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破軍
城內一個隱秘的房屋內
賈虎拿着一個發着幽藍光束的羅盤，靜靜地聽着。
「這麼說，真的找到了趙平後人？」聲音清晰，但是渾厚變化。
「有神槍承認，應該不會錯。」
「很好，好生相待，趙老公爺算的上咱們半個恩人。他要考書院，為父平反？這倒是一件難事，我現在還做不到。既然如此，你一路護送他吧。」
賈虎點點頭，「正有這個打算，只是……」
「你有另外的想法？」
「他被京都某個大人物盯上了，想考書院，恐怕不太可能。」賈虎道，「況且，如今天干已滿，地支尚缺。」
那聲音愣了一下，「你這麼看好他？」
「是的。而且以你的手段，為趙平翻案算不了什麼。」
「呵呵，眾多弟兄中，就屬你對我最有信心。既然這樣，你決定吧，好好考察一番。另外，唐天德此人了不起，是個英雄，唐府後人能幫就幫一些。」
「是。」
「就到這吧。」羅盤突然發出一陣雜音，「差不多到了極限了。呼，聖地就是聖地，竟連這麼巧奪天工的東西都能造出來。」
羅盤一陣振動，幽光消失。
賈虎收起羅盤，在屋內行動一番，將痕迹消除。然後便趕往城門，等待唐謙他們。
他走在城門的陰影處，卻看見門口官道上站着一個男人，白衣白袍，手上提着一桿長槍，銳氣衝天！
那個男人靜靜地看着賈虎，拱手道：
「天策府方雲，請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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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行駛，清晨的小縣非常平和。為了避免進出擁擠，他們選擇的是人最少的南門。
唐謙遠遠看見賈虎的身影，他站在城門中央，剛好放在馬車正前方。
「賈大哥，這是怎麼了？」
話沒說完，唐謙就感覺到氣氛的莫名沉重，賈虎明明感覺到他們的到來，卻毫無反應，依舊背對着他們，就好像兩者身處不同的世界一樣。
實際上，那確實是兩個世界。
那是充滿鬥爭的世界，殺氣和銳意就好像兩條長龍盤繞重疊，好像在嬉戲，更多的像是在爭鬥！
向前看了一眼，唐謙的疑惑得到解答，這一切只是因為城外站着一個男人！
一個提着槍的男人！
他手裏握著長槍，長袍隨風飄動，不知道風本是因雲而生，還是這風吹動了這塊雲，方雲！
方雲站在城外，白袍因風而動，上午明媚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就好像給他鋪了一層鎧甲，他就好像是天生的神將！
賈虎在城門內以靜制動，城門的前沿擋住了陽光，將他籠罩在一片陰影之內。那陰影殺氣縱橫如一把利刃，似乎想要將陽光切開！
就好像是光明與黑暗的對決，實際上卻是銳意與殺氣的攻伐。銳意來自方雲，更來自他手中的槍。殺氣則來自賈虎，看上去卻更像是來自他沉默的眼眸。
趙凱旋面色沉重，手邊的長槍微微顫動，槍身上的符文微微亮起。他看着方雲，也看着他手裏的槍，「神槍如龍！」
「又一個神槍？」唐謙一臉驚訝，這個世界裏，神兵是這麼普遍的嗎？
趙凱旋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賈虎還有方雲分別是什麼境界。按理來說，賈虎曾一拳擊敗對方，再次相遇應該不會有什麼不一樣。
但是當然會不一樣！
就好像趙凱旋空手與韓沈打鬥時，對方一隻手就壓製得他無還手之力，而拿到斷胤之後，即便是韓沈也選擇退一步使用激將法！
對於擅長兵刃的人來說，兵器是否在手有着天壤之別！
而如果這個兵刃是神器的話，那戰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之前趙凱旋正三品的水平靠着斷胤硬生生能和正二品韓沈對峙。所以當從一品的方雲握住了如龍，即便強如賈虎也絕不敢大意！
場面就這樣陷入僵局，方雲在城外等了很久，自然也準備了很久。當他看到賈虎的那一刻開始，整個人的氣勢都提升到了極致。所以他不會動，陽光所照耀到的地方都被他的銳意填滿，城外就是他的世界！
賈虎在城門偶遇方雲，毫無防備，一開始便落了下成，但他瞬間就散發出了驚人的殺氣與方雲分庭抗禮。所以他不能動，一旦動了，下意識形成的殺氣就會潰散，就會露出明顯的破綻。
而方雲一定會抓住這個破綻刺出全力一槍！賈虎不知道方雲這一刺會有多強，但他卻沒有能夠接下的信心！
所以，無論如何賈虎都不會再向前一步，而賈虎擋在馬車的前面，唐謙他們自然也不能繼續前進。
於是方雲只用了一桿槍便困住了他們四人，就好像困住了整座縣城！
「我是在揚州城看到的你。」打破沉默的是方雲，他眼睛直視着賈虎，聲音剛直，就像他手裏的槍一樣。
賈虎沉默不言。
「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們的目標。」
「於是我一路跟着你，來到了這裏，來到了這個縣城！」
「你…就是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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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天策府
周毅和包穎正坐在棋盤兩邊，周毅眉頭皺起，似乎在為難下一步該怎麼辦。
包穎正一臉的輕鬆，笑道:「上次是誰說，天策府不在乎鬼神星象的？你們這次派出去的高手可不少呀。」
「你以為我想，還不是因為李老頭子。」周毅不耐煩地回答，下了一步棋，「老頭子把方雲都派出去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李老將軍的嫡傳弟子？」包穎正沒有在意周毅的稱呼。
「嗯，那小子進步挺快，但是最近似乎有些掙扎，到了一個瓶頸。老頭子，大概是有派他歷練的心思吧。」
「瓶頸？」
「嗯，那小子天縱之資，十二歲就得到神器認主，十八歲以直入道，從來沒有遇到過挫折。結果進入一品以後，突然修為停止不前，急得他到處翻古籍，最後竟懷疑起自己的道來。」
包穎正搖搖頭，嘆道:「唉，反正你說的這些我也聽不懂。當年讀書院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沒有修行的資質。現在看來，幸虧我當年沒有固執學武啊！」
「嗨！要我說，那小子純屬就是想的太多，放到軍營里練練就行了，哪裏需要學那些宗派，搞什麼入世修行？」周毅對宗派有些不屑，隨即臉上大喜，「這下，我將你的軍！」
「哼，你個憨貨，我在上一步就已經在將你了！」包穎正冷笑一聲，隨即就要吃掉周毅的帥。
周毅連忙一拂袖，將棋盤掀翻。
「你！你還要臉嗎？」包穎正瞪大雙眼，「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要臉的人？」
「要啥臉，輸那麼多回，你就不能讓一次？」
包穎正咬牙切齒道:「下次你怎麼求我，我都不會和你下棋了！」
片刻之後，房間里沒了人，只留下滿地盤籍，桌上的棋盤上只留下一個棋子。
那是一顆兵！
一個沒過河的沒多大用處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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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虎聽着方雲的指認不為所動，唐謙趙凱旋則是根本聽不懂。
方雲依舊站在城外，他有自信！他自信有能力可以對付賈虎，更自信賈虎不敢走到城外，不敢走出那小的可憐的一片陰影。
即便是眼前的這個破軍，他現在也絲毫不懼！
無論怎樣，賈虎原本確實不打算就這樣出城，他有自信能夠戰勝方雲，但可能只是慘勝，這樣不划算。
直到方雲開口說了話，直到方雲開始指認他，他才放心，他知道現在的方雲遠不是他的對手！
於是出乎方雲意料，於是正如唐謙所等待的那樣，賈虎出了城！
他不是走出了城，而是跑出了城。他跑的很快，就像一道破空的匕首，目標就是城外陽光照耀下猶如神將一般的方雲！
意外之餘，方雲不怒反喜，大喊一聲「來的好！」，隨即右探弓步，橫甩了兩下長槍，將如龍槍刺了出去，這一槍凝聚了方雲天時地利人和的氣勢，彷彿捅開了空氣，捅開了陽光，更向著陰影捅去！
槍身上亮起一片符文，與斷胤的雜亂不同，如龍的符文更加有序。
一時間飛沙走石，大量的元氣被符文吸收，如龍槍光芒大放！
如此恐怖的一槍就這樣向著賈虎而去，而賈虎卻速度不減，瞬息之間來到槍尖之前，用手握住槍頭的末尾，嘴裏一聲渾厚的「起！」字，將方雲連槍帶人翻了出去！
霸道！
太過霸道！
「散！」賈虎接着一聲怒喝，光芒萬丈的如龍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去，被聚集的威力無窮的元氣瞬間向四周散去，引起了一陣短暫的旋風。
然後，一切重回平靜。
方雲躺倒在地上，嘴邊流下鮮紅的血液。
這一下並沒有讓他受多少傷，卻給他帶來無盡的失望！
「這就是元一品嗎？」
他在這裏等了許久，準備了許久，也抓住了賈虎一開始的疏忽，他佔盡了優勢，佔盡了上風，手握神槍，最終的結果卻依舊沒變！
原來差距真的如此之大！
原來他真的是這麼無敵！
破軍破軍，原來霸道無雙才是軍人的正道？
方雲又吐了一口血，閉上了雙眼，彷彿認命一般。
賈虎看着他，聲音冷漠。
「我對三星星象也略有耳聞，你說我是破軍？簡直可笑！你說，你是一路跟着我來到這裏的？
我來揚州是有要事處理，毫無頭緒之時，突然發現你在跟蹤我。我當時立刻搜索你的痕迹，打算進行反追蹤。
只是我對追蹤之術不太擅長，輕功更不不好，所以多次追丟了你。好在沒過多久，我又能發現你的蹤跡，我當時甚至還以為是你故意留下痕迹想要埋伏，現在看來應該也是因為你不太擅長此道吧。
或許是運氣使然，兩個不擅長追蹤的人互相追蹤，最終兩個人都來到了這裏。」
所以，一切都是你我自己的選擇。
至於誰是破軍……呵，氣勢正直，一往無前，以直入道，縱橫天下，方為名將之資！誰是破軍，明眼人一看便知，結果你說我是破軍？」
躺在地上的方雲靜靜的聽着，突然明白了什麼，原來這才是師傅讓他此來揚州的緣由。
嘴角不由泛起苦澀又有些明悟的微笑，之前吐的鮮血印在他的白袍上。
遠遠看去，他就好像是殘局裏紅方的棋子。
而且是一顆沒有過河的沒什麼用處的兵！
有朝一日度過河，殘兵卻勝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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