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58 又見死亡喪客

聖羽使者梅琳達低下頭：

「你怎麼了？孩子？」

孤兒凱瑟琳揉揉眼：

「那裡是我的家，我的爸媽，兄弟，姐姐。」

背生羽翼的神使彎下了腰，輕輕摟抱住抽噎不止的孩童。

「那就讓我來成為你的家人，我們所在之處，就是你的家。」

「別傷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節選自《納斯之語》，眾神的恩賜。

「死亡喪客？那不是納斯之語里的怪物嗎？」卡姍德拉晃晃頭，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一點。她的右眼腫脹成了饅頭狀，顯然之前很受約什照顧。

「不是的。」安娜輕聲細語，顯然是想起了半個月前迪斯等人圍攻才抓住的那個大個子。「他們是真的。」

「你親眼見過？」卡姍德拉用力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我始終認為，作為一個聖騎士要相信自己的雙眼。」

「嗯。」安娜點了點頭，又低頭看向已經不省人事的約什。

至少那個時候……大家是並肩作戰的啊。

沒來由的，紅髮女孩感覺自己的臉頰上有一股溫熱滑過。不等她反應過來，一隻白皙的小手輕柔地拂過她的面頰，擦拭走了那縷憂傷。

別傷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阿莉亞依舊是面無表情，但是話語間的關切之情已經略微顯露。安娜轉過頭看著她那熟悉卻又陌生的面龐，突然伸出手將她抱在懷裡緊緊摟住，好像聖羽使者梅琳達對倖存的孤兒凱瑟琳的祝福。

「謝……謝。」

「唉……」卡姍德拉看著這一大一小兩隻，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說，還是想想怎麼對付外面那些傢伙吧。對方一共有一，二，三……五個大塊頭，咱們這邊一人發一個還有剩餘。」

「不能打。」傑克瞥了眼自己手中的戰斧，心知這把武器也快要走到它的盡頭。「如果這些傢伙都有我們以前見過的那種水平的話……這裡的人再來個10倍也不夠用。」

「那就跑啊。」卡姍德拉聞言直接站了起來，「打不過的時候當然要戰略性撤退啦，在這裡毫無準備地等著算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

傑克剛剛開口，突然又緘默下來，斜眼瞄向一旁的牆壁。不知何時，那裡開始有藍色的微光閃動。

「意思就是，」傑克收回了眼神，「我們得給這些傢伙來一個大的。」

「嗯？」卡姍德拉揚揚眉毛，手裡的戰錘輕輕顫動起來。

——最高層——

「零......」

迪斯伸出的右手還在半空中微微搖晃，在經歷了53號哨所之後，他再明白不過那根在零的胸口不斷顫動著的尾羽是什麼意思。恍惚間，他看到艾森雷特在向他微笑，手中的鐮刀緩緩揮向零的脖子，馬上又要為他的宮殿迎來一位新的僕從。

「別想！」一聲怒喝，迪斯身上怒火之力驟然爆發，一個閃爍迅速衝到了零的身邊，輕輕托住她的身軀，又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到了地上仰面平躺。

「心臟被......」

在那瞬間，小傑失去了所有的思維，變成了慘白的亡靈色。他知道在迪斯的道路上遲早會失去同伴，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會這麼早，而且是以這麼突如其來的方式。這對迪斯而言實在是太早了……他完全沒有做好準備。

「汪嗚——」

二哈微微張開嘴，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嘴唇上還留有弩箭擦過時的冰涼。就差那麼一點，他反覆在內心重複著，就差！那麼！一點！

或許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二哈破天荒地收斂了自己的神情，這種……

狄洛依舊躺在那裡，畢竟一個被折斷了四肢的傢伙根本不可能自己活動。他仔細打量著那個中箭的女人，那個所謂的「零」。

「你究竟是誰？」

狄洛的心裡逐漸出現了一個影子，但他始終抓不到她們之間的聯繫。他突然有一種衝動，想要馬上衝過去揭開她的面紗，看清楚她的容顏。然而在兩次行動未果后他又一次重重地躺回原地，整個人不斷抽搐著，唯有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零的身影。

「哼！」角落裡的黑衣人撐起了自己的身子，「這就對了......這就對啦！」他突然放聲大吼起來。

「對了？」半跪在地的迪斯頭也不回，但是他話語中的哀傷與憤怒彷彿實質般重重敲落，震的周圍所有人心神一凜。首當其衝的倒黴黑影更是面色煞白搖搖欲墜，整個人貼在了牆壁上，依靠身後傳來的冰涼讓自己保持一份清醒。

「威勢......？」狄洛雖然身處側面，受到的衝擊沒有那麼明顯，但是同樣感覺到了一陣壓迫感。「不，不對，沒有這麼鬆散的威勢，最多只能算是雛形。可就算是雛形……」他掃了眼自己顫抖的右手，露出了一個苦笑，「也未免有點太……」

「難怪，難怪這傢伙會被認為是這一代的命運之子。無論是天分還是氣勢都很出色，就是不知道最關鍵的部分怎麼樣？」

「所以，」狄洛看向迪斯的背影，眼神逐漸鋒利起來，「讓我見識一下吧，看看你是否真的有資格擔當重任。」

「要知道，力量可不能決定一切。關鍵在於……」

當然，狄洛的想法如果被神秘黑影得知，肯定會破口大罵，實際上他現在也正在這麼對準迪斯一行人狂噴。

「你們以為自己很了不起是嗎？竟敢，竟敢破壞我的劇本？！」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我可是神的使者！」

「劇本？使者？神？」小傑的觸手停滯了一瞬間，很快他的資料庫就給出了相應的答案，「這傢伙原來是那群瘋子的一員啊……難怪呢。」

「一群偶然獲得了力量，自詡為神的使者的傢伙。結果連自己的真面目都不敢泄露出去，只會在陰溝里和跳鼠玩什麼把戲。」狄洛顯然也猜到了相同的答案，「我竟然會輸在這種人手上……真是不甘心啊。」

然而迪斯關注的重點卻和小傑與狄洛的不同。

「你說……竟敢？」

「哈？」黑影一愣，繼而勃然大怒：「你，你居然質問我？我可是……」

「神的使者對嗎？」迪斯站起了身，手中的怒火之刃血色纏繞，驚得對面的黑影不斷緊貼在牆壁上，恨不得自己可以融化進去，「那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什麼問題？」

「你的那個什麼神，他在哪裡？」

「呃？」黑影咽了口吐沫，「你問這個干、幹嗎？」

「很簡單啊……」迪斯低下身子，將刀鋒緊貼在對方的臉上，「我想讓你代替我跟他打個招呼。」

「咕嚕。」黑影看著近在咫尺的鋒刃，喉結不由自主地上下顫動了一下。「你，你……」

「我什麼？」迪斯的刀鋒稍微放鬆了點，直視著對方可能是眼睛的部位緩緩問道，「你瞧，我的同伴還生死不明，現在我可沒有心情聽你廢話。」

「你，」黑影頓了一下，好像在組織措辭，「你，你們……」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迪斯不得不上前一些才能聽見他的說話聲。

「你們，馬上就要死啦。」黑影突然爆發出一陣尖叫，隨後整個人迅速乾癟了下去，最後只剩下一件袍子在地上。

「……這是？」迪斯剛想伸手，頭頂的怒火之力卻沒來由地一陣顫慄，他立刻收回了已經快要接觸到那件衣服表面的左手，迅速抬起頭來看向天空。

「什麼啊……」迪斯眯著眼睛望著天花板，「這裡應該是地下……」話音未落，他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

「塔爾塔斯在下……」迪斯面色難看地後退了兩步，轉身吼道：「計劃改變了，把兩扇門全都開到冰凍區域！」

「汪？」二哈一臉懵逼，「你在跟誰說話呢？」

我。

「哦，是零啊……嗯？！」二哈猛一回頭，差點把自己的脖子扭傷。

別那麼吃驚。

零看著二哈大張著嘴的傻樣，不由得一陣好笑。我說，我可是靈魂傀儡，射心臟有用是不假，但是也不能用這種普通的弩箭啊。

「汪？」二哈依舊是一臉懵逼，「是這樣嗎？」

「當然啦。」小傑在一旁兩根觸手抱胸不斷點頭，「我可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二哈不明所以，只能跟著點頭，「那迪斯呢？」

迪斯並沒有出聲回答，只是冷冷地給了一個「呵呵」的眼神。這記同時針對了智商與心靈的鄙視效果拔群，直接將可憐的二哈送到了角落裡耷拉著腦袋畫圈去了。

「零。」迪斯眉頭緊鎖，顯然沒有因為這邊的鬧劇分神，「我需要你同時打開兩個傳送門，把我們所有人都傳送到同一個位置。能辦到嗎？」

就算不能，這個時候我也別無選擇吧。零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很輕易地從他的語氣里分辨出了不可動搖的命令成分。你還是擔心一下那邊那個人，他的情況可不怎麼妙。

「……」迪斯打量了一下狄洛，心裡也是一陣鬱悶。帶上吧，這傢伙敵我不明，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反水。不帶上吧，就這麼留著他去死，對迪斯來說這違反了他的原則，他心中的道義。

「算了……」迪斯長嘆一口氣，有了決斷，「零，封住他的魔力。小傑，麻煩你束縛一下他的行動。二哈，」迪斯看著突然間一臉躍躍欲滿臉猙獰的二哈無奈地長出一口氣。「你可別在這個時候對他出手啊。」

「可就是他把我……」

「那是之前。」迪斯不容置疑地打斷了二哈的抱怨，「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和你的經歷無關。至少在接下來的戰鬥結束之前，你千萬不要有任何報仇的念頭，至於戰後的事情到時候再說。」

「……」二哈擺著張臭臉，靜靜地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等著迪斯的下一句話。

「我保證，」迪斯直視著二哈的雙「」眼，「我肯定會給你一個合理的答案，讓你滿意的。」

「……汪……」二哈的耳朵抖了抖，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過去，在小傑的幫助下把狄洛背到了身上。

「都好了嗎？」迪斯看向周圍的人，得到了肯定的答覆，「那麼，零，交給你了。」

嗯。

簡短的回答，零的雙眼隱隱有藍光泛出，僅僅數秒鐘后就蔓延到了全身。她的口中不斷念出無聲的咒語，隨著語速的加快她身上的藍光開始濃厚起來。

與此同時，迪斯的右手一直沒有離開刀柄。他始終注視著天花板，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些什麼。二哈本能地想去看一眼，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但是他的思維里又有另一個聲音在他耳邊狂吼，：「得了吧，你這條蠢狗！記住，戰場上的第一要務，是活下去！在那之後，才是殺死敵人。明白了嗎？」

二哈幾乎脫口而出「明白」，但是很快就忍住了這這種衝動，轉而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零的藍色光芒上。

這時他才發現，零的語音因念咒速度過快已經成了一段粘在一起的尖銳雜訊，隨之一同變得強力的起來的，是她身邊那層藍色的光幕。

「準備，」迪斯看著藍色的立場，提前找了個地方以備不時之需。

「準備……」迪斯的語氣變得低沉，右手中的怒火之刃瞬間燃燒起來。天花板上，一個黑色的洞在迪斯的注視下終於緩緩生成。

「還等？！」二哈的聲音都變了調，他可不瞎，那裡面有什麼他看得一清二楚。

「準備……開門！」迪斯左手一揮，零的身上爆開一道藍色的光牆，生生在空間里撕開了一片黑暗，露出了對面刺骨的寒風。

「走！」迪斯眼神一厲，二哈全身哆嗦了一下，一低頭就扛著身上的人沖了進去。隨後零將藍色的光芒蔓延到自己全身，瞬間消失在了原地。而迪斯則是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黑色的漩渦，直到……

「唬——」

一張腫脹醜陋的面龐從漩渦里伸了出來，即使相隔數米，迪斯依舊能感受到對方身上那令人作嘔的氣息。

「好久不見啊，」迪斯不著痕迹地後退了一步，「來自塔爾塔斯深淵的死亡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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