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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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這就叫瓮中捉鱉、關門打狗。幾位,是不是先把對著我的槍和箭移開,我看著眼暈。」喬七大模大樣地坐在沙發上,一歪身子靠著毛茸茸的大黑球,輕輕蹭了蹭,感覺很軟很舒服,而且還在不停地發抖,有按摩的功效。

老陳輕輕跪在地上,顫抖著舉起手臂,手腕上一條短短的黑線。老陳咚咚地磕著頭,嗚嗚哭著說:「對不起,對不起,他要什麼,求你們給他吧……不然……不然……」

「不然他們會衝進來,把你們砍成肉醬!」喬七笑得異常囂張,「啊對了,留著那個小的別砍,你們的解藥也得由他提供。」

許枚駭然:「你們幾十個人都中了毒?」

老陳又愧又怕,把頭杵在地上不肯作聲,只是「嗚嗚」地抽泣。

喬七扳著指頭算道:「老的小的一共五十三個牧工,化了三個不聽話的,現在還有整整五十個,你的槍一共能裝八發子彈,打開門鎖用掉一發,打掉狙擊槍用掉一發,還剩六發子彈,那個姐姐的弩匣么……最多也就能裝五發弩箭,桌上撂著一根帶血的,門上釘著一根險些兒傷了我的,最多還剩三支箭,就算你們百發百中,只能幹掉我九個戰士,剩下四十個人足夠切碎你們了。」

韓星曜道:「你沒打算救他們所有人,我繳獲的電蠍毒解藥一共只有不到二十顆。」

喬七興奮道:「我知道啊!大家聽好了,一會兒真殺起來,都給我用勁兒地砍,兵刃上見了血的,才能拿到解藥!」

韓星曜像看傻子似的看著喬七,嘆了口氣,去摸腰間的手銬。

「你幹什麼呢?贏的是我!」喬七莫名其妙。

「正在給你做按摩的那個毛球球,在兩個多小時之前也中了電蠍毒,然後毒解了,你猜為什麼?」許枚指指裹在大氅里瑟瑟發抖的丁慨。

「為什麼?」喬七又驚又怒,狠狠地拍了大毛球兩巴掌,「噢……我明白了,是你吧,我的『生意夥伴』,我給你的解藥本來就沒幾顆,我還以為你已經用完了,沒想到你還留著一顆,跑到這兒來拆我的台!」

老陳滿懷希望地抬起頭,聽到「本來就沒幾顆」,又黯然低下頭去。

許枚搖搖頭:「不不不,好像很多呢,對吧姬法醫?我記得你那個小玻璃瓶滿滿當當的裡面全是米粒大小的黃色藥丸。」

沉默良久的姬揚清終於抬起頭來,聲如蚊蚋:「一……一會兒……大家排著隊,去……去冰庫,吃解藥……我瓶里的葯不夠五十粒,沒吃到葯的……明天和我回冉城,我……再想辦法配藥,我有方子……」

「阿清,你怎麼了?你抖什麼?」江蓼紅覺得姬揚清的聲音微微發抖,訝然回頭。

喬七看到姬揚清捧在手裡的小瓶,也不廢話,趁著江蓼紅分神的工夫,身子一晃。

宣成隨即扣下扳機,喬七拳鋒已經擊中江蓼紅的右手腕,弩箭脫手,子彈擊中門框,木屑紛飛。不等喬七一招使盡,江蓼紅左掌自下而上斜切已至,「喀啦」一聲悶響,喬七的左顎骨微微錯位,悶哼一聲側身閃開。

江蓼紅一招未畢,后招已到,一拳直擊喬七面門,喬七恨叱一聲,猛地扯開衣裳,紐扣崩落,懷中一條黑白兩色的閃電直刺江蓼紅咽喉,正是無常。江蓼紅大驚,猛地向後仰身,那無常卻像木棍一樣直挺挺落在地上,卻是許枚一把抄起那支傷過自己的弩箭,揚手擲出,正中無常大口,貫透全身,箭鏃自尾下鑽出。

幾乎同時,宣成再度扣下扳機,喬七身法快得出奇,縱身一躍輕輕躲開子彈,凌空扶正下顎,輕輕落在沙發旁。不知從何處伸出一隻手杖,喬七「啊喲」一聲,絆了個跟頭,側身躲過韓星曜奔雷也似的一腳,一骨碌爬起來,指著木獃獃的陸衍大罵:「你誰啊,一動不動的像個泥胎,我剛還以為你死的呢!」

陸衍默默地拄著手杖,不理不睬,喬七無暇拿他撒氣,埋頭躲開韓星曜橫掃一掌,抬手反擊。

許枚、宣成、江蓼紅都看得呆了。喬七武功之高,江湖罕見,此時竟然被韓星曜輕描淡寫地完全壓制,連喬七抽空打出的幾隻毒針、毒鏢、毒蜘蛛都被隨手接下輕輕放在茶几上,這個捕門鶴童若出江湖走綠林,怕是沒幾個人能治得住他!難怪囂張如喬七,都親口承認不是鶴童對手。

許枚小聲道:「這孩子太強了,我可不是他的對手,你們呢?」

江蓼紅道:「你問哪個?」

許枚道:「好的那個。」

江蓼紅道:「合我們兩人之力,也許有四成勝算。」

宣成道:「加上我,有八成……」

話音未落,喬七肚子上重重挨了一腳,踉踉蹌蹌跌出七八步遠,把跪在地上獃獃發愣的老陳都撞了個跟頭,喬七被老陳的腦門撞到麻筋,酥痛難忍,暴怒之下一掌削向老陳脖頸,老陳昏昏慘慘,避無可避,眼看便要斃於掌下。

宣成無法可想,只得扣下扳機,「砰」的一聲,火光閃動,子彈出膛,射向喬七眉心。

宣成指肚觸動扳機的當口,蹲坐在一旁的姬揚清居然毫無徵兆地大步躍出,劈頭蓋臉抱住被嚇得直愣神的喬七,尖叫著撲倒在地。宣成也愣住了,眼看著出膛的子彈穿過姬揚清的身體,一道血線飈了出去,不由得手腳一軟。

姬揚清兩手死死扣著喬七,那顆子彈從姬揚清肩窩穿出,打碎了喬七肩胛,喬七痛得嘶聲慘叫。姬揚清與喬七臉貼著臉,輕輕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喬七頓時安靜下來,奮力掙脫姬揚清的懷抱,努力看清她的臉。

「阿清!」江蓼紅大叫一聲,兩步趕上前,抱起姬揚清。

「咔嚓」,韓星曜扭過喬七雙手,戴上手銬。因牽動傷口,喬七痛得大叫。

「輕些,別弄疼他……」姬揚清軟軟地伏在江蓼紅懷裡,渾身是汗。

宣成腦中一片混亂,手臂顫抖著抬不起來,臉色白得像老牆皮。

「快給她包紮傷口啊!」許枚一巴掌拍在宣成後腦,宣成一把丟開手槍,手忙腳亂去捂姬揚清的傷口。

「繃帶……」姬揚清虛弱地提醒。

宣成一把抄起桌上的繃帶。

「止血藥,我右邊口袋裡……」

宣成把手探進姬揚清的馬褲口袋,只覺溫熱柔軟,臉頓時紅了。

「衣服……」

宣成的手停在姬揚清衣領前,顫抖不住。

「快……」

宣成一咬牙,輕輕去解姬揚清領口的扣子。

「直接扯吧!解什麼解!」姬揚清惱了,「剛才老娘給你解毒是嘴對嘴喂的雨蒸花,咱們兩個已經不純潔了!」

宣成汗如雨下,「刺啦」一聲扯開衣服。

「葯上多了,省著點用!」

宣成哆嗦著蓋上藥瓶。

「繃帶從腋下走,不要纏到脖子那邊!」

宣成忙褪下繃帶。

「把衣服拉起來些,不準讓別人看見……」

宣成臉紅到了脖根。

「幸虧沒有傷了骨頭,否則我咬死你。」

宣成系好繃帶,抹了把汗,整個人像虛脫了一樣,還沒把氣喘勻,被姬揚清一頭撲在懷裡,腦門上的汗又迸了出來。

「不準動,我累了,靠一會兒。」

宣成坐得比廟裡的菩薩還老實。

所有牧工擁在門口,臉色不善地盯著宣成。

許枚拾起被宣成丟掉的手槍,小聲問江蓼紅:「姬法醫認得喬七?」

江蓼紅也奇怪不已:「我也不知道,從沒聽她說過。你傷口疼嗎?要不要在我懷裡靠一會兒?」

許枚臉也紅得看不成了。

喬七好容易從震驚中緩醒過來,定定地望著姬揚清,突然「嗚嗚」地哭了起來。

「法醫姐姐,他是你什麼人?」韓星曜無法理解姬揚清的奮力一撲。

姬揚清搖搖頭:「我累了,容我養好傷,回捕門解釋。姐姐、許老闆,這些牧工中的電蠍毒,就麻煩你們了。」

許枚接過解藥瓶,突然問道:「鴆公子,武雲非那隻竹雕筆筒和天藍釉花觚里的電蠍,也是你放的?別哭啦!快回答我。」

「不是。」喬七瞬間止住了哭聲。

「那便是你的生意夥伴了,他在這裡嗎?」許枚像剝橘子皮一樣一把剝開丁慨的熊皮大氅,「好好看清楚,這裡的人。」

「不在,那個女人滿臉白癬,癬上摞著麻子,麻子上還留著鬍子。」喬七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不回隱堂,帶我去緝兇堂吧,我可是殺人兇手呢!」

「你說了不算。」宣成硬邦邦地頂了回去。

韓星曜撿起還剩下的一丁點繃帶,粗暴地給喬七包紮傷口,喬七慘叫不止,像是故意叫給姬揚清聽。姬揚清把頭埋在宣成懷裡,緊緊閉著眼睛,充耳不聞……

許枚有些發矇。女人?滿臉白癬,癬上摞著麻子,麻子上還有鬍子,這還有人模樣嗎?一定是化過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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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古董店.煉金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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