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剪不斷2

自從上次把鑰匙拿回來，莫黎就再也沒有把它放在門框上。而自從接了別墅區的設計后就已經加班加點將整個效果圖畫了出來，然後改了又改，終於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莫黎是一旦工作就會全身心投入的人，俗稱工作狂。畫累了或者頸椎疼的時候，就睡一會兒，起來又接著畫。經常將窗帘拉上后就已經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因為莫黎住的房子本來就是劉鉑的，所以每次加班工作的時候劉鉑都會來看看。美其名曰是看看她還活著沒，然後像海螺姑娘默默地將冰箱填滿，把沒有整理好的垃圾分類在走的時候拿下去扔掉。

先前的時候他還會教育莫黎要照顧身體，後來發現她只是嘴上答應，根本沒有實踐，也就乾脆不說了。

晚上的時候聽見有敲門的聲音，從沙發上坐起來準備去開門，一隻腳剛踏上地面就感覺到腳下軟綿綿的，像踩在一團棉花，渾身無力。

強忍著不舒服的感覺走到門口，開門之後卻並沒有看見劉鉑的臉，是羅哲辰。

他的目光停留在莫黎的臉上，一寸一寸地挪著，像是要把這些年她臉上的變化都刻在他的腦子裡。

「有事嗎?」莫黎聽見了自己因為感冒而變得沙啞的聲音。

「你……不舒服嗎?」

「嗯，所以沒事就快走吧。」

「你是不是恨不得一輩子也不見我。」

「莫名其妙，拜託你不要添亂，我真的頭很疼。」

「寧莫黎，」他的手用力的按上了莫黎的肩，在他滿含恨意的聲音中，莫黎最後一點意識也沒有了，向前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瞬間，她還懷著最後一點希望，默默祈禱他不要把自己丟下一個人走掉。

耳邊亂嗡嗡一片，空氣中瀰漫著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鼻腔，莫黎緩緩睜開了眼，看見他黑著一張臉站在床前，不知在想些什麼，身上穿著熟悉的黑色毛衣。

「醒了?」開口時，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清了清嗓子，又接著說「想吃點什嗎？我去買吧。」

「幾點了?」

他抬起手，用右手將袖口往上撥了撥，看了一眼那塊已經過時的手錶，說，「兩點多。」

「怎麼還帶著?」莫黎看著他笑「我記得我已經把它扔了，在你公寓的垃圾桶里。」

「不知道，也許是懶得換了吧。」他將雙手插進了褲兜里，不再說話。

在漫長的九年兩人有且只有一次複合的經歷。那是分開的第二年，大二剛開學的深秋季節，有一天，本應該在國外讀書的他，突然帶著一張憔悴的臉站在莫黎的宿舍樓底下。看到羅哲辰那一刻，她哭了，因為他消瘦的身子和憔悴的臉。

第二天是他的生日，莫黎在商場滿心歡喜的給他選了一塊表，等著給他過生日。即使電話沒有打通，她還是去了他以前住的地方等他，從晚上8點到他生日過完，再到新一天早上的8點，那是二十歲的莫黎度過最漫長的夜晚。但她從地板上爬起來，踉蹌的走出去時，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傻的傻子。再後來做了交換生，在留學生公寓里認識了來自不同國家的人，聽他們講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每周六周天還跑到劉鉑家混吃混喝，有閑時間的話還會去大伯家，和劉鉑的母親，莫黎的大伯母聊聊天。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平淡中充斥著溫馨。

莫黎一直認為沒有什麼是時間抹不平的，更何況九年的時間足夠長，長到可以忘了曾經的痛，忘了給她傷痛的那個人，找一個愛她的人開始新的生活。分開第二年發生的事情更像是一個耳光，狠狠的扇在莫黎的臉上。而再見到他的那一刻時，莫黎就知道她錯了，她顯然已經病入膏肓，這麼多年的努力再多也敵不過一顆誠實的心，她的心還在為他而跳動。

莫黎閉上眼，長嘆了一口氣，說「求求你了，別再動搖我了，你的舉動會讓我產生錯覺，所以你還是走吧，別管我。」

「喝粥吧，你胃不好，這個葯有刺激性。」即使莫黎沒有睜開眼也能清楚的聽到他語氣中的顫抖。他在床頭站了一會兒，靜默的走開了。

莫黎睜開眼，拿出手機給劉鉑打了電話，儘管上次王澤宇的話在她的心中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但她還是覺得劉鉑要比羅哲辰更好整理一些。

聽完莫黎的話之後，劉鉑當時什麼話都沒說，開著車就來了。當羅哲辰提著買粥的袋子進來時，看到的畫面便是劉鉑坐在莫黎床頭數落她的「罪行」，而莫黎窩進了被子，假裝睡覺。

只能聽見劉鉑對他說了一句「能談談嗎?」，然後傳來他將粥輕放在了床邊的柜子上的聲音。

確認兩人一起走了出去后，莫黎慢慢睜開了眼，土黃色的紙袋就放在所目及的地方，粥的味道直往她鼻子里鑽，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在吃與餓之間苦苦掙扎，手沒骨氣地伸過去，在碰到袋子后又觸電般縮了回來，反反覆復。最後也懶得再想，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是給自己買的，吃了也不會怎樣。

莫黎將袋子里的東西吃得底朝天時羅哲辰進來了，本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冷嘲熱諷她言行不一的行為，但是他只是在病床邊坐了下來，淡淡的說道「我把床搖下來，你再睡會兒吧?」

「不了，劉鉑呢？」

「……他有事先走了，我送你回去。」

「哦，麻煩你了。」

莫黎說完這句他就再也沒有說話。

明明是異常喧嘩的地方，急診室里來來回回的人中只有兩人沉默地對坐著。

他看著莫黎，而莫黎的目光卻飄忽不定，不知該往哪裡看，索性閉上眼靠在床上，許是最近工作太累，不知何時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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