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雲洞岩之旅

十六、雲洞岩之旅

五一放假7天。米曉如想著要不去廣州找何新,可是她剛把這提議跟何新說了之後,得到卻是何新極大的反對。漳州去廣州的路途十分遙遠,米曉如又會暈車,這樣來回一折騰,半條命都沒了,哪還有精力去遊玩呢。「可總不能每次都是你來找我,好像在這段關係我不主動,不積極。」米曉如極力反駁道。

何新一直都不介意,戀愛雙方,主動的一方總是愛得比較深。在他心裡,他愛米曉如比米曉如愛他還要多得多。「不要想那麼多,五一好好在漳州等我。」像要給米曉如打一針安心針,何新溫柔地說道。

米曉如還想說些什麼,但話卻像是堵在喉嚨里,一下子說不出來,沒有再堅持,對於何新,只要他輕聲細語地哄她,她就舉手投降了。天氣越來越熱了,坐在車裡,就像是蒸桑拿。所以這次,整個宿舍的人集體沒有回家,計劃著去哪逛逛。

「來漳州這麼久了,好像只是附近的,我們逛過了,景點好像還沒去過吧?」許秀青說。

袁香君想了一會兒,說:「你不說,還真是耶。我查查漳州有什麼出名的景點。」說完,她從床上一躍而起,快速穿上拖鞋,拖鞋的鞋跟啪啪的在地上響著,格外刺耳,她也顧不得,三步當做兩步的跑回電腦前開機,動作一氣呵成。

「袁香君,你這是巴不得別人不知道你的鞋跟很響是不是?」尖銳的響聲使得許秀青趕緊捂住耳朵,厭惡的說道。

沒過幾分鐘,袁香君看著電腦屏幕說道:「雲洞岩,瑞竹岩,紫雲岩,還有東山島。不過東山島離這太遠了,不方便。你們看看。」說著,她把電腦屏幕轉過來,側著身,方便後面的人看見。

何亦菲直接趴在床欄杆上,探頭下來,長長的頭髮也沒梳,直接從床上一瀑而下,倒像是女鬼,冷不防地,把袁香君嚇了一大跳。

向依依也弓起身,趴在欄杆上,向下望。

許秀青有點近視,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她看不見,她只好從床上下來,湊到袁香君身邊,同她仔細研究起來。

許秀青忽然想起什麼,興奮的扯過袁香君的手臂,讓她看著自己,說道:「上次何新來學校,米曉如不是說要帶他去雲洞岩嗎?」袁香君低頭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不等她開口,許秀青又說道:「那就等她回來,問問雲洞岩好不好玩,再決定吧。」

雲洞岩直接跳過去,他們接著研究下一個地點。「紫雲岩看著挺好,在石碼。」許秀青又說道。

「石碼?聽說五香很出名的。哇,去吧去吧,我喜歡。」袁香君吃貨的本性又開始暴露出來了。

「嗯。有的吃,有的玩。完美。」

趴在欄杆上的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無奈地搖搖頭,算了,還是她們決定吧,我們跟著就好。達成默契之後,兩人同時朝床上躺去。

袁香君和許秀青商量了許久,敲定了一些細節,擬了一份行程攻略,兩人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能幹,不當導遊可惜了。

許秀青打電話將行程大致和吳皓說了一下,便讓他轉告給熊華,省得袁香君再通知一遍。山高路遠,轉念一想,向依依和何亦菲都要去,可身邊沒有一個男生互相幫襯,怕出什麼意外,於是她向袁香君建議道:「你說要不要叫上你哥和李建啊,出行有幾個男生跟著,比較安全吧。」

「嗯,他們應該也都沒回去,我來聯繫他們。」袁香君打著包票說。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袁香君是真沒想到小強也會參加,他不是有家屬的嗎?打聽之下,才知道,他和黃海燕分手了。原因不太明確。聽李建話里的意思,是海燕覺得雙方不合適,具體的恐怕只有當事人才說得清。她還在座位上感嘆郎才女貌,分了可惜。誰知許秀青卻不以為然:「分了也好。大丈夫何患無妻。而且小強又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怕啥?」她又補充道:「再說,海燕和他不是一個地方的,風俗習慣都不一樣,分是早晚的事,要我說,找男人,還是得找老鄉。」像她和吳皓就是老鄉,雖然不能精確到同一個村的,但至少地域相同,風俗習慣不會相差到哪裡去。

袁香君嘟嘟嘴,表示不明白。許秀青看她的表情,放棄道:「算了,跟你這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討論愛情真是對牛彈琴。」

不多會兒,米曉如兼職下工,一臉疲憊地走進宿舍。袁香君欣喜若狂,一個箭步衝上去,抱著她說:「米曉如,你回來了。」

米曉如急忙伸手攔住她欲抱的姿勢,「別,別,我滿身是汗,臭死了,別傳染給你了。」她只好放下手,不過,臉上表情還是很高興。「你終於回來了,我們等你很久了。」

「不是等我等很久,是等我手上的肉夾饃吧。」米曉如將手裡的東西拎高,舉到袁香君的面前,語氣酸溜溜地說道。

原來,這群懶人,趁著周末,天熱,一個個都不去食堂吃飯。見她要出去打工,都可憐兮兮地望著她,指望她能大發慈悲,替他們打包回來。

「哎呀,都等。米曉如真偉大。」袁香君一把搶過她手裡的東西,討好的說。

米曉如才不相信她的鬼話,也不再和她啰嗦,她全身都黏糊糊的,實在難受得緊。見大家都已經把各自的食物拿走了,這才溜進了浴室,沖澡。等她光鮮的出來后,只見袁香君和許秀青兩人各啃著一個肉夾饃,一個坐在她的位置上,一個站在旁邊,看這架勢,頗有些丫鬟伺候主子的味道。

「呦呵,看來,來者不善啊!」米曉如見她們倆賊兮兮的盯著她傻笑,就知道這兩人搞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米曉如,你之前跟何新是不是去過了雲洞岩?」一聽說她們要去雲洞岩,米曉如便將雲洞岩的風景和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一講給她們聽。

一聽到要爬山,許秀青瞬間沒力,「這麼熱得天,爬山,自討苦吃啊。」回頭又對袁香君說:「算了,爬山真的不適合我。還是另擇他處吧。」

沒等袁香君回答,米曉如說道:「雖然要爬山,但是那裡的風景不錯,有一線天,風動石,等,山頂的風景一覽無餘,還是可以考慮去的。」

這話說的袁香君心裡有點痒痒的,既然想要旅遊,就不能怕東怕西,畏首畏尾。「還是去吧,去逛逛也好。等會我看下天氣,要是陰天不就美極了?」

自我安慰下,她咬完剩下的一口肉夾饃,拿張手紙擦了擦手,就又坐在電腦上前,查起天氣來了。「哇,明天,天氣預報說多雲轉陰。可以考慮去。」

老天爺真的這麼給力嗎?許秀青不相信地也探頭過去瞧。還真是,連著七天假期,要麼多雲轉陰,要麼陰有陣雨。

「行吧,那明天一起去雲洞岩,後天去紫雲岩。」擔心向依依和何亦菲沒聽見,她又提高聲音說了一遍。

「知道了。」向依依和何亦菲異口同聲。

「啊,你們都去啊?」米曉如疑惑地問。

「是啊,李建他們也要去。」許秀青接的很快。米曉如的表情立馬僵住了。對於李建,她覺得挺對不起他的,每次何新一來,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都能避則避,不去見他。宿舍的人也心照不宣,在何新面前從來不提這個名字。許秀青一時心急口快,脫口而出,見大家都朝她擠眉弄眼,她才反應過來,忙找話題掩蓋過去。

第二天早上,他們很早就起來,準備妥當,8點就出發了。一路上,公交車搖搖晃晃,差點沒把許秀青搖暈,,到的時候,她已經吐得稀里嘩啦了,吳皓在一旁細心照顧,又是端水漱口,又是拿紙巾擦拭嘴角,好不心疼。朱志強取笑她道:「中看不中用,這下,咱們的耳根終於可以清凈回了。」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許秀青雖然生氣,但是她能怎麼樣呢,光吐就耗盡了她半條命。

休整了一會兒,許秀青已經止住吐,精氣神也開始恢復,他們開始爬山,好在太陽不大,一會兒陰,一會兒晴,就是有些悶。不多時,眾人已經微微出汗了。許秀青開始喋喋不休:「啊呀,爬不動了,咱們休息一會兒,看那邊有個亭子,走,去坐一坐。」眾人抬眼一看,還真的有個亭子。許秀青第一個衝過去。

「呦呵,爬的時候沒力氣,這會兒有力氣了?跑得比兔子還快。」朱志強看到許秀青快速衝過去,對著眾人說道。

李建說:「這就叫幹啥啥不行,休息第一名。」他回頭,瞧見了向依依跟在他的身後,一臉吃力的樣子,他伸手過去,想要拉她一把。向依依爬得有些累了,突然看見前面伸來一雙手,就像救命稻草似的,她想都沒想,直接將手遞過去,等到爬上去,鬆了一口氣才看清原來這雙手是李建的。她頓時臉紅了,連謝謝都忘了說。這算不算牽手了?

李建看她臉色不太好,關心道:「怎麼樣,還好嗎?」

「嗯,沒事,休息一下就可以。」向依依輕聲答。

朱志強開始嘲笑起她們:「我說,你們女孩子體力也太差了。這才一小段路啊,就這樣了,那等會怎麼爬到山頂?要不,等會一個,背一個?」他賊笑道。

「你想得美。」許秀青這下有力氣了,開始回憤道,「別想打我們宿舍何亦菲和向依依的主意。」

「得,看等會你還有力氣鬼叫。」朱志強也不跟她計較,等會有得她求人的時候。

見大家休息得差不多了,這才又開始爬山。剛開始還是一段平緩的小路,只是越往上,路越來越陡,想休息,又沒有像剛才那樣的亭子。許秀青哎呀哎呀的叫著,讓人心越發煩躁。何亦菲受不了,說道:「許秀青別叫了行不行?」她一口一口喘著粗氣,真是老了。以前在老家的時候,比這更陡的坡都爬過,都不在話下。現在,上了大學,吃好喝好,運動得少了,爬這樣的坡反而吃力了。看來生命還是在於運動。

「哎呀,爬不動了,前面的,拉我一下。」許秀青彎著腰,兩手搭在膝蓋上,哀怨道。

她前面的,剛好是朱志強,聽見後頭的人喊她,他回頭一看,狂笑不止:「誰剛才說想得美的,現在你也想得美。」

「你這叫見死不救。我鄙視你。」

「鄙視無效。省點力氣吧。」朱志強說完,繼續往前爬著,絲毫不理會後頭許秀青怎麼罵他。

「吳皓,你上前去,拉我一把。」許秀青眼見求救無效,回頭讓吳皓上前兩步,拉她上去。吳皓始終站在袁香君的下方待命,怕她滑倒,一路虛扶著她,推著她走。見許秀青招呼他到前頭去,他趕緊多邁兩步,趕前頭去,再回頭,伸出手去將她拉上台階。許秀青一上台階,便瞧見袁香君在她哥和熊華的幫助下,已經在她前頭兩三步路的距離。她趕緊向她伸出手。

袁香君低頭喘了一口氣,又將她拉上一個台階,終於,兩個落差很高的台階就這樣拜倒在她們腳下,「哎呀,累死老娘了。」許秀青眼尖,找著一塊岩石,徑直坐下來休息。

落在最後的是李建和向依依。有了剛才的接觸,向依依便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想拖他的後腿,於是咬牙堅持爬著,即使兩條腿已經使不上力氣,她也強撐著,盡量不求他幫忙。因此整個笑臉,憋得通紅,太陽一曬,更加黑紅,又滿臉都是汗,有些狼狽。

李建也不多說,不過,明顯他的步子慢了下來,儘力和她保持平行,和她有意無意聊著,分散注意力。到了一個關鍵的坎,需要一個大跨步才能上去。而李建已經一個大跨步上去了。

向依依頓時慌了。她的雙腿已經哆嗦得厲害,挪也挪不動了。正焦急間,面前還是伸過來一雙手,向依依這次沒有馬上將自己的手覆上去,而是靜靜地看著這雙手,她知道肯定是他的。她在猶豫,有些手一旦牽上了,就再也放不開了。她覺得此刻如果將手交給他,那就真的沉溺在他的手裡了。

李建見她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用很複雜的眼神看著他,他又重新亮了一下他的手,示意向依依趕緊上來。

向依依心裡還在打架,她不知所措。心裡一個聲音說:「只是一個幫助的手而已,沒什麼的。」另一個聲音也在說:「不要牽,牽了就會戀上了,你就無法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她將眼睛閉起來,心潮起伏。耳邊又再一次傳來催促的聲音:「還在等什麼,趕緊把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向依依眼睛緊緊閉著,手不自覺地伸過去了,一下,就拉了上去。向依依心裡頓覺不妙:完了,向依依,你完了。

許秀青氣定神閑的瞧著這一幕,她見李建對向依依這麼照顧,開玩笑的說:「李建,你今天怎麼這麼照顧我們家向依依?」

「朋友間互相照顧,不是應該的?」李建回道。

「話是沒錯啦,只是你今天殷勤了些,你怎麼不對我照顧下?」許秀青不滿道,她剛才鬼叫了那麼久,都沒人理她,幸好有吳皓。

「你前面不是有周遊和朱志強,再不濟,你還有後背軍吳皓,哪輪得到我。」李建閑適的扇著風,一陣風拂過,倒還真神清氣爽。

「哈哈,我看是米曉如不在,沒有你的用武之地,當不成護花使者,才對我們向依依這樣照顧的吧。」許秀青冷不丁地嘲諷起他來,一提米曉如,李建的臉色瞬間暗淡下去,誰都知道,何新今天回來,米曉如陪著他。眼見心愛的女人陪著另一個男人,擱誰心裡都不好受。偏偏這許秀青哪壺不開提哪壺。

何亦菲趕緊打住她,轉移話題,指著前面一大塊石頭說道:「許秀青,你看那邊是不是風動石?」隨著何亦菲手指的地方,眾人將目光投向遠處。只見怪石嶙峋的峭壁上,赫然屹立著一塊大石頭,懸空著,只底端稍微靠著一點石頭,眾人心一驚,生怕呼一口氣,它就掉下去了。

「哇,你們看,它動了。」許秀青大叫一聲,激動地說她明明看它動了一下,嚷嚷著,要去它身邊看個究竟。

眾人又開始朝風動石走去。何亦菲故意落後李建一步,拍拍他的肩部安慰道:「別放在心上,出來玩,就是要開心點。」

「我沒事,走吧,我拉你一把。」李建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道。許秀青的話彷彿撕開了他偽裝的外衣,他一直覺得自己偽裝得很好的。可是別人一刺激,他馬上就原形畢露了。他暗自神傷,終究還是自欺欺人了。

「你跟向依依。。。。」何亦菲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這個問題在她心裡縈繞了很久了,百思不得其解。要說兩個人沒什麼,打死她都不信,可如果硬要說有什麼,又好像真的沒什麼,他們倆都光明正大的。

「連你也覺得我對向依依特別照顧了?」李建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還沒說完的話是什麼,他苦笑了一聲,「你們女生就是愛胡思亂想,不就拉了她一把嗎?至於嗎?」

何亦菲尷尬了一陣,她知道這話問出口就收不回來了,索性問到底吧,她說:「你的心思,我肯定是知道的,不過向依依嘛,你覺得她對你是什麼心思?」

李建狐疑地盯著何亦菲,似乎對何亦菲的這個問題感到好笑。向依依對他能有什麼想法,不就是朋友唄。

「你不會覺得她對你就像我們對你的這種感情吧?」何亦菲進一步反問道。

「難道不是?」李建問。

輪到何亦菲搖搖頭,呵呵地笑了起來。這下倒把李建給整糊塗了。他從來都是把向依依當成像她們一樣的朋友。不同的是,有那麼幾次,單獨接觸過幾次,不過也沒什麼特別的。

他回望何亦菲,靜等她接下來的話。「既然你覺得沒什麼,那就沒什麼吧,可能真的是我太敏感了。我總覺得向依依對你有意。」何亦菲說。

李建聽到這,哈哈大笑起來,彷彿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他連連搖手,直呼不可能。話題沒有繼續下去,兩人及時打住,又朝前爬了一會兒,終於到了風動石。

許秀青掏出手機,對著石頭自拍了幾張。又拉過幾個人,合影。

站在上面,底下,一半的漳州盡收眼底。「這景色真美。」袁香君張開懷抱,感嘆道。熊華擔心她粗枝大葉,腳底打滑,一直陪在她身旁,護著她。

周遊隨意地找了地兒呆著,眼神卻不忘盯著前面那兩個一前一後的身影。這是袁香君第一次將熊華擺在他面前。他實在搞不懂,看長相,眼前這人明顯無法和他相較,論家世,看這人的言談舉止,應該是窮苦人家出身,比愛意,他對袁香君的愛也不會比他少,可是為何最後,袁香君婉拒他,卻投入了他的懷抱。他實在是想不通,心頭總纏繞著一團疑雲。

借著地勢,他在下面堂而皇之地一眨不眨地打量他,恨不得穿透他,揭開他的偽裝,將他毫無保留的暴露在眾人眼皮底下。可,瞧了許久,眼睛都泛酸了,還是沒能找出什麼毛病來,反而是一路對袁香君噓寒問暖,端茶送水,十足的暖男一枚。他心有不甘,一股恨意縈繞心頭。

他依稀憶起,前段時間,他生日,袁香君巧設心思,辛辛苦苦學刻錄,耗費好幾天的時間,製作了一張獨一無二的光碟當做禮物送給他。他非常驚喜,一回宿舍,馬上將光碟放入電腦里,仔細的看裡面的內容。光隨著音樂緩緩響起,一張張他和她的合影,映入眼帘。有的是在食堂用手機隨意拍下的,有些模樣,有些是正兒八經地用相機大像素抓拍下來的,有他的兄弟,有他的前女友,還有一些她的自拍照。他嘴角不禁微微揚起,這相機,還是當初她看到他背著這麼大個東西,一時好奇,把玩不停,他心一軟,便把相機借給她,讓她帶回宿舍區研究幾天,沒成想,她倒用來偷拍他了。

照片就像一台時光機,帶著他,夢回當初。他認真地一張張回想是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什麼情況下才有照片里的表情,甜蜜、苦澀、快意、笑聲,無從一一從他的腦海里掠過。他突然很感動,沒想到之前瀟瀟洒灑的人生會以這種方式記錄下來,那照片中有放蕩不羈的他,有率性而為的他,還有心高氣傲的他,不懼強橫的他,一個個鮮活的影像,重新投放在他眼前。他是個從來不會回頭望的人,一切隨心所欲,看著以前的自己,他心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流淌。

照片的最後是一段話,伴著她輕柔甜美的嗓音娓娓道來,從他們的相識談到如今,點點滴滴,一字一句,字裡行間無不透露著她對他這個哥的感激和擁護。同時也委婉地表達了她希望他永遠是哥,她對他只有兄妹之情,而不會有多餘的男女之情。

這是一份特殊的禮物,善良如她,竟然選擇這種方式來拒絕他的求愛,避免傷害他。他一直以為她是不懂愛才不接受他,可是沒過幾天,她就樂呵呵地告訴他,她有男朋友了。猶如晴天霹靂,那一瞬,他完全明白了,她不是不懂,她只是不喜歡他而已。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那晚,他喝的爛醉如泥,第二天依然裝作若無其事,嬉皮笑臉的恭喜她。他不能讓她察覺他的失落和落魄,在她眼裡,她哥應該是百毒不侵,放蕩不羈的,對一切都無所謂的。

前幾天,她邀他一起出遊,他本來還猶豫,可是她說她男朋友也會去,他馬上答應,他迫不及待想要親眼見一見這個讓她傾心的人。可一見,他又失望透頂,這人哪能和他比?

袁香君一轉頭,便看見她哥一直盯著熊華看,眼神里隱隱有一股殺氣。她不明所以,立馬跳到他身邊,問他怎麼了。他輕笑,搖搖頭,恢復如初。罷了,感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隨她去吧。他唯一能做也只有做她的娘家人了。他和熊華對視了一眼,便安心的笑了。眼神碰撞間,他讀懂他給他的保證,他便放心將妹交給他。

汗隨風而逝,疲累過後,經風一吹,反倒舒服了,暢快了。

「終於明白你們男生為啥喜歡大汗淋漓過後的那種感覺了。」何亦菲說道。她的男朋友很喜歡打籃球,每次打得一身汗,和她約會,她都百般厭棄,誰知他不在意,說這種感覺你們女人永遠沒法體會。現在她終於體會到了,確實挺爽的,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

「向依依,你們都來,我給你們拍一張。」許秀青拍上癮了,直招手讓大家都站過去,來個大合照。

李建想著何亦菲的話,合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站在離向依依遠一點的地方,他想試探一下向依依會不會過來。

向依依等李建站定后,才磨磨蹭蹭,假裝沒有地去的,站到了他旁邊。這可是兩個人第一次合影,以後說不定沒有這個機會了。她想要一張兩人的合照,儘管合照上有別人。

這下李建心裡徹底慌了。難道向依依真的對他存有那種心思嗎?按捺住不安的心,他對著鏡頭,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雲彩不知何時已大片散去,天空頓時幾凈明朗。陽光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投射下來,將地上印滿了大大小小的銅錢般的琳琳斑駁。夏天果然是萬物迅速增長的季節。

他們一行人躲在一棵鬱鬱蔥蔥的大樹下乘涼。向依依挑著一塊比較乾淨的大石頭,一屁股坐上去,腳自然而然的垂下來,手也不閑著,不時當做扇子,妄圖扇些風來,她還在為剛剛得到的合影而暗自竊喜。她打算回去讓計算系的朋友幫忙把其他人p掉,這樣她就擁有了一張兩人的合照。

她望著頭頂上火辣辣的太陽,突然覺得太陽也沒那麼刺眼了。

許秀青還在那搗騰各種姿勢,她真的是一顆大活寶,向依依想,那麼多奇形怪狀的姿勢,配上古靈精怪的她,畫面反而和諧起來。

何亦菲看不過去,直接扯過她,將她帶回樹蔭下,像個老太婆似的,嘴裡不停嘮叨著:「許秀青,你消停會,留著體力,待會還有得爬。」也不管許秀青領不領情,狠很將她摁在她旁邊的小石頭上。

向依依無意瞥了一眼李建,他站在離她僅有兩步的距離,雙眼眺望著遠方,陷入了沉思。她鼓起勇氣,和他聊道:「你曾來過這裡?」

李建沒有看她,眼睛還是停留在遠處,但還是出於禮貌,回答道:「嗯。早前跟朱志強他們來過一次。我們那時來的時候,這些景點都還沒建好,到處破敗不堪。」他從容地舉起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月峽」和「千人洞」,感慨道:「這幾年政府加入扶持力度,開發旅遊,雲洞岩已經煥然一新了。」

他站在高高的岩石上,一隻手插著腰,另一隻手指著遠方,臉上從容淡定,陽光不偏不倚,正好在他的頭頂,彷彿有一圈龐大的光亮籠罩著他。向依依看呆了,好像他是莊嚴的皇帝,在自己的土地下,指點江山。她又一次深深地被他吸引了。

許是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太過火熱,李建利落從岩石上跳下來,向依依伸出手想扶他,被他躲開了。伸到半路的手,又收回來了。李建心事重重地看向她,她也在那一刻心虛的望向他,四目相對,兩人急忙稍加掩飾,眼神飄到別處。

這一刻,李建的心裡篤定了向依依對他不是一般的朋友之情,至於這份情有多深,目前他還沒搞清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李建疑慮重生。是那天用車帶她去上班,她感動了?還是給米曉如買禮物那天,自己做了什麼事讓她產生誤解了?或者是更早的時候。。。。。。

向依依見他從岩石下來后,就一言不發,心事重重,擔心是不是她的舉動,讓他察覺到什麼。她試探性問道:「怎麼了?在想什麼?」

李建深深看著她,臉上表情捉摸不透。向依依不自然摸摸自己的臉,又整整衣裝,沒什麼不對勁啊。他到底在看什麼?看得向依依有些慌亂。「到底怎麼了?」她著急問道。

李建收回目光,望向別處,怔了一會兒,才說:「沒什麼。思考些問題。」

「哦!」向依依頓時鬆了一口氣,幸好他沒有發覺什麼,男人就是一根筋,從來不會胡思亂想,他們更看重的是真憑實據。向依依暗自慶幸,自己藏的還算是完美的,沒有露出馬腳。

那邊,朱志強已經又開始招呼繼續前進。

李建收拾情緒,恢復陽光般的笑臉,朝向依依說道:「走吧,你先走,我斷後。」也不容向依依拒絕,直接推著她往上走。

越往上,路反而平穩了,寬闊了。原來是來到了「摩崖石刻」。

「哇,真的是很壯觀。」何亦菲發出喟嘆。作為一名中文系的學生,文化情懷這一點,在何亦菲心裡根深蒂固。摩崖石刻是書法愛好者研究理學和古代書法藝術的寶庫,上面用紅漆洋洋洒洒地刻下了歷代眾多理學名家、學者很多寶貴的題刻。親眼所見,才能窺得中國書法的底蘊。

「不就是幾個字嘛?」許秀青來來回回,走走停停,邊看邊嘀咕,「沒什麼特別。」

「你這粗俗的人,哪能看出她的深厚呢?」何亦菲嗤之以鼻,對她不屑一顧。

「就你懂。」許秀青不服氣,「走吧走吧,熱死了,要欣賞書法,回頭去書法室好好欣賞。」說完,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去。

男生們只是看了那些字,在他們眼裡,不過就是幾個字而已,倒看不出有什麼文化底蘊,就都跟著她走了,剩下向依依和李建還有何亦菲。

「走吧。」李建剛提起腳,要走,何亦菲對他使了下眼色,他馬上停下腳步,站在一旁,等著她。

這小動作沒能逃過向依依的雙眼,她感到很困惑,這何亦菲心裡打著什麼小算盤呢?難道為了米曉如的事?她索性故作認真研究那些石刻,有幾個字深入她心的,還拿出手機拍下來,眼睛卻不時瞟向他們兩人。見她走走停停,繞來繞去還是在他倆身旁,何亦菲有點想笑,打算捉弄她一番,也可以趁機試探。女人,對於別的女人靠近自己喜歡的人,往往是會有敵意的。

何亦菲站定,用手指勾勾李建,叫他過來。李建不明就裡,但還是配合她,走到她身旁、此時兩人離得很近,忽然何亦菲探頭湊近李健耳邊,和他說起悄悄話來,並故意用手擋住嘴型,好像這樣就能擋住往外透出的話,眼神卻有意無意瞄著向依依,她想知道,向依依會有什麼反應。何亦菲本身就嬌小瘦弱,乍一看,好像整個人投進了李健的懷裡。

向依依往這邊輕輕一瞥,就望見了這一幕,心裡不是滋味,雖然何亦菲名花有主了,但是那人卻是自己心窩裡的人,自己都不敢靠他那麼近,何亦菲怎麼就不知道避嫌呢?

她假意咳了一聲,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的紅字,卻是一個字都入不了眼,那些字彷彿變成了一個個小蝌蚪,在嘲笑她的無能和膽小,連喜歡人家都不敢說,她氣得連連擊打眼中那幾個早已變形的字,讓它們不敢再嘲笑她,她兀自發泄心中的不滿,卻不知道旁邊有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

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何亦菲離開了李健的身旁,掩起嘴,笑了起來,把李健整的一臉懵。她剛才明明什麼都沒說啊,這會兒又傻笑什麼呢?女人真是不知道什麼東西做的,這麼讓人捉摸不透。

「沒事了。走吧。」何亦菲邊笑邊往前走去,也不理一旁莫名其妙的李健和看起來憤怒的向依依。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何亦菲到底幾個意思。

走吧走吧。搞不懂就別管了,女人心,海底針,還要猜來猜去,麻煩。李健回頭對向依依說道:「走吧。」兩人帶著各自的心思一前一後走了。

終於登頂了。眾人站在山峰之巔,心裡別提有多敞亮了。男生們將手當成大喇叭,朝廣闊的天地,大聲喊道:「啊·····」,想把心裡的污濁之氣全部呼出。很快,四周便響起了一陣陣的回聲。

昂首仰望,高峰巍峨拔地起,綠水長流天上來。登頂俯瞰全是景,一覽無餘皆是情。

其實登山如人生一樣,有起有落,有上有下。以為是遍布荊棘,跨過之後卻是柳暗花明。以為是平坦大道,轉身又是懸崖峭壁。雖說是上山,但是也會有往下走的時候,也會有走平路的時候,不會一直只是向上走,就像人生中,有起有落,起起伏伏,不會總是直線向上,偶爾也會向下流動,或是走走平線。

許秀青舒展雙臂,擁抱山間的風,此刻的疲憊一掃而光。來時登山的困難在腳下踩著的這片山峰中,顯得微不足道。她不無感嘆道:「這趟山沒白來.」

何亦菲聽見了,回道:「不知是誰爬山的哇哇叫。怎麼此刻覺得流了那麼多汗水,值了?」

許秀青白了她一眼,說道:「看來我還是很有毅力的嘛,我簡直崇拜我自己啊。「

李健伸了個懶腰,開始滔滔不絕地灌輸人生雞湯:「不逼一逼自己怎麼知道自己做不到呢?有時候人生也是如此,只有把自己逼到一種只能進不能退的路上,才會咬著牙向前。」他似乎又聯想到自己的愛情,永遠不給自己留退路,即使知道路不好走,即便摔得遍體鱗傷,依舊義無反顧,勇往直前。

朱志強在一旁嫌棄道:「別在這發表你的長篇大論,滿口之乎者也。在宿舍忍忍就算了,出來了還要被你荼毒,以為自己是唐僧呢,普度眾生啊?」說完,他掃了眾人一圈,又說道:「都休息夠了吧,下山吧。找個地方吃飯比較實在。」

往常一聽到吃飯兩個字,許秀青和袁香君都是最開心的,可今天兩人有些反常,竟然對吃飯免疫,眾人不禁好奇起來。

正在眾人用琢磨的眼光打量他們時,許秀青感受到了身旁異樣的眼神,她反應過來,說道:「先不急著吃嘛,我看網上資料說,還有個一線天,都還沒去過,怎麼就要吃飯回去了?」

袁香君在一旁幫腔道:「是啊,我爬這麼久就想看一線天。不看到,我就不走。」

李建哈哈笑道:「看在你們倆這麼虔誠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一線天就在。。。。。」,話說到一半,突然不說了,玩味似的,看著她們兩人。兩人急得直跺腳,嚷道:「你倒是說呀,在哪?」

「行啦,你沒賣關子了。我來告訴你們吧。」朱志強站到兩人的前面,將李建擋在身後,才對許秀青說道:「下山吧,你會看到的。」也不等她們反應過來,徑直在前面帶路。

許秀青和袁香君唯恐跟丟了,趕緊大跨步跟上,其他人一臉皮笑肉不笑地懶散跟在後頭,對於一線天,他們早已見怪不怪了。

不多久,真的來到了一處峽谷。只見兩面山相對而立,中間只留一個人的位置,最窄的地方,要側著身才能經過。

「上行長度有幾十米長,使你能有較長的時間去體會人被夾在石縫裡的感受,,還有它的小間隙高度超過人的高度,使你在夾縫裡面有強大的圧迫感,害怕走不上去出不去,擠住裡面又退不出來,感受那種進退兩難的滋味。」李建介紹道。

不等他介紹完,許秀青早已飛奔過去,她對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才不信會被一線天給卡住。李建也索性不講下去了,由著讓她們自己去體會。

前面的寬度倒還好,不用側身也能過,只是越到裡面,呼吸越困難,壓迫感也越來越重。兩側峰壁緊緊裹挾著,想轉頭望一眼同伴都非常困難,讓人心裡發慌。

「喂,你們說說話啊,讓我知道你們還在啊。」許秀青有些慌了,這四周太安靜了,靜的連喘氣聲都聽得到。

「在呢,在呢,別怕,朝前走。」李建和朱志強大聲叫道。聲音在峽谷里回蕩著,莫名讓人安心。

「天啊,我進不去啦。卡住了。」許秀青突然吼起來。

「吸氣,收肚子,把氣憋著。」李建說道。

許秀青照著做了,岩石緊緊包裹著她的前胸和後背,沒有多餘的縫隙。她使命地往前擠,就像擠一根已經所剩無幾的牙膏,能出一點是一點。

終於,她出來了,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回頭看著後面的人。袁香君的屁股大,此時卡在最窄的地方,動也不能動,她趕緊呼叫許秀青將她拉出來。終於也出來了。倒是何亦菲輕輕鬆鬆就出來了。許秀青目瞪口呆,在她眼裡,宿舍里,她是最瘦的,沒想到,何亦菲竟然比她還要小。

李建和朱志強也都紛紛卡在同樣的位置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三個出來的女孩子,休息了會,恢復些體力,就去幫忙拉人。「小強啊,你怎麼不減肥啊,這麼重,哎呀·」。許秀青怎麼拉就是不動彈,她氣急敗壞地讓朱志強回去之後要去減肥。李建用僅有的一隻還能動的手,從里往外推。「哇,痛,我的肚子。」朱志強痛得叫出聲。

許秀青將腳丫子貼在牆壁上借力,兩隻手緊緊抓住他的,袁香君攔腰抱著許秀青,「一二·三。」隨著三的尾聲,總算把朱志強也解救出來了。其他人,利用同樣的方法,一一被拉出。

「哎呀,累死我了。」許秀青坐在一塊岩石上,直呼沒力氣了。

「還不是你硬要來的,我看我也是腦袋壞掉了,跟著你活受罪。」朱志強後悔跟著她瞎鬧,早知道就從一旁小路過去得了。

「人生苦短,體驗一次又如何。」李建雲淡風輕的說著,絲毫不將他們的抱怨放在心上,「經歷過,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趕緊的,休整下,吃飯去。」朱志強這會兒肚子已經餓得扁扁的,經過剛才一番折騰,體力和精神都消耗過大,亟需補給。

上山容易,下山難。一群人,打打鬧鬧,說說笑笑,倒也不顯得困難。很快來到山腳下,朱志強和李建觀察周圍的店面,許秀青和袁香君被路邊的鹹水鴨招牌給吸引住了,歡呼雀躍地跑向店裡。

李建看到她們進店了,招呼朱志強不用找了,直接落腳在鹹水鴨店裡。

酒足飯飽后,眾人啟程回學校。一番轟轟烈烈的踏青之旅宣告結束。回來的時候,已是下午三點多,在宿舍樓下,意外碰見了米曉如和何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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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B316的愛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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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雲洞岩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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