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釋然
雲溪和折虞返回土城,城裡的教娘和衛兵正拿著火把找她。
「不過是出去透透氣罷了,你們這麼大陣仗。」雲溪喊道。
眾人看到她都圍上來。
「雲先生,你知道的,這裡關乎著大王的謀划,不敢有任何差池。」侍衛行禮答道。
雲溪看著他們笑了起來,她擦了擦眼角,對摺虞說:「折虞侍衛,感謝你保護我,請回吧。」
折虞對她點點頭,給了她一個有意味的眼神,轉身走了,但云溪沒有讀懂他。
房間里,西施和鄭旦都來了,單獨訓練的麗姬竟也來了。
雲溪第一次見到麗姬,可真是花枝招展、身材豐腴、芳菲嫵媚、艷若桃李。
「雲先生,」西施正想說什麼。
「叫姐姐吧,沒有雲先生了。」雲溪把帕子洗了洗,坐在榻上擦臉。
「姐姐,」一個嬌媚的聲音響起,是麗姬,「年底前我們就要一起入吳了,您可別再折騰了。」
「你倒是,很急切啊。」雲溪把帕子從臉上拿下來說道。
「就像男人上陣殺敵一樣,那是我的戰場。」麗姬說話時,眼裡發出光來。
雲溪聽了沒有再接話,至少她還沒有做好這樣建功立業的準備。
『建功立業』這四個字說出來都好笑,她何曾做過什麼?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存在,有什麼意義。
見她不說話了,麗姬扭著身子走了出去,鄭旦也打著哈欠走了,只有西施還坐在那裡。
「你還有什麼事?」
「是范大人要帶你走嗎?」
「我沒要走,是折虞帶我出去透透氣。你怎麼這麼問?」
「那天聽到范大人說帶你走。」
「哈哈哈哈哈……」雲溪笑得眼淚又流了出來,她趕緊拿著帕子擦了一把。「你不了解他們,他和文種,王者霸業、名留青史比什麼都重要。以後你就會明白。」
西施沒再說什麼,也離開了的房間。
「西施,不要喜歡范蠡哦。」雲溪對著她的背影說。
西施的身子頓了頓,沒有回頭。
月光映著梅園的小湖,冰冷的光隨著漣漪一陣陣蕩漾。湖邊,文種和范蠡正在一杯一杯地喝著酒。
「雲溪的東西你得幫她收拾一下,她可能不會再回來了。」范蠡對著文種說。
文種並不回答。
「少禽……」
「你怎知她不會回來?」文種抬起頭,「她一定會回來,按我的計劃,不出十年,一定能打敗吳國,我會親自接她回來。」
「十年?她與太子友相處十年,你去接她,她還回得來嗎?」
文種攥緊了酒杯,緊緊地盯著范蠡。
「破吳之後,帶她走,離開這裡。」范蠡認真地看著文種。
「離開?做成這一切難道是為了離開?」文種不認同。
「越王受了太多屈辱,不是那麼容易放下的。對於我們,功成身退也許是最好的歸宿。」
文種飲盡了手中的酒,沒有說話,也沒有同意范蠡。
范蠡搖搖頭,輕嘆一口氣,說道:「十年後再說吧,先走了。有空去看看雲溪吧。」
文種依舊沒有說話,只抬頭看天上殘缺的月亮。
王宮內,折虞還在罰跪,一夜一天了,太陽照得他好像下一刻就要昏厥。
越王走到他身邊,冷聲說道:「可知錯?」
折虞沉默不語。
「你和雲溪很要好啊,看你不像寡人的侍衛,像她的。你看上她了?」
「沒有。」折虞回答,「她一直對您忠心耿耿,吳國太子回國后,她不曾回過他一封信,也沒有給過他任何信物,是鐵了心為越國盡忠的。」
勾踐突然彎下腰笑起來,面對面貼著折虞的臉說:「對啊,要的就是這樣的人。寡人信任她,姬友喜歡她,哈哈,天選之人。」
折虞慌忙低下頭。
勾踐站起身,看著趴跪在地上的折虞,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范蠡又來土城探望雲溪,這次雲溪沒有避而不見,在院子里擺上了茶,和他同飲。
「聽說你前兩天被折虞帶出城了?」
「是折虞陪我出去透氣。」
「什麼時候跟我這麼生分了,折虞被罰跪,已經暈倒在殿外了。」
「什麼?!」雲溪把茶杯放下,「他現在怎麼樣了?」
「還好,沒有大礙。」
雲溪又端起茶杯,輕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范蠡也笑說。
「還好我只是出去透透氣,哈哈,第一次覺得我還懂審時度勢。」
「你一直都懂,我知道你不會走。」
「謝范相欣賞。」
「其實你不用擔心,想必你比我更了解姬友,他如果接納了你,不會讓你吃苦的。」
「那我就要甘心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從你出山那一刻,進入這爭霸的漩渦中心起,個人感情早已經不重要了。」范蠡淡淡說道。
「對,我那時也這樣想,只是後來才遇到這個人。你說的如此輕鬆,只是因為還沒遇到而已。噢不,你和我還是不同。」雲溪說完釋然地笑了笑,管他同不同,不重要了。
范蠡喝完茶正準備離開院子,西施在後面叫住他,他笑著看著她。美麗少女,也讓他賞心悅目。
西施裊裊走到他面前,「小女不認同范大人剛才說的話。」
「哦?你都聽到了什麼?」
「小女沒偷聽,是院子太小了。您說個人感情不重要,怎麼是這樣呢,我們就是因為有不一樣的感情才是自己啊。難道在這裡訓練的女子們就只是大人們的工具嗎?」西施說話一點也不膽怯。
「西施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您的意思,是為大王的謀划放棄自己的感情。可如果那樣,有一天真的打敗了吳國,我們該何去何從?和吳王一起陪葬嗎?」
范蠡看著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少女,心想她竟想如此之遠,其它的孩子還在想吳宮的繁華和如何完成自己的任務。
「范大人,我們只有帶著對心上人的愛,才不會在吳宮中迷失自己,才能在結束這一切的時候找到歸宿。您說對嗎?」西施撲閃著單純的眼睛,含情脈脈。
范蠡有點不知所措,他只笑了笑,並沒有多說,有點逃似的離開了土城。。
他並不是因為西施的含情脈脈而逃,而是因為自己竟然想成為她想找的歸宿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