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野豬矛和大皮靴

丁吾等人把整切的木片帶回無定城，大腦殼把木片修整成車輪，重新裝上車架，這次割草眾拉著大車拖草很快就迴轉，再沒嘰歪容易陷車，丁吾面有得色，免不了大肆吹噓自己造的輪子天上有地上無，無定城技術那家強，還得找丁吾。

一字眉等人極是眼紅，狩獵隊出門打獵都是掛個拖架，比起四輪大車來說，裝得也少還費力，既然看見輪子好用又省力，便讓大腦殼給狩獵隊也造個大車，大腦殼那享受過這種肯定奉承，眉開眼笑拍著胸脯連聲說好，他造了良久輪子也摸索出來些心得，就是照著葫蘆畫瓢，又用多餘的木片造了兩輛大車，倒是發陰人丁吾給涼到了一邊，這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丁吾那日伐樹見了猛虎捕獵，這才發現人在猛獸面前原來如此渺小，如果不是有工具在手，連一搏的資格都沒，他一直在無定城建這修那，忽視了武裝的問題，除了弄出個不倫不類的弓，就只有幾把用來做工具的大砍刀，這以後出門遇到野獸，就算勝了也不知要死多少人。

這無定城百業待興，可死不起任何一個人，這些人丁吾早就看做是自己的私有財產，必須得保護好自己的私有財產，這些人都沒了，還有誰來保衛自己？還有誰來給自己幹活？自己的皇圖霸業還怎麼進行下去！

原始時代絕不是天堂，更不是樂土，想要活下去，就得武裝好自己，丁吾決定趕緊把無定城的武器升級一下，來了這麼長時間，倒把這茬給忘了，什麼石制矛頭，骨制箭頭，石頭標槍全都得淘汰，武裝到牙齒才是當前的唯一出路。

石制矛頭的長矛不應該只是更換成鐵制矛頭而是直接升級到野豬矛，什麼是野豬矛？故名思意就是連野豬都能幹挺的矛，野豬矛原本是一種戰爭工具，后廣泛應用在狩獵活動中，這種矛矛端呈現扁平的竹葉型，兩邊開刃細長鋒利，下端有凸耳防止刺入過深，不光能刺還能砍削，實在是打獵對戰的利器，比起只有刺這種單一用途的原始長矛來說，那就是神器了。

製作野豬矛先鍛出一塊長條鋼胚，敲出兩個凸耳，凸耳上端加工成竹葉型，凸耳下端加工成能嵌入木棍的長條，然後在上面開出一排鉚孔用來和木棍固定，最後用茼麻繩把整個矛桿纏繞一圈，防止沾血以後手滑。

照例丁吾先用薄木片削出矛頭的形狀，給一字眉講解加工的順序，一字眉看懂以後就開始加工，花了一整天一字眉終於弄出一隻矛頭，只是竹葉型的刃部有些不倫不類，接著磨出刃面，找了根白蠟杆子做柄，用銷子固定住矛頭，一字眉拿著一陣揮舞，甚是順手，他連戳帶揮，只覺這野豬矛比之前的長矛好用百倍，光看亮閃閃的一截刃面，逼格就不知道比灰不拉幾的石矛頭高出多少，武器好不好的關鍵是什麼，那就是逼格高不高啊。

頭一隻矛頭制好，接下來的就輕車熟路，野豬矛加工難度一般，主要是耗材料，一字眉把無定城所有的閑人都趕去河邊吸鐵砂，吸過的沙子就運到無定城裡作混凝土的原料，就算如此，每天吸到的鐵砂也不夠一隻野豬矛的原料，海綿鐵的煉製損耗頗大，在沒有更大高爐煉製生鐵前，一次性土法小高爐就只有這個德行。

將就現有材料，一字眉又造了兩隻野豬矛，他和方下頜，大腳丫一人一隻，兩人樂的合不攏嘴，拿著野豬矛一通亂刺，如果不是丁吾厲聲呵斥，只怕三隻半大野豬就會扎得對穿，還好兩人知道這野豬矛是丁吾的功勞，這才悻悻離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光有攻擊力還得有持久力，光著腳可不是戰鬥力，丁吾一直對光腳深惡痛絕，他一直光腳的原因一是沒有鞋，二是沒缺德玩意兒往地上亂扔玻璃渣，現在天氣轉冷，光腳就太刺激，得趕緊讓群眾穿上鞋，大冬天的冷壞了腳誰來幹活，誰來保衛他。

製鞋需要用到的原材料有鞣製皮，野牛皮，鞋楦，牛筋線，魚鰾膠，小鐵釘，鐵夾，刀，大針，這些無定城裡都已經具備，鞋面就是鞣製皮，用脂肪和牛腦塗抹的油制鹿皮，這個防水效果好，關鍵容易加工，鞋底就是野牛皮，野牛皮最厚能有四厘米，用來做鞋底再合適不過，先用木頭做一個鞋楦，把鹿皮在鞋楦上固定好，用小鐵釘釘在鞋楦上，然後送去保溫爐里烘烤定型，定型好的鞋面用線縫在鞋底上，把鞋底刷上膠黏合在牛皮底上，在鞋底周圍用牛筋線固定牛皮底，等膠幹了一雙鞋就算完工。

工序說的容易做的難，丁吾先照自己的腳用木頭做了個鞋楦，打磨就用銼刀，他沒甚力氣，打磨，鞋頭定型，縫針這些都是大眼睛干，他在一邊動嘴指揮，用了三天才弄出來一雙具有現代意義的鞋，全鹿皮鞋面，全真皮大底，全手工製作，逼格高的不是一般，只是大眼睛第一次做丑得出了天際，除了能穿以外，一無是處。

丁吾穿著鞋在無定城裡走來走去，特意一會兒抬腳，一會兒金雞獨立，一會猛跺地面，一會兒假裝擦灰，成功的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哪知全皮大底不防滑，地上不知道那個缺德玩意兒淌了一灘水，頓時摔了個四腳朝天，眾人看見他腳上套著個奇怪東西，連忙撥下來仔細觀賞，連連稱奇，也不管能不能穿進去，爭前恐后把腳往裡擠，直心疼的丁吾哇哇大叫，待得搶回鞋，這鞋早就變形得不成樣了。

皮底打滑不可怕，刻上條紋就行，重要的是有了鞋，不用再光腳忍受刺骨地面，鞋屬於提高生活層次物品，一時人人都恨不得腳上套上雙鞋，彰顯風度不說，還很保暖，大眼睛頓時取代大腦殼成了無定城新的紅人，就連心高氣傲的一字眉大英雄都不得不折到大眼睛的腳下，舔著臉求著做一雙鹿皮鞋。

因為冬天無法採集的女人們見大眼睛如此受歡迎，眼紅心熱之餘丟下其餘活計全都彙集在大眼睛手下，弄得丁吾頭大三尺，製鞋肯定比搬沙子，吸鐵砂，鞣牛皮，搓繩子這些苦力高光，女人們的選擇很正常，但製鞋用不了這許多人，一字眉連拖帶趕的把年老體衰，姿色不行，身材不好，智商堪憂的多餘女人攆走，剩下幾個人間尤物。

眾人腳大小不一，全部定製那工作就海了去了，丁吾按尺寸大小做了十來個鞋楦，統一樣式，材料，工藝，裁皮的裁皮，定型的定型，縫針的縫針，黏膠的黏膠，一人負責幾道工序，熱火朝天的製鞋大業就此開始，人間尤物們算不上心靈手巧，勉強弄出了成品，無定城人初次接觸鞋，也沒有美醜的概念，歡天喜地的套在腳上互相炫耀，弄得沒有鞋的都不好意思出門打招呼。

終於在初冬第一場雪飄落的時候，無定城人都擁有了屬於自己的鞋，河邊水流緩慢的地方也結上了冰，蒼茫一片素白，寒氣一股股撲頭蓋臉而來，所有建修都停了，大傢伙兒正式開始過冬。

山洞眾的貿易隊回去很長時間都沒迴轉，無定城的石灰石早用的乾乾淨淨，全靠草木灰勉強應付，一字眉讓把草都燒了制灰，丁吾捨不得浪費，這些草暖窯能節約大量木材，豈是制灰這一種用途，做任何事情都應該雙贏，雙贏是什麼，就是連贏兩次。

反正下雪天也沒有其他事做，不如藉此多屯一些石灰石，春天的時候就不必停工等料，藉助四輪大車的運力，是時候去一趟山洞眾的地盤，一來是貿易，另一個就是上門炫耀，展示一下威武之師，文陰之師，若是能順帶氣死白毛這條老狗，那肯定是意外之喜。

丁吾本以為大雪天所有人都想著在無定城賴著不出門，他貿易的借口實在了無新意，毫無吸引人的地方，因此想了諸多理由備著以待眾人反對時拿出來說，沒想到他還沒說理由，一開口，無定城眾人連聲贊同，一個個恨不得立刻收拾東西就馬上出門。

一字眉拍著腳上皮靴道：「不用餅子臉你說，我們早就有此意，山洞眾鄉村土氣，不識好歹，上次來的時候垂涎之色大家都看不下去，人也是獃頭獃腦如同蠢牛一般，能和咱們無定城做貿易乃是他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這次貿易要讓他們知道無定城豈是他們那屎尿橫流茹毛飲血的野人能比擬的，這次不但要去，而且所有人都去！」

一字眉說完，無定城眾人連聲叫好，紛紛摸著皮衣，拍著皮靴表示道生我者父母，知道我們的就是一字眉大英雄啊，同去，同去，讓山洞裡的野人們見見咱們無定城新氣象，看著他們那驚恐的表情，就忍不住喜上心頭啊。

丁吾吃驚的看著眾人，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開口道：「全都去不好吧，這無定城終歸是咱們的家，不留點人守著不好吧！」

一字眉呸了一聲斜著眼睛直盯著丁吾道：「咱們好歹是本地一霸，不上門欺負人就已經不錯了，還有人敢上門欺負咱們？這方圓百里何嘗有人，用得著守嗎？再說，誰願意留在家裡守著？」

無定城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紛紛表示沒人願意待在家裡，一字眉大手一揮道：「那就準備準備，等會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