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百鬼夜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彼岸通遺憾(十五)

第一卷 百鬼夜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彼岸通遺憾(十五)

「老人家,你知道嗎?我從南方回來的時候,碰上那個麻臉的土匪,嘚,你知道發生了什麼?」

話音落下,想聽的人繼續聽着,不想聽的人也被這到來的男人給勾住了心思,一個從南方來的男人,穿着打扮帶着暖風般的文雅,沒有北地獸皮裙的粗獷,可事實也證明,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人在北方的寒夜裏懂得瑟瑟發抖,這南方錦繡的綢緞,在北方的冷夜裏慢慢變冷,這寒夜冷掉了南意,北方讓綢緞變成了鐵一般的存在。

他瑟瑟發抖的搓着手,這是一個在人群里可以第一眼認出來的男人,就因為這一點,有的人放心了,沒人會認為這是一個壞人,或是帶着什麼身份,小丫頭笑了,看着這人搓着手,臉色青白的打顫著牙齒,可是眼中卻是如此的精神,這是和一般人對比,更別說是和一個快死的老頭子,一個餓肚子的小姑娘,一個還受傷的男人。

他在講什麼呢?講這一路的遭遇,講他遇到的事情,誰也沒想到啊!在這最冷的夜裏,在這最空蕩的街上走來一個個人,這終年無人打掃的廟宇內來的第四個人,他是誰,他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東西。

眼中閃爍著光的小女孩忽然想起了這世上的一類人,她的眼中一瞬間也閃爍著光,她連忙問道:「你是吟遊詩人。」

被稱作吟遊詩人的男人,我們姑且稱呼他為吟遊詩人,可她並沒有理會小姑娘,這是繼續在講述那一段經歷,也許是加工過得,在這條通往南方的路上,他打敗了匪徒,解救了姑娘,姑娘要給他生孩子,若真按照故事性來說,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故事,比不上那一個個作者的妙筆,就連套路也不算,只能說是一個人的想像。

若按照詩詞的格律押韻來說,這故事是並不滿足這一點的,好一個吟遊詩人,一個失敗的旅客,老乞丐繼續低下頭,受傷的男人繼續閉着眼,只是手中一直在捏着什麼,只有這相信的人相信故事,只不過小女孩有些失望,因為人家並沒有理會自己,可是她並不氣餒,就因為這是南方來的吟遊詩人,就因為他來自南方,就因為她還在想着南方。

「尊敬的吟遊詩人,你能否告訴我南方是一個什麼地方。」

她又試了一次,可誰會理會一個小姑娘插嘴大人的交談呢?吟遊詩人在講述完這段旅程后,終於撇過腦袋,同時伸出了手。

拿刀的男人眉頭皺了皺,可終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他沒有去辱罵這不專業詩人的無恥,按照這規矩來說,大部分吟遊詩人多是這個規矩,這是一群不被世人理解他們夢想何意的夢想家,卻因傳達各地的訊息,將走過的萬里路繪成那動人的詩文,這是一群瀟灑的旅客,將城市的訊息帶給閉塞的地方,將南方的信息帶給北地。

而區分酒館那些談天說地的旅客與吟遊詩人的差別,其實很簡單,就是這伸出的手。

吟遊詩人的旅客,旅客不一定是吟遊詩人,詩人啊!寫詩給你聽是興趣,伸手要錢是為了生活,這裏值得提一筆的事情是,在這一個時代,吟遊詩人過得很慘,卻又是承載了很多其他的身份,或者說副業,比如幫忙將一個東西帶到另一個地方的身份,比如說將消息從舌頭中送出來。

所以,我們必須承認,吟遊詩人伸手合理。

不合理的事情在於,他在向一個沒有早飯吃的小姑娘伸手要報酬,這世上很多事情多是在合理不合理的事情徘徊,從大而小,換個位置就變了,就跟有的人一直說自己是個自省者,卻從不好好認錯一樣,他認為錯的是說他可能做錯的人,試問檢查可是真心書寫的。

小姑娘愣了愣,她是得思慮自己問問題的方式,可能誇讚這群愛虛弱的傢伙后,可以從南方的路途上得到南方的消息,她無奈的搖搖頭,可她無法阻止自己對這個想法的渴望,可空蕩的錢袋——她哪裏還有這樣高貴的東西。提醒着她這事情還是算了。

算了吧!

可我就是想知道。

有些時候,生活就是這麼複雜與糾結,瞧瞧看!這麼大的小女孩也會糾結。

「年輕人,你剛剛說你斗嬴了那個匪徒,可是在南邊海岸上,可我也去過那個地方,並沒有你說的那般危險…」老人開口了,誰能想到這老乞丐的一生,我們做個預測,他也許年少時是一名水手,跟着貨船遊歷在四海,終於有一天遇到了災難,海浪拍翻他的床,捲走了他的所有包括夢想,他現在被一個吟遊詩人喚醒這海底的記憶!或者說,他也許年輕時是南方的商人,在從南到北的路上,遇上和吟遊詩人一樣的匪徒。

只不過一個戰勝后,贏得姑娘的青睞,一個戰敗后,成為如今這個模樣,回不去南方,可無論那種解釋多要區分一個問題,那就是曾經和現在,無論他曾經怎麼樣,可是他現在就是一名病入膏肓的老乞丐。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讓吟遊詩人想寫詩讚美這快要把肺咳出來的呻吟,好一陣雷聲,轟隆隆,轟隆隆,打在舊夢煙雲中,從雲中走出位曾經的人,一個蒼白,一個依然蒼白,他好似這濃濃的夜,蘊藏着雷雲雨的狂躁……可他顯然知道,沒人會欣賞這樣的誇張諷刺,可這算是被挑戰了,為了咱們吟遊詩人的榮耀,我是該好好講講了。

北方人說南方,南方人說北方,這是天底下最有趣的事情,極北的人說你們這裏是南方,你們又說比你們南的地方叫南方,那麼什麼是南方呢?最南的地方是大海了,南邊的大海中,有無數的島嶼,那裏可沒有這見鬼的天氣,這麼大的雪,或者說他們不知道雪是什麼,認為雪花只是春天的柳絮,海岸上退潮后,被太陽照射后留下的鹽粒,所以北方的吟遊詩人總會寫詩笑好一群沒有見識的南方人……

「那麼大海是怎麼樣呢?」小姑娘忽然又插嘴講話了,只是這一次吟遊詩人終於在漫無邊際可言的絮叨中找到一個方向,他看了一眼這個孩子,對着他笑了笑,他無比認可一個觀念,最好的文字不是讓青年人瘋狂,不是讓中年人沉思,而是讓老年人像個孩子,讓孩子好好記住你的文字。

南方有海,無邊無際,可能天空有多大海就有多大,海上有島,數不勝數,可能星星有多少島嶼就要多少,有魚,有蝦,有螃蟹,有海鷗,你知道嗎?海水是不能喝的…

「那這麼大的水不能喝,豈不是浪費。」有些心疼浪費二字的小女孩在眾人古怪的眼神下,有些不假思索的說道:「那就洗澡吧!」

海水裏面洗澡,旁邊的姑娘是多少男人的夢想,三個男人一起抬頭,也許海水洗澡真的能喚醒什麼,就像說這話的小姑娘讓這男人堆里不在那麼沉悶,很沉悶,的確很沉悶,老人只知道咳嗽,帶刀男人只知道閉嘴,倒是有個一直嘴不停的傢伙,可說多了就像夏天的蟬,叫着叫着反而讓人打瞌睡。

不行,這樣的天氣不能這麼樣睡過去,要不講幾個幽默的玩笑。

「海水裏面可不能隨意洗澡哦!有一種兇猛的魚類叫做鯊魚,他們的牙齒比刀子還鋒利,我聽說有一種魚叫做鯨魚,鯨魚是一種偉大的魚類。」

當偌大的海洋世界在小姑娘的眼前打開之時,她是那麼的佩服這位,只是她還是沒有聽懂這個笑話,鯨魚死後,龐大的身軀滾入海底,從此萬物生,這有個極其唯美的名字,叫做鯨落,那麼鯊魚死了叫什麼…

這麼兇猛的鯊魚還會死,不是說傷人的東西一直在,永恆在嗎?原來鯊魚也會死,相信這個道理吧!其實相信不相信,很多時候我們就是死掉的鯊魚。

「有機會,你也可以去吹吹海風的。」吟遊詩人終於收回了這份幽默,回頭看着老者,繼續回應這挑戰的問題:「三個月前不危險,三個月後從南海到北海……」

又有人敲門了,你是不是覺得這有些突然,你是不是覺得這走馬燈一樣的人物有些突然,突然在這間廟宇內走進來的人啊!你們會不會突然想起自己是誰,還不如向這東張西望的小姑娘一樣,想出門看看,東張西望后終於還是冷的沒有打開了門。

究竟是誰在敲門了,咳嗽的老者眯起了眼,受傷的男人睜開了眼,說話的吟遊詩人倒是輕鬆的回過頭:「要不下次在繼續給你們說一說故事,說一說那些兇惡的匪徒。」

「我覺得你一定是個英雄。」滿臉笑意的小女孩忽然擋在她的身旁,從手中遞出一個東西「感謝你告訴我這麼多。」

「我現在知道了,這蠟燭是誰點的了。」吟遊詩人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沒有拍腦袋是因為……好吧!本詩人編不出理由,好像全天下就只有一個人可以拍這個腦袋。

他接過火摺子,站立在神像前,當他終於閉嘴的時刻,有人問:「三個月後的南方祈禱神明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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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滅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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