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梁公館的大廚房許久沒用過了，聽到梁先生要請人吃飯的時候，梁太太顯然很高興，「那可得好好準備。」

據他所說這人是外出做生意的時候遇見的，名喚鄺肅行，家裡頭世代經商，很有些人脈。

鳳珠本不想參與，梁先生卻一反常態道：「丫頭多久沒和我一塊兒吃飯了，今晚讓丫頭出來走動走動，別在屋裡頭悶壞了。」

梁太太倒也沒反對，只在一旁默不作聲剝著她的蓮子，一個個青而小的在她手裡脫掉了外衣。

那鄺肅行頭戴太陽帽，手拿文明棍，似乎很時髦。只生得眼睛是眼睛，嘴是嘴的，活像火候過度的法棍，提了好幾袋子海鮮來，顯得格外客氣。

梁太太讓劉媽接過拿去處理，笑道，「鄺先生真是客氣，快坐快坐。」

梁先生道，「鄺先生向來大氣，所以才有這樣的作為啊。」

吃飯的時候，鳳珠方領著瑞珠出了來，梁先生介紹給他，鄺肅行微笑道，「有二位如花似玉的梁小姐，梁先生當真讓人欣羨。」

吃飯的過程中，梁先生和鄺肅行一直東拉西扯的，鳳珠只專心給瑞珠夾菜，自己倒是沒吃什麼。

「梁小姐怎麼不吃，還是我買錯了東西不合口味。」

鳳珠頓了頓才反應過來是在同她說話，抬眼見他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將手中的煙往桌上一捻，就盯著她瞧，那眼神像是隧道中訇訇而來的火車。

她覺得些許不適，偏過頭去又為瑞珠夾了個蛤蜊，嘴上回他，「多謝鄺先生，我妹妹喜歡吃這些。」

鄺肅行又去看瑞珠，「梁二小姐喜歡，我倒是沒有帶錯。」

瑞珠難得抬頭看他，道了聲多謝，她因病氣纏繞，臉虛白得像羊脂玉，短短的頭髮襯得下巴尖尖，一雙杏子眼水瑩瑩的，又大又圓，整張臉僾然帶了幾分不真實的美。

鄺肅行不覺多看了兩眼，梁先生在旁喜不自勝，「鄺先生真是帶對了，我們丫頭打小就愛吃這些。」

梁太太微笑道：「可不是，她爸爸從前因為她喜歡吃，常讓人買，只是近年來生意愈發難做，就不大吃了。」

「這不要緊。」鄺肅行為瑞珠剝了只蝦放在碗里，「得空我便順路多帶些過來——不知道兩位梁小姐會不會打網球，我想邀請二位明天去打網球。」

瑞珠看著碗里的蝦，又抬頭望向鳳珠，鳳珠安撫地拍拍她放在桌下的另一隻手，她方吃了。

梁太太道：「那很好，我們一家子也很久沒出去過了，明天一起去，也給丫頭放放病氣。」

鳳珠斜斜看她一眼，不知她是什麼心思，但瑞珠確實許久沒出過門了，能出去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當下一拍即合，吃過飯後，鳳珠難能拉著瑞珠去院里走走，才至門口，鄺肅行三步並作兩步跟了出來，含笑道：「二位梁小姐從前打過網球沒有，我可以教你們。」

「多謝好意，瑞珠身子不大好，看看便罷。」

鄺肅行便看著瑞珠道：「梁小姐不會也可以試試。」

瑞珠向著鳳珠更貼近了幾分，聲音極輕地回道，「多謝好意。」

鄺肅行笑容更深，從口袋裡掏出個絲絨盒子出來遞給鳳珠，便走進去同梁先生道別。

鳳珠來不及拒絕，回了房間后只往桌上隨意一放，瑞珠問她，她道：「這是人家想給你的，先收著吧。」

瑞珠將盒子打開，眼見著裡頭躺著一對滾圓純白的珍珠，顯然價值不菲，難得收到這樣的禮物，瑞珠愣神了片刻，將盒子鄭重其事地放進了柜子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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