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必需品；日用品；奢侈品

塔馬尼亞與純漁獵的塔加卡拉部落不太一樣，他們有開墾土地種糧食的習慣，儘管由於產量不穩定並且沒有馴化畜牧的緣由，目前仍以漁獵為主要生計，但總比全靠採集好。

由於這個特性，神子打算教牛角如何正確地種田，以期把這個部落提升至農耕社會，多漲點人口。人口多就是優勢。

不過在那之前肯定是要先培養他的興趣。在塔加卡拉的時候由於年齡問題，大家一開始都沒想認真聽她講話，而且「禮」的概念似乎對他們來講還有些遙遠，也就導致連興趣都沒法培養。

沒有興趣還要硬教的下場，神子已經領教過了，她可不想再來一次。

所以，神子給了他一塊糖方。

這份糖方用的蔗糖是她自己提煉出來的，偶爾嘴饞了就舔一口。但說是蔗糖，倒不如說是果糖更合適。

神子從塔加卡拉部落附近發現的一種甜甜的無名小野果，簡單粗暴地用石板擠壓成汁，然後把粘滿汁水的石板放太陽底下暴晒后，有時能刮下來很少一點的小糖顆粒，她就是用這東西，花了兩年做的三顆糖方。

神子很直接地告訴了牛角，然後領著他去塔馬尼亞部落附近，找找看有沒有相同或者類似的果子。

——這就是一種培養興趣的方式，哪怕只要有一絲的感到尋找的過程很有趣，那麼就成功了。

當然，兩人終歸還是小孩子，就這麼出門還是令人不放心，風狼、虎子，還有多谷大酋長派了一個名叫「早上好」的身形消瘦的獵人來跟在他們身邊。

對於神子的行為，風狼與早上好雖然不太理解但是表示支持，但虎子就不一樣了——

「喂，神子，私自造糖可是死罪啊。」他悄聲地對她說。

神子笑了笑：「限奢令？那是你們阿茲特克的法律。而這裡，是你們眼中的『荒蠻之地』。」

阿茲特克有一項限制奢侈品的法律，只有貴族才能享用諸如糖、鹽，或者持有玉石之類可以炫耀的珠寶。

而貴族，又往往是一些在戰場上立下汗馬功勞的戰士。

這項法令是由著名戰狂——尤惠卡米納·蒙特祖瑪一世頒布的，目的就是為了加強人們參軍的積極性。

在神子看來，這項法令對於社會層面還是有一定好處的，就是不太人道……

虎子之所以會提出不滿，主要還是因為他本身也是這項法令的受益人，所以看到違背這項法令的行為就多少有些看不慣。

而他聽了神子的辯解，一時不知道怎麼反駁，只得嘴裡嘟囔著什麼「早晚會是帝國的一部分」之類的話。

神子自然是能聽見的，於是她讓牛角先用自己的力量去嘗試找找，叫早上好去做個監護，風狼留在自己身邊。因為她打算留下來與虎子交流一下關於「限奢令」的不足。

「虎子，你知道什麼是『奢侈品』嗎？」

聽到這個問題，虎子以為這是神子在向自己請教，頓時虛榮心爆棚，猛拍兩下胸脯說道：

「那還用說？當然是甜甜的糖、鹹鹹的鹽，稀有的水果，還有……呃……珍貴的珠寶……之類的？」

結果他自己也不是特別清楚。

但神子只是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又問：

「那，你知道什麼是『必需品』與『日用品』嗎？」

「『必需品』和『日用品』？啥玩意兒？」虎子沒搞懂這是什麼概念。

於是神子解釋道：

「所謂『必需品』，就是作為一個生物，需要用來維持生命而必須要有的東西；

「所謂『日用品』，就是作為一個人，需要用來方便自己工作的物品；

「而『奢侈品』，則是擁有著兩種用品之後，就會想要擁有的東西。」

「呃……」

虎子雖然還是不知道為什麼要念做「必需品」和「日用品」，不過他已經理解了這兩樣東西與「奢侈品」的聯繫：

「你的意思是……？」

「請原諒我的失禮，但我認為你阿茲特克的限奢令，是不合理的。」神子說。

身為一名光榮的美洲虎勇士，虎子第一反應是要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一巴掌，但他抬起手的那一刻，在神子身旁的風狼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

「……」虎子冷靜了下來，他身上的傷還沒完全好，而且這個女人看自己的那種眼神……他是真的害怕。

「謝謝你風狼，現在他已經冷靜下來了，你可以放開他了。」神子笑吟吟地向她表達了謝意。

風狼略顯遺憾地鬆開了手。

虎子也確實沒有再動手的意思。而神子則似乎沒有在意過的樣子，然後問：

「那麼虎子，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會那麼說嗎？」

「不，我不想。」

——虎子很想這麼說，但是他身為一名光榮的戰士，他實在太好奇這個傢伙到底是根據什麼才會有這種看法。

於是他選擇了保持沉默。

「那麼我就當作你是想聽好了……」說完，神子頓了頓，見虎子沒反駁的意思，就繼續解釋道：

「你來到荒漠這邊的土地時，有接觸到過一種人吧？他們手裡經常捏著一根樹枝一樣的東西，時不時還要吸吮一下，之後就能從嘴裡吐出一種白色的煙霧？」

虎子確實見到過，據說那東西叫煙草，吸上一口就可以提神醒腦。

「這就是這片土地上最常見的奢侈品，我想你聽說過它的益處，可你知道這個東西其實對身體有害嗎？」

「有害？」虎子有點不太相信。

在他的世界觀中，奢侈品是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事物，是充滿神性的東西，怎麼會有害？

不過轉念一想——畢竟這裡是荒蠻之地，所以就連奢侈品會有害處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就這樣說服了自己，然後抱著懷，身姿微微向後傾去，看起來有點高傲。

而在講解「吸煙有害健康」的神子見狀，立即就明白想要勸服這個B，是不能拿北美洲的東西舉例了，便說道：

「事實上，無獨有偶，你們阿茲特克也存在著一種有害物質……」

「什麼？！」虎子不敢置信。

他情緒看起來有些激動，不過好在他剋制住了自己。

看到他這副模樣，神子鬆了口氣，但接著又有點頭疼——

因為她不確信阿茲特克到底有沒有那樣的奢侈品……不過考慮到已經是個大帝國了的份上……就賭一把吧。

於是，她緩緩說出了一個詞：

「水銀。」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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