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穹落之羽
表面平靜的水銀球其實並不平靜，在水銀球內部，無數的水銀暗流向著姜昊攻殺過去，這些水銀暗流看似濃稠，但表面光滑無比，縱使姜昊也是一時無法下手，且這招無比陰險，斷絕了外界的聯繫，便是姜昊有移山倒海之力，現在也只能依靠自己，更是無法汲取自然元力。
不過好在姜昊來到這個貧瘠的世界之後，就沒打算汲取一點點天地元氣，所以這種場面對他來說，只是單純的封印。
有些無從下手。
姜昊眼觀鼻鼻觀心，試圖尋找突破方式。
他曾瞬間刺出數十劍，但都猶如石沉大海般杳無音訊。
他也嘗試過單點突破，但他感到會將水銀刺出一個錐形，仍是無法突破防禦。
如果用那些殺傷力太大的劍招，這麼近的距離，他還感覺有些不妥。
看着封鎖愈加靠近的水銀暗流，姜昊有些鬱悶，難道自己只能用消耗大量元力，來使這個水銀球全部炸開嗎？
莫非，這才是那棄面人的真實目的？
姜昊眨了眨眼，冷笑一聲，心想如果這便是你的目的，那我便遂了你的願那又能如何？
管你什麼牛鬼蛇神，我能一力破萬法！
…………
「奇怪了……這招絕不會困他那麼長時間，難道他在這個世界真的沒有任何恢復力量的方法，到了現在已是強弩之末？」
棄面人看着已經平靜下來的水銀球，內心充滿疑慮，仍是不敢上前。
那水銀球一開始動靜可不小，被弄成了扭曲而糟亂的形狀，但後來動靜卻是越來越小，讓人似乎不得不相信姜昊已經被完全封印在裏面了。
「那可是死神日曜，怎會如此不堪？此中定有詭計，還是小心為妙！」
棄面人冷笑一聲，除了他本尊之外，百千分身竟是又重新化成了那紫色利箭，大手一揮，如同九天雷霆般向著水銀球刺去。
幾乎是一瞬間，那水銀球就被捅成了刺蝟，同時伴着一聲悶響，一股殷虹的血水滲出水銀球，順着紫色利箭流下。
「成了？」
棄面人不敢想像如此順利，他還有所懷疑，念頭一動，便是要將那所有的水銀流動起來，將姜昊活生生地磨死，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水銀球連帶着上面的利箭，竟是都不聽他的使喚了，在空中紋絲不動。
「難道……」
棄面人那光滑如鏡的面孔上出現了一絲漣漪，他立即想到了最糟糕的可能性，但在這一瞬間，異變突生。
那水銀球驀地變得通體血紅，被鮮血污染的利箭倒飛而出，對準棄面人便是刺出。而棄面人卻是躲閃不及，肩膀上竟是被直接刺出了一個前後透亮的洞，從中濺射出了銀白色的血液，而棄面人的面孔上也第一次因為劇痛而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日曜……混賬！」
棄面人的聲音扭曲著，然而那沾著姜昊血液的利箭與血紅色的水銀球連在了一起，而刺穿他身體的利箭又像是長了倒刺一般，連在了他的傷口處。
棄面人的身體很明顯是水銀構造，但遇見這種情況，他便是反應再快也來不及化成水銀，而被姜昊血液侵蝕的他，水銀化的速度減緩了下來，這也就更不可能躲開姜昊接下來這一招了！
「嘭！」
血色水銀球猛地炸開，化成汪洋血海，淹沒蒼穹，從中更是浮出一柄巨大的血劍，直接將那棄面人斬成了兩半！
「真是讓我困得好苦啊……不愧是神使。」姜昊的輕笑從血海中傳出，他從血海中慢慢浮出，卻不浴一絲血紅，手中破軍血劍輕輕一抖，那血海便是化成一道流光，回到了破軍血劍之中。
「哼，這才像是死神！」棄面人語氣冰冷，竟是化出了五尺道人的模樣，斜了一眼周圍四散退去的血海，冷笑道：「之前你的手段涵蓋得太完全，真是讓人害怕你無懈可擊，可現在這樣子……如此血腥，才適合你。」
他的身子被姜昊斬成了兩半，似乎很痛苦地在顫動，不過仍是沒有受到致命傷，還可以
「不好意思，我就是全能的，至少在你面前如此。」姜昊輕笑一聲，雙眼血紅的他，激發了破軍血劍的力量用了太多的元力，這讓他就有些不耐，再加上破軍血劍對他的印象，他竟是愈發暴躁，甚至恨不得一劍直接劈殺面前這水銀人。
「多說無益！」
棄面人一聲大吼，身體竟是自動散開，化成一片水銀帷幕，從帷幕之中，首先衝出是水銀質地的五尺，顯然模擬的是五尺道人的秘寶，而後衝出了各式各樣的刀槍劍戟、斧鉞鈎叉，有的樣子稀鬆平常，但有的造型十分怪異，顯然不是凡間之物，極有可能是神代仙兵。
「我看你才是贗作商。」
看到棄面人猶如展開一副畫卷便從中衝出了如此多的兵器，姜昊十分不屑，在他的觀念之中，這無異於自尋死路，此乃下乘道法。
術業有專攻，聞道有先後，就算這棄面人是神之軀體，強過那贗作商太多，但比起劍之極致來說，也是班門弄斧。
就算姜昊劍道未達劍之極致，也亦是如此。·
像是雨幕傾瀉一般，萬般兵器在空中猶如光影般，想要穿透姜昊，而姜昊卻是舞起長劍，像是東方的雜耍，但卻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風牆，任何妄圖透過這道風牆的兵器，都在一道血光閃過後被切成數段。
「怎麼可能？！」
從那水銀帷幕之中，傳出一聲怒吼，顯然是棄面人已經怒火中燒了，不過也怪不得他如此失態，他發現姜昊的招式是如此詭異，竟是能讓他與他操控的水銀失去聯繫。
他的身體便是由水銀製成，因此即便是化成武器被他扔出去，也與他的身體有着一定的聯繫，而被姜昊血劍斬中的水銀，卻是都與他失去了聯繫，甚至反過來被姜昊操縱着。
這一定是哪裏出錯了……
莫非，他擁有更高位的神格？
這不可能！
棄面人怒吼著，水銀帷幕出現了劇烈的波動，彷彿要出現什麼更加厲害的招數，但姜昊已然被這等無聊的招式搞得失去了耐心，身形一晃，竟是出現在了水銀帷幕之前，血光一閃，那水銀帷幕便是被從中間斬成兩段，棄面人的怒吼瞬間化成慘痛的嘶吼，那些被他駕馭的水銀武器，也化去了形狀，從空中跌落。
「你這都不如一開始那遁入虛空對我的威脅來的更大了。」姜昊嗤笑，倒飛出去幾米，站住身形才來觀賞這棄面人的悲慘樣子。
「何必呢？」姜昊搖頭嘆息，顯然他這一劍下來，棄面人受傷不輕，就算他這時不插手，從棄面人恢復人身的速度便能看出，說棄面人現在是強弩之末也不為過。
看着掙扎著恢復人身的棄面人，姜昊的注意力並未放在這位敵人身上，雖然他當時對付陰陽寮主等人時，並未親自出手，但他遠觀一二，仍是覺得那些人的招數更加花里胡哨，也相對地更加難以對付。
但是，這棄面人明顯要強過那些人太多，這難道僅僅是因為他突破了一個大境界？
作為從一個世界穿越到另一個世界，並擁有前世記憶且進行了與前世不同的修鍊體系的他，逐漸感到他的修鍊境界與他人的不同，但即便如此，突破了一個大境界的自己，竟會強出這麼多？
他猜測，如果現在的他被數百天境高手圍攻，就像自己才突破天境時的那番境地，連冰魄神弓都用不到，就可以解決那些人。
事實上，他也感覺到他要比同境界人要強上太多了！
他亦是對此感到些許疑惑，但想到自己是被那個人選中的，擁有前世至強劍訣，修鍊當世至強功法，擁有諸多護道人，這條件恐怕也不會比那聖國聖皇子們差太多，也就釋然了。
要是這樣他都被同境界人吊著打，那他可真是廢物一個了。
也就是說……
能讓他暢快一戰的，恐怕只有比他高一個大境界的修士，而且還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也不知道現在的我對上那些煌城的族老們，能不能與之一較。」
姜昊仰頭望向天空，視線一陣恍惚，他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到他那個世界，雖然他知道那位女神甫一定十分關鍵，但他現在連那女神甫的一點蛛絲馬跡都尋不到，更不用說找到那人了。
他現在甚至都有點期待這棄面人說的那位主人了，根據到現在的尿性，棄面人和五尺道人那些古神比王級生靈要高一個境界，那麼統領那些神使的神靈，會不會更強，還要高出一個境界？
現在可以說是舉世無敵的他，竟是感到有些寂寞，就算有元力消耗在牽制着他，也擋不住他。
「算了，還是給他個痛快吧。」
姜昊低下頭，面無表情地看着聒噪不停的棄面人，周圍燃起血炎。
「死神日曜，我知道你強過我太多，但我敢說，你還是不及我那主人的萬分之一！」
似乎看出了姜昊生出殺心，棄面人連忙冷笑一聲，像是挑釁般地說道。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你的激將法很是拙劣？」
姜昊有些似笑非笑，很顯然，這棄面人已經黔驢技窮了。說這些廢話，也不過是拖延時間的手段而已。
是等待援手，還是另有後手？
他不得而知，但棄面人的醜態讓他有些不耐，他已經不想再與這等對手糾纏下去了，相比之下，虛實之主更讓他感興趣。
「哼，死神日曜，你不會是怕了吧？」棄面人見到姜昊想要動手，瞬間有些慌神，掙扎著向後退去，但姜昊又怎麼會給他退走的機會，踏空而行，便想要斬殺棄面人。
「等一下！你……」棄面人大喝，但姜昊絲毫不為所動，仍是提劍而行，在靠近棄面人的一瞬間，凜冽劍氣剎那大盛，僅是擺出了拔劍式，就將四周散落的水銀給斬成了血沫。
「同為神明，何必趕盡殺絕？！」棄面人仰天長嘯，面部一陣扭曲，竟是變出了一副姜昊從未見過的模樣，張口便是吐出了一口銀色濃霧，於空中形成了一面圓鏡，從鏡中打出了一道耀眼光線，想要封住姜昊的行動。
但姜昊怎麼會被這種等級的招式壓制住？僅是一拔劍，就將那道光線給斬碎，身體一晃，就在空中平滑轉體三百六十度，僅靠手中血劍一旋，就將那面圓鏡劃了個稀爛。
然而，在鏡子後面等待他的，卻是一臉決然的虛實之主。
他探出了血紅的一指，正好點在姜昊的眉心，一道漣漪以姜昊的眉心開始擴散，而他的眉心也滲出了一個血點。
「嘭！」
姜昊那后發制人的一劍遲遲到來，未曾點在虛實之主身上，卻是隔空產生了一股暗力，將那虛實之主撞飛出去，連帶着被虛實之主擋在身後的棄面人一併給撞飛了數百米。
而姜昊亦是眼神空洞，顯然已經中了虛實之主的幻術。
「又來？」
姜昊抬眼，便又是一副滅世的景象。
那些精靈、天使、惡魔，甚至那遮天蔽日的七海之主，此時都在咆哮著、怒吼著，對着姜昊放出了各自的至強招式，雖說姜昊知道這是幻境，但還是下意識地想要避開，因為這番景象，說是幻境卻太過真實，如同真的末日一般。
他不知道這個世界曾發生過什麼事，但他卻是忽然一陣心悸，似乎又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對他產生了極大的威脅。
姜昊感到有點鬱悶，若是他在之前的世界，哪怕是在聖境當中，何曾遇見過這種境地，別說是單打獨鬥了，就算是百名天境圍攻他都不曾有半分生命威脅。
這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世界，明明都很弱，卻時不時地能對他的生命產生威脅。
「給我開！」
血劍影響下，姜昊心中有莫名鬱氣，竟是怒極，氣勢瞬間暴漲，高舉手中血劍，血劍上赤光衝天，化成一根頂天立地血柱，傾斜而下，連天帶地一併斬成了兩截。
就連那些聲勢驚人的妖魔鬼怪、諸天神佛，也在這一斬下灰飛煙滅。
儼然，姜昊是這片天地之間唯一死神。
然而……
「呵呵……真不愧是死神，上一次是受到外界衝擊，這一次的幻境居然也困不了你多長時間……」
還沒睜眼，他便聽到了棄面人那讓人噁心的聲音：「但就算你破開幻境了，你今天也難逃一死！」
「什麼玩意？」姜昊睜開眼，先看了一眼下面，只見虛實之主晨淵直挺挺地躺在封天大陣底部，不知死活，又抬眼看了一眼棄面人，棄面人卻是氣色好了很多，可以猜測，棄面人對虛實之主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而最後，便是失去神覺的他，也感覺如芒刺在背。
一根散發着柔和碧光的羽毛，輕輕地從空中飄落，僅是透過封天大陣的一剎那，包括那八尊惡魔像在內，封天大陣全部出現了裂隙，只有居中的青石柱還完好無損！
「這是……」
姜昊瞪大雙眼，只感到頭皮發麻，他從那根小小的碧色羽毛之上，感到了久違的氣息。
這股彷彿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氣息，勾起了他久遠的回憶——那是在神隕秘境中，曾經感受到過，讓他絕望的氣息。
那絕對是屬於天外的氣息！
「怎麼？感到恐懼了？這也難怪啊，這可是主人賜給我的至強之寶，就算是你，今天也要殞落於此！」棄面人的聲音中帶着狂喜：「這便是——穹落之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