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殘廢」
陸徵發誓她長那麼大從沒見姑姑哭過，也沒聽姑姑連名帶姓地叫過她。
「陸徵，平時看你皮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你現在直接把自己腿給折騰骨折了，可能耐了是吧!」陸之音一向文雅端莊，如今卻為著陸徵骨折這事硬生生給逼成了潑婦。
「姑姑，我錯了，再也不會了，消消氣兒。」陸徵現在怕了，開始向陸之音裝乖撒嬌。
「你說你怎麼就能把自己作到這個地步呢，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陸之音沒再看她，側過身準備聽陸徵的招供。
「其實大伯母……」一直站在床邊的顧商羽終於出聲。
「其實姑姑就是我今天上樹掏鳥蛋，最後沒站穩給摔下來了。」陸徵搶先說到。
陸之音轉過身來，細細打量著陸徵。
陸徵咽了一下口水，「顧商羽可以作證的，不然你問他，他當時勸我來著，我非不聽，我現在是知道錯了。」
陸徵掐了掐旁邊的在做思想鬥爭的顧商羽，給他使了個眼神，示意他順著自己的話說下去，「是吧顧商羽?」
顧商羽慌忙地抬起頭，「嗯。」
陸徵稍稍定心，回望著陸之音，一副你看就是吧的表情。
陸之音走到顧商羽旁邊，「商羽伯母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不像阿徵讓人那麼不省心，伯母拜託你以後幫我多勸著點阿徵，還有她這腿是沒法去學校上課了，最後半學期的課程就拜託你了。」
打了石膏需要在醫院觀察幾天，陸之音回去給陸徵拿換洗的衣物，留顧商羽在醫院看著陸徵。
「胖子，你明明可以和伯母說是因為我的原因的。」顧商羽在病床邊上坐下來說到。
「關你啥事啊，偷桃這事是我帶你去做的。」陸徵彎下腰用食指敲了敲石膏。
「可是是我要求你帶我去的。」
「得了吧你，那哪是你要求我帶你去，明明是我激你去的。」
「可是……」
「別可是了。」陸徵從旁邊的書包里掏出個東西扔進了顧商羽的懷裡。
一顆又大又紅的桃。
「這？」
「我偷偷藏的，怎麼樣今天算是沒白跑了吧，快去給我洗洗，咱兩分了吧，我饞了好久了剛剛姑姑在我忍得可辛苦了。」陸徵神氣地說道，這桃確實是她在樹上的時候偷偷藏的，放眼整棵樹，她一眼就和這顆桃子看對眼了。
其實當時顧商羽跳下來以後陸徵想都沒想就過去接了，只不過一米五的高度加上顧商羽的體重陸徵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壓骨折，當時確實覺得很不對勁兒了，但是想著忍忍總能過，直到和趙倫劉立分開以後陸徵像是被人解了穴道一般滿地打滾，眼淚也沒忍住跟著掉下來了，實在是太疼了。
顧商羽很少見陸徵哭，又看她的樣子估摸著她腿估計出事兒了，扔下書包直接就去叫陸之音了，當時陸之音不在家又多跑了兩公里去陸之音所在的大學去叫人。
總之這件事過後陸徵成了個二級「殘廢」的胖子，因為用不慣拐杖，上廁所要人扶，出去遛彎要人扶，一個平時可鬧騰的人現在反而安靜下來了，有時候是盯著窗外的榕樹看半天，有時候睜著眼睛發獃，這樣過了三天陸徵實在受不了了想要偷溜出去抓蟬，結果被陸之音在半道給撞見，又挨了一頓臭罵。
那天顧商羽拿著學校新發的考捲來找陸徵，「胖子，你以後別那麼皮了，不要讓自己受傷了，下次即便我I摔了也別管我，我剛才上樓的時候看到大伯母在偷偷抹眼淚。」
陸徵沉默了片刻，摟過顧商羽懷裡的試卷說到，「學習學習。」
顧商羽發現陸徵「殘廢」的日子學習效率出奇的高，很多題目一點就透，就連背課也是過兩三遍就能背下來。
「胖子，你平時該不會是裝的吧，沒看出來你那麼厲害啊。」
陸徵朝顧商羽勾勾手指。
「幹嘛？」顧商羽將信將疑地伸過頭去，結果被陸徵一把勒住了脖子。
「你知道的太多了，看來我是留你不得了。」
顧商羽手腳並用想要掙脫陸徵又怕碰到她打石膏的腿，所以就有點小打小鬧的意思。
陸徵覺得差不多了才放開顧商羽。
「你大哥我是什麼人，天資聰穎，為了給你們這些凡人留口飯吃才不學無術遊戲人間，要是我認真起來，估計現在別人家的小孩就是我而不是你了。」陸徵神氣地用大拇指揩了揩鼻子。
「吹吧你，那麻煩你現在立刻馬上不要裝了，你留的這口飯我不想吃了。」
劉立和趙倫知道陸徵的事以後放學后也會時不時過來找她玩，有時候給她帶只鳥兒，有時候給她帶只天牛，有時候是瓢蟲，每次都能把她樂個半天。
因著陸徵最近濃濃的學習氛圍，劉立和趙倫或多或少也受些影響，陸徵學習的時候竟也能安靜的跟著一起學習，自然別人家的小孩顧商羽就算是三個人的小老師了。
劉立和趙倫發現顧商羽講的比老師講的有趣多了，不會還可以循環再問，竟然漸漸地對學習開始上心了，他們對顧商羽也有了一定的改觀，開始兄弟兄弟叫個不停。
因為陸徵這次受傷的緣故三個人算是惡補了一下學習，這也使得陸徵、趙倫劉立三個人上初中時候沒有到無學校可讀的地步，陰差陽錯四個人竟然還上了同一所初中。
多年以後回憶起這事顧商羽才猛然發現陸徵這個人很記仇，卻也很記恩，她當時搶在自己前面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時不就和五歲那年她揍他，而他沒有在大人面前供出她一樣嗎。這個人吶，真真是半分人情都不想欠別人的。
如果有一天她想要和你徹底斷了關係那所有的人情她必定會還得乾乾淨淨半分不差。
小學時光伴隨著那個夏天的蟬鳴遠去，那些遙遠到還來不及描繪形狀的未來卻已悄悄登場，他們也終於明白所有的回憶，不管好的壞的終會被時光漸漸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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