次她似乎真的冤枉吳皓了，觸動他的底線了，難怪他氣得連解釋都不要了，轉身便走。他是不是覺得我不信任他？這樣一想，她本來還不原諒他一走了之，現在倒有些釋然了。是啊，這麼多日子的相守，彼此是什麼樣的人不是應該心知肚明嗎？為什麼要聽別人道聽途說呢？

她趕緊拿出手機，給他發了一條求原諒的簡訊，可他還在賭氣，很久很久都沒有回復。這麼小氣的嘛？許秀青哼的一聲，扔下手機，倒頭便睡。冷戰了好幾天，吳皓都不理她，但也是抑制不住的想念。所以當熊華告訴他，他們要去燒烤的時候，他其實就原諒她了。於是，他跟著熊華一起到超市給她們當苦力，給許秀青一個台階下。

見許秀青在串雞翅，因太滑老穿不進去的時候，他悄無聲息，來到她身旁，奪過她手裡的雞翅，笨拙地慢慢捅過雞身，直到把雞翅穩穩的穿進去。他炫耀似的，高舉雞翅，在許秀青眼前晃，雞翅殘留的血水濺到了她的身上，引得她一陣尖叫，作勢要打他，他機靈的躲開了。兩人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和好了。

等她們準備好所有東西，李建那鍋水已經燒開了，袁香君在熊華的幫助下，開始大展身手，做起了炒三鮮。而其他人則站在烤架旁，一串一串地往上面放，有的顧著翻轉，有的適時添加佐料，很快一陣陣燒烤特有的香味撲鼻而來。煙霧繚繞，將大家熏得看不分明。

向依依看著有說有笑的大家，難得放下米曉如，重拾往日的快樂，心裡不知道為何想哭。這一幕許久不曾出現過了，大家都陷在米曉如離開的陰影里，像個木偶人一樣，沒有歡笑，沒有鬥志，沒有興緻。她希望大家能夠重燃對生活的期待，尤其是李建，她真心希望他能走出來。

天那麼藍，連一絲浮絮都沒有，像被過濾了一切雜色，瑰麗地熠熠發光。

正沉思間，袁香君大叫一聲，原來是她的三鮮已經炒好了。眾人都圍過去，看成色好像還行，不知味道如何。儘管袁香君拍著胸脯，打著包票，保證沒問題，可誰都沒膽當第一隻小白鼠，最後，勉為其難，熊華首當其衝。他顫巍巍的拿過一個碗碟，用鏟子翻了一些，盛入碟子，在眾人懷疑的眼光中，張大嘴巴，緩緩將食物送入口中，嚼了起來。味道真不錯，他手慌亂地指著那一大鍋食物，狂點頭，嘴因堵著食物，說不出話，只聽得嗯嗯幾聲。「看吧，我就說，我會煮。」袁香君像得到鼓勵似的，得意地自己舀了一大勺，吃了起來。眾人這才將就著，一人盛了一些，現場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烤架上的東西也熟了，一些人顧不上吃三鮮，趕忙跑過去，將熟的食物挑出來，像自助餐一樣，放在一個一個的碟子里，由人自主挑選。

女同胞們吃的津津有味，男同胞們一邊顧著火，一邊擼著烤串，和她們在一旁聊天。

向依依吃到一半，突然想起，把潘小旭給忘了，趕緊給他發了個位置，讓他過來。她太久太久沒聯繫他了，一方面因為他已經畢業了，在工作，沒什麼時間來學校，另一方面，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抽不出時間和他閑聊。

小旭很快便來了，忙裡偷閒，剛好來學校的武協做交流。他一來，便朝向依依戲謔道：「這麼重要的活動，竟然不通知我。」

向依依不好意思地裝了一大盤的食物，遞到他面前，小聲地道著歉。小旭笑著接過，拍拍她的手臂，「開個玩笑，別放在心上。"說完，他不懷好意，往李建那方向看了一眼，湊近她耳畔，小聲說道：「現在那人心愛之人已遠走他鄉，有沒有想過。。。。。。」。

向依依急忙掩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別亂說，我現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等下他來了，你別亂說話哈。」她知道他想說什麼，這個問題自米曉如離開后，就已經紮根在她心中，每時每刻都想問出口，只是有些事情不用說出口，答案就已經擺在那裡，這讓她望而卻步。

小旭比了個OK的手勢，保證不再提起，她才放開他。小旭拋給她一記飛眼，彷彿在說，你就傻吧，就繞過她，晃到了袁香君那邊，和她聊起現在武協的狀況。

向依依不理會他，兀自在燒烤架上執著地翻著，目光落在已經烤的雙面金黃的雞翅上，她拾起胡椒粉，透過小孔，倒了一些上去，瞬間響起滋滋地聲音，彷彿一個嬌艷的女人掂起腳跟，站在舞台上，歡呼跳舞。她突然發覺，自己就像這架子上的雞翅，沒有翻身的餘地，任人擺布，要別人施捨些醬料人生才有起色。

她懊惱地用餘光朝李建瞥了一眼，見他正往這邊看來，忙收回目光，心砰砰亂跳，不敢深究那眼神里的含義。也許只是禮貌地掃視吧，她並不奢望他能向她投來橄欖枝。

凌遠是在燒烤快結束的時候，匆匆而來，隨便吃了一些后，又馬不停蹄的走了。他的工程進行到一半，實在太忙，向依依不怪他，在他臨走之際，又打包了些食物，讓他帶回公司，空了再吃。他俯身在向依依的臉側，輕輕啄了一口，才滿足地向眾人告別。向依依不太習慣在眾人面前這般親密，連忙抬眼環視一圈，見沒人看他們，臉上的紅才漸漸褪去。

太陽快落山了，他們這才開始收拾準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