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冬日的京城裡總是格外的冷，但卻又不失煙火氣息。尤其是今年年末的時候，京城裡下起了罕見的大雪。雪花紛飛，街道上結起了半人多高的雪。雪掩蓋住了行人奔走的腳印。卻沒有掩蓋街邊商鋪的熱鬧。

尤其是快過年的時候，人們把雪一掃。賣小孩子零食的，賣年貨的，還是雜耍的。應有盡有。大街小巷都掛上了紅燈籠，街邊跑來跑去的小孩子們，衣裳是嶄新的，臉上的笑臉也神采奕奕的。

各家各院各府，都把自己的庭院裝飾一新。掛上紅紅的燈籠，貼上喜慶的春聯。來應對馬上迎來的新年，各府的小廝們也紛紛出來掃雪。一出門正巧看見，對面府里也出來了人掃雪。便高興的大喊一聲。

「給您拜個早年，新年好，新年好。」

對面府里的人也不拘束，高高興興的應和一聲。「新年好，新年好。您也好。」

鎮南王府的人也是如此，只不過鎮南王府，要比別家府里更清閑些。因著家裡女主子懷孕，宮裡也吩咐了，今年過年不讓他們兩口子，去宮裡過年了。也省的跑來跑去出什麼事兒。

鎮南王府里人口也簡單，也好打理。每個人把負責的事情安排周到。庭院里在裝飾一新，把雪一掃，春聯兒一貼，小花園一布置。就等著過年領賞了。

府里的丫鬟嬤嬤小廝們，有不少都已經成了家。葉瑾體諒他們成家，早早的便將那些有家有室的打發了回去了。讓他們早早回家過年。還給他們每個人都包了厚厚的紅包，過年嘛，誰不圖個吉利呢。

所以府里現在剩下的人不多，但都是些年輕力壯沒有家室的。想著聚在一起過個年，圖個熱熱鬧鬧。

葉瑾也體諒他們，早早的給他們準備好了，各式各樣的東西年貨。連吃的東西，也是讓廚房專門準備出來的。

鎮南王府的世子妃懷著孩子過年，這對鎮南王府來說，可是大大的喜事呢。就連今年年底送來賀春的禮物，也多了不少。各家各戶里，地位高的，地位低的都送來了不少東西。無關東西是否貴重，心意卻是十足十的。

這就是京城人家送禮物的巧妙之處了，禮物貴重與否暫且不提，卻能讓你感覺到人家十足十的心意。

葉謹對照著禮單，給各家各戶也送去了一些。不過也都是些，孩子家的衣服首飾。或者是一些有價值的收藏品。大多都是對了主人家的胃口。對比起那些京城裡，處事久的夫人的心意來，也是不輸分毫的。

看完最後一疊賬本兒，葉瑾累的伸了伸懶腰。這懷著孕過年真是累人，肚子里踹個小傢伙，還要看賬本兒。本來以前這些工作都是管家和楚辭辦的，可惜年前了，他們的事情也多了起來。葉瑾便自作主張，把府里的瑣碎事務都拾掇了起來。

鎮南王府里人少，事兒也少。都已經忙的腳不沾地了。真是難想象，那些人多的府里。是不是比他們更忙。

「凍死我了，凍死我了。啊，屋裡真暖和。阿瑾，我要喝熱茶。快給我倒杯熱茶暖暖身子。」

葉瑾正想著什麼，突然楚辭從屋外跑進來。身上還掛著雪花，身上冒著冷氣。可見外面有多冷。衣服是冷的，屋子裡是暖的。人乍一進來，好像全身都冒著涼氣似的。

屋子裡包著地籠，門上在裹著厚厚的帘子。屋子裡卻溫暖如春，隔絕了外面逼人的冷氣。楚辭走進屋裡，並沒有著急往葉瑾身邊湊。

反倒是先把衣裳換了一身，又在爐子邊烤了烤火。確保身上沒有了冷氣，才湊到葉瑾身邊。先摸了摸葉瑾的肚子，接過葉瑾手裡的茶，一飲而盡。

「真舒服，阿瑾，咱們府里過年的東西，可預備好了？」

葉瑾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水，回答楚辭的話說道。

「預備好了，早就預備好了。左右今年，咱們倆也不進宮過年。我又懷著身孕，我尋么著咱倆今年，就在府里一味躲懶就行了。除了必要的人家你初一去走一走，其餘的能不去，便不去了。」

楚辭想了想說道。「侯府那裡，前日就來了話。說今年不許咱們去府里，你懷著身孕也不好出去。靖王那邊，他們要在宮裡過年。守著舒妃娘娘，就是大年初一那天，也不回來。這麼算來，我好像哪兒也不用去。」

葉瑾也應和的點點頭，「那可不正好，在府里一味躲懶不就好了。正好我也不喜歡人來人往的，熱熱鬧鬧確實很好，可保不齊會出點兒什麼事兒。索性咱倆今年就不出去了。就安安心心在家待著，看看書，下下棋，吃吃點心。」

葉瑾話音剛落，就看見秋冬提著一份食盒，走進屋裡。

「對了，阿辭，我叫人預備了你愛吃的菜，你快嘗嘗。」

秋冬把飯菜擺在了小桌子上，精緻的小小一盤。葉瑾現在的肚子越發的大了，肚子大了也不好挪動。楚辭就專門讓人找來了小桌子。方便葉瑾看賬本什麼的。結果卻都用來給楚辭嘗菜了。

楚辭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這醬炒裡脊入口甜中帶辣，更是別一番滋味。

這個醬肘子外表泛著金黃的光澤，讓人看見就有食慾。葉瑾還專門讓人配了解膩的清粥，生怕楚辭吃膩了。

飯吃完了，小廝把桌案收拾了。又換上了白面和餃子餡兒。幾個丫鬟就圍在那裡包餃子，不止他們屋裡，廚房那裡也是聚了一堆人包餃子呢。誰家過年不吃頓餃子呢？

葉瑾也象徵性的捏了幾個，楚辭看著餃子皮兒和餡兒，在葉瑾手裡翻花似的出了形狀。很是驚奇。也想上手去試一試，沒想到不是餡露了就是包的難看。也讓葉瑾笑話了他好久。

為了圖個新鮮，葉瑾還專門兒用蔬菜汁子，給麵糰兒調了顏色。這樣就出了許多，不同顏色的餃子。也是好看的緊。

除此之外，大廚房還專門兒做了年糕。說是，年糕又稱年年糕，吃了以後步步高升。

年糕還用了許多種料子呢，什麼紅棗，花生，桂圓兒，紅豆。別看精精巧巧，小小一個。裡面夾的餡兒可多著呢。

這屋子裡還在包著餃子，外面的街道上已經隱隱約約傳來了爆竹聲。隨著一聲的鞭炮響，好像有了呼應似的，各個街道小巷，都傳來了爆竹聲。

五彩斑斕的煙花，把黑夜的天都染的變了顏色。不同形狀的爆竹，天上綻放開來。惹得不少人，出了家門兒觀看。

葉瑾和楚辭也一樣，他們兩個出了屋門。由著丫鬟小廝攙扶著，看天上絢爛的煙花。煙花鎮南王府也準備了。楚辭一看葉瑾喜歡，連忙叫人在院兒里放上。

鎮南王府的煙花，可是由京城裡最好的煙花匠人做的。聲音又脆又響，一下子就把鄰邊巷裡的煙花都比下去了。

等到煙花的聲音歇下去了，就到了該吃餃子的時候了。丫鬟們早就把餃子煮好了，幾個人聚在桌子上，沒有什麼主僕之分。吃著一鍋餃子，氛圍也喜氣洋洋的。

吃完了年夜飯，就到了守歲的時候。懷著身孕的葉瑾本來就缺覺，現在更是困得連連打哈欠。恨不得立刻就栽在床上睡覺，又不能讓自己不睡覺。只能往嘴裡一個勁兒的塞吃的，用水果點心這些東西，來麻痹自己的困意。

楚辭看見了，心疼的不得了。連忙催著她去睡覺。

「阿瑾，你快去睡會兒吧。這有春夏他們和小廝門們著呢。」

葉瑾固執的搖搖頭，這哪有女主人不守歲的道理啊。

「我才不睡，有那小孩子才不守歲。我這麼大人了，若是不守歲的話，豈不是讓神仙怪罪？」

楚辭也不管她說的話，把人抱起來。兩步抱到床上，又把被子給葉瑾蓋好。摸了摸葉瑾的頭，讓她好好睡覺。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阿瑾，你可別忘了。你雖然不是小孩子，可是你肚子里懷著小孩子啊。神仙最是明辨是非的，肯定會寬容你的。阿瑾乖，快睡吧。」

葉瑾難得乖順的點點頭，熬不住睡意。不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楚辭坐在床邊，看著葉瑾熟睡的樣子。嘴角微微彎起，屋子裡一片歲月靜好的氣息。

屋外則傳著若有若無的爆竹聲，爆竹給黑夜增添了一絲亮度。漫長的黑夜裡，偶然燃起幾隻爆竹。乍一看也亮的很。

大年初一一大早上，天還黑著。已經有不少人家出門兒串門了。唯有鎮南王府的大門還在緊閉著，串門兒的一些人家也是識趣的，不去敲人家的門。

經過一整夜爆竹的渲染，京城的街道里瀰漫著煙火的氣味。不難聞，甚至能聞出一絲喜悅。新年伊始，人們的臉上總是掛著笑臉。逢人見面，總會道一句：「過年好」

葉瑾睡得早，起的卻晚的不行。楚辭看她賴在床上不起來，就只能把她抱起來，在給迷迷糊糊的葉瑾，套上新衣服。

「阿瑾，快醒醒，過年了。該起床吃餃子了。」

葉瑾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看見楚辭的人影。有揉揉自己的眼睛，嘴裡又若有若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楚辭的話。

又等了一會兒，葉瑾這才清醒過來。楚辭一看她醒過來了，連忙叫春夏過來給葉瑾梳頭髮。春夏也是麻利的，半柱香的功夫，都給葉瑾綰了一個利落又好看的頭髮。

丫鬟們也早就盛好了餃子，就等著楚辭和葉瑾吃了。葉瑾剛醒，哪有什麼胃口。只胡論個兒吃了兩個餃子。楚辭倒是吃了不少，把各個顏色的餃子都嘗了嘗。

大年初一不用進宮請安，楚辭也有持無恐。抱著葉瑾在屋裡晃來晃去，和葉瑾一起下棋。明明白白的就想休息休息。不然等十五過了，不只要什麼時候，才有的休息了。

臨安侯府早就傳了話來，說今年不用世子妃回門。讓葉瑾就在家裡好好養胎。這也是順了楚辭的意。葉瑾是第一次懷孕，這一胎又辛苦的很。能不出去便不出去，正好在家裡放鬆放鬆。

京城裡懂事的人家，知道鎮南王府的世子妃有著身孕。不好去給人家串門兒了，所以個個都遞了帖子。帖子進了鎮南王府，就當他們去拜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