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悲喜交加

回到宿舍，因長時間坐車，加上昨晚沒睡好，大家的精神都蔫蔫的，一點精神都沒有了。她們本以為陳凱月會賴在宿舍醉生夢死，把宿舍搞得一團糟，可神奇的是，陳凱月竟然不在宿舍，宿舍還跟她們離開之前一個樣。

「陳凱月去哪了？」許秀青拉開她的床簾，見上面杯子疊得整整齊齊，連個人影也沒有，她轉身朝下鋪的袁香君問道。

「去約會了吧？」袁香君隨口一答，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舍友們都去旅行了，她只能去找王偉了。

「不對啊，王偉不是去外地演出去了嗎？她跟誰約會？」許秀青越想越不明白。

經她一提醒，其他人才恍然想起，出發之前，陳凱月曾說過王偉去外地演出了。那陳凱月到底去哪了？米曉如倒不擔心，陳凱月除了她們，還有一些自己的關係網，可能是最近又有什麼新目標要實現，跑去聯絡感情了吧。就像上次演講大賽，她也是經常這樣，來無影去無蹤。大家見米曉如說得有道理，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她們自己都累得筋疲力盡了，連忙抓緊時間休息。

到了晚上十點多，陳凱月才拖著疲憊的身軀進了宿舍。很少看見她一副骨頭都快散架的模樣，許秀青忙關心道：「你去哪了？」

「我去打工去了。」陳凱月站了一天，說了一天的話，快把她的體力榨乾了，這會兒腳酸得要命，口乾得不想講話，她一進宿舍，就丟掉了高跟鞋，赤腳走回位置，抄起水杯，往飲水機倒滿了水，咕嚕幾下就喝完了，再重新倒上一杯，飲了幾口才放下，側身拖著沉重的步伐回了位置坐下，抬起腳放在大腿上，動手揉了起來。

毫無疑問，這話頓時在宿舍炸開了鍋，打工？高冷的陳凱月竟然放得下身段去打工？什麼情況？眾人瞬間來勁了，擺出吃瓜的樣子，圍著她的座位，顯然不放過她，「你竟然去打工？」

見她們保鏢架勢似的，齊刷刷站在她身後，她受寵若驚，又氣又好笑：「打工怎麼了？誰規定我不能去？」她從來沒有被她們圍觀過，連演講大賽拿了一等獎，捧著獎盃進來的時候，也沒有這般待遇。

她這麼反常，米曉如猜想，會不會是她爸媽生活費給少了，轉念一想，也不對，她一向很會計劃花錢，每個月都會把生活費安排得妥妥噹噹的，不會有捉襟見肘的時候，難道是。。。。「你被人騙了嗎？」眾人見狀，都驚恐地望著她，擔心這個猜測變成現實。

陳凱月有點感動，她忙打斷她們的話：「不是啦，王偉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用自己賺的錢給他買一隻手錶」，她停頓了下，喝了一口茶，繼續說下去：「他快畢業了，男人出社會看手錶，太便宜我拿不出手，所以需要一大筆錢。」許是猜出她們接下來要問的話，她沒有給她們機會，又說道：「這事不能讓我爸媽知道。這是我對他的一番心意，必須我親手實現。」

女人嘛，為了愛情總是這麼不顧一切，傻的可憐，總想整顆心掏出來給對方，不計代價，連陳凱月這般高傲的人也不能例外。在這間宿舍里，也許只有米曉如才能體會陳凱月的用心了吧。她關心道：「你做什麼工作？辛苦嗎？」

「還行。康師傅飲料的推銷員。公司提供器材和服裝，這兩天都在瑞京公寓裡面的食堂擺攤，叫賣。工錢一小時30元，超過訂單量，還有抽成。」陳凱月輕描淡寫的說，幸好，她爸媽生了她一副好皮囊，靠著美貌，加上她嗲嗲的撒嬌聲，這兩天收穫頗豐。

「這使的是美人計啊。」許秀青開玩笑道：「男人一看到你，腿就軟了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何況是幾塊錢的事兒。」她不得不佩服陳凱月，懂得利用自己的長處賺取利益。

何亦菲怎麼就不愛聽這話呢，白了她一眼，輕笑一聲，拍拍陳凱月的肩，同情道：「任何一項工作都是辛苦的，靠雙手賺的錢，我們不能瞧不起。」她打過的工最多，什麼臟活累活沒幹過，只要靠自己雙手掙來的錢，就有底氣。

「別覺得很輕鬆，你人全程都得站在那，一站就是幾個小時，還要招呼人，也要靠嘴皮子推銷。」陳凱月向何亦菲投來一記理解的眼神，又對許秀青說道，錢好賺但也不易賺，個中辛苦只有自己能夠體會，路是自己選的，就不能有任何怨言，她不再多說，起身去洗澡。

眾人忙散去，準備睡覺。第二天一下課，大家都來陳凱月上班的地方，給她加油助威，幫著推銷。

米曉如看到換完裝的陳凱月，頓時心酸起來。那套模仿康師傅綠茶瓶子做出來的衣服，通身一片綠，在胸口處用幾個大字印著康師傅綠茶字樣，此時正滑稽的穿在她的身上，土到掉渣。作為時尚達人的陳凱月，如何下得了勇氣套上它呢，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拋頭露面。

舍友們全都倒吸一口涼氣，想笑又不敢笑，勉強擠出一些「天生麗質，穿啥都美」之類的話來誇獎她。陳凱月對舍友們的反應一覽無餘，倒無所謂，她一向不在意眾人的眼光和看法，為了賺錢，一點犧牲，不算什麼。

因為不是周末，出入的人少，一群人站了1個多小時，沒什麼客戶，陳凱月有些沮喪，快到中午的時候，吃飯的人多，好些人吃完了就順帶一瓶走，大家手忙腳亂，總算有點收穫。

見大家忙活了一上午，陳凱月請舍友們在瑞京吃了午飯，才收拾東西返回宿舍。許秀青掙脫了鞋的束縛，默默去午睡去了，她今天穿的平底鞋，站了一上午，腳真的酸死了，更何況陳凱月呢，未經他人苦，莫勸人向善，沒有體會過，怎麼能輕易說得那麼簡單呢，她再也不敢說風涼話了。

過了幾天，陳凱月眼看這個活賺不了了，她靠關係，輾轉又接了個賣泡椒鳳爪的活，通過論壇推銷及各個樓道貼傳單，有人要了再送貨過去，一罐抽成1塊。為了送貨方便，她咬咬牙，花了幾十塊錢，買了一輛二手自行車，每天馬不停蹄，輾轉在各個宿舍樓之間，與平日里那個總賴在床上的人大相徑庭。有時兩個工作時間起了衝突，她會叫向依依去頂康師傅的那個崗位，賺的錢兩人平分。向依依也很愉快的答應幫忙。

憑著這股勁，折騰了半個月，消瘦不少，總算湊夠了600塊錢。她捧著這些錢，反反覆復，認認真真，一張一張地數著，激動得眼淚嘩啦啦地掉，這是她賺的第一桶金，她再一次憑實力證明了，只要肯努力，沒什麼實現不了的目標。

那晚，她抱著這些錢安安穩穩地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精神抖擻，揣著這些錢，來到商場，將上次看中的那款手錶，毫不猶豫的買了回來，用禮物盒精心包好，準備等王偉回來給他個驚喜。

眼前這個精美的禮物靜靜地躺在她的書桌上，似乎在提醒她這一路她和王偉走過的點點滴滴，磕磕絆絆。陳凱月感慨良多，想不清楚到底什麼時候，對他泥足深陷，明明當初只是利用他而已呀，怎麼就愛到無法自拔了呢？她不禁開始慢慢回憶，她和王偉的戀愛歷程。

自從和王偉在一起后，陳凱月依舊縮在那小小的一方帷帳內，一日三餐全由王偉包攬了。因他是班主任，舍管阿姨給他自由出入女生宿舍的特權，他倒好，假公濟私，在他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大搖大擺地步入316。大事小事一手包，就連陳凱月大姨媽造訪，他也能準時送來姨媽巾，暖寶寶。

只要沒去演出，他甘當司機，風雨無阻，接送她上下課，閑暇時，為了更博得陳凱月的喜歡，他花了一番心思，特地去超市精挑細選了一款煲湯神器，然後三天兩頭變著花樣煲各種各樣的湯，取名叫「愛心湯」，因宿舍沒有炒鍋，飯菜只能食堂打，湯是每天必備，裡面傾注了他對陳凱月滿滿的愛意。他經常往返於宿舍和食堂之間，送得勤了，外人還特地為他取了個響亮的名號叫「二十四孝男朋友」。

有時湯熬多了，反而便宜了袁香君和許秀青。袁香君近水樓台先得月，每次一站起來就能眼明手快的從陳凱月手裡接過湯，吧唧吧唧，一咕嚕全喝完，一點渣都不剩，不給其他人機會。許秀青每次都氣憤得大吼大叫，怪袁香君自私，一人獨吞。

「誰讓你不手腳快點，活該。」袁香君得意的回懟。為這湯，宿舍少不了一頓爭吵，許秀青甚至放出話來說，下次吃飯要到陳凱月床上去吃。陳凱月每次都炫耀似的，得意地說，下次讓王偉多熬點，讓大家也能補補，才得以平息爭湯之戰。

王偉為她付出的夠多了，在外人眼裡，她是幸福的，為了維持這個幸福，就算再苦再累，她也要親手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王偉。她想用行動跟王偉告白，她已經不可救藥地愛上他了。

愛情總是這樣，甜起來像浸在蜜罐里，但狠起來，卻能讓人想死的心都有，想珍惜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失去后，才發現，原來他早已不知不覺中，把深情給了別人。誰也不曾想到，這樣的甜蜜，在王偉畢業前的一個月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是后話。

熊華從外面回來，連著兩天，袁香君沒有聯繫過他，杳無音訊，他發了好幾條簡訊，都好像石沉大海，正琢磨著她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一進宿舍，便看見吳皓懶散地靠在椅子上，欣喜若狂，一個箭步衝過去，「你們回來了？怎麼樣，好玩嗎？」

吳皓只是意味深長地笑，好不好玩，他不清楚，只是他抱著許秀青睡了一晚上，女人嬌軟的身軀就這麼掛在他的身上，雖然沒發生什麼，但內心蠢蠢欲動，體內好像有什麼要噴薄而出，他努力剋制了許久才壓下去，那種感覺以前從未有過。

「你小子。。。。大白天做春夢啊。」熊華見他的臉上浮現了淫蕩的笑，伸手就是一記飛拳打在他的肩上，將他拉回現實，開完玩笑，他收斂打鬧的表情，吞吞吐吐地問道：「袁香君怎麼樣？有沒有暈車暈得很厲害？」這個問題縈繞在他心間整整2天了，他真怕她吃不消。

「還行，周遊一直關照她。舍友們也很給力。」吳皓沒有任何修飾，實話實說地描述當時的場景：「去的時候，吐得比較嚴重，回來倒還好，一路精神都挺好。」

聽吳皓這樣說，熊華剛要掏手機打電話的手，頓了一下，又放下了。算了，還是不要煩她了，先讓她休息，養好精神，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他掩飾的笑了一下，叫上吳皓一同去吃飯，吃完飯，吳皓則帶著他一起去踢足球。大學生足球聯賽快開始了，作為校隊的一員，他必須將2天的訓練量補回來。

運動能夠治癒一切不好的情緒，流流汗，渾身舒暢，熊華的陰鬱一掃而空。人的一生中，遭遇的挫折無數，就像足球一樣，無數次的進攻，無數次的被攔截，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們對足球的熱情，反而越挫越勇。激情就在一次次的挫敗中重燃。

袁香君於他而言，就像足球場上的門框一樣，球掌握在他的腳下，只要他把握好機會，總有一天，球總會進門得分。他又重拾信心面對袁香君了。若你呼喚那山，而山不來，你便向他走去。不管袁香君對他怎麼樣，他是絕對不會放手的。這一場持久戰，輸的只能是袁香君，不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