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冬天洗澡的問題

話說無定城亂搭亂建一片繁忙，丁吾每天起來東轉轉西瞧瞧好不得意，他見眾人為了能過個前所未有的舒適冬天賣力幹活，不由得連連點頭，果然想要獲得享受是社會進步的原動力，這就好比一頭胡蘿蔔掛在面前的驢一樣，想要吃就得往前走，無需鞭笞就會自覺自愿的埋頭苦幹，當然無定城眾人不是那頭永遠也吃不到胡蘿蔔的驢，丁吾也不敢做那個只有承諾從不兌現的人。

就在丁吾志得意滿的站在城中發獃，突然一聲餅子臉的叫喊把他從美夢中驚醒，抬頭一望，原來是一個和他年級差不多叫黑又亮的女孩，黑又亮還是他起的名字，蓋因這女孩蓬頭垢面，黑漆漆的臉上兩隻眼珠轉來轉去，丁吾不是同齡孩子，自然見不得同齡毛孩，一見女孩，不耐煩的擺擺手讓女孩趕緊閃開，別擋了大爺的道。

黑又亮呸了一聲表示這無定城是大伙兒的，道也是大伙兒一起走的，怎麼會擋了你的道，這道你要得了嗎？你是抗呢，還是抬？

丁吾懶得和毛孩廢話，提起拳頭作勢要打，黑又亮可不是吃素的主兒，她一個鄉村蠢孩，信奉的就是拳頭大才是硬道理，一輪胳膊也準備開練，要知道女孩發育比男孩要早，黑又亮體格足足大丁吾一圈，這動起手來肯定討不到好，所以丁吾趕緊咳嗽幾聲道：「有話說，有屁放，動手動腳可不是好漢的作為！」

黑又亮見丁吾服軟，便道：「大眼睛找你有事！」

丁吾自持身份，那能是誰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念在大眼睛是少數幾個自己指揮得動的鄉下蠢婦面上，他只好在黑又亮鐵鉗一樣的手中踉蹌跟著往河的方向走去。

大眼睛裹著厚厚皮毛站在河岸之上不知看些什麼，見黑又亮把丁吾帶來，便道：「餅子臉，你還能造些肥皂嗎？」

丁吾一愣，他看著大眼睛滿頭打結的頭髮和布滿污垢的手臉，心裡頓時大樂，原來大眼睛是想洗澡，自從上次肥皂的功效奇好之後，洗澡再也不是無定城眾人頭疼的難事，時不時有人在河裡洗漱，只是水越來越冷，冷過幾次以後逐漸沒人再充好漢下河洗澡。

丁吾一樂臉上就帶出了笑容，他道：「肥皂不是都在黑眼圈哪裡，自己去拿就是，我最近忙的很，那有功夫造這玩意兒！」

黑又亮一聽丁吾不造，頓時發起火來，伸手一把擰住丁吾的耳朵，怒道：「上臉了是吧，大眼睛讓你造個肥皂你推三阻四的，你忙個屁，我看你在城裡四處閑逛，你這身板打不了鐵扛不動磚，除了造肥皂你還能幹什麼？無定城天天這麼忙，人人一身臭汗，洗個澡怎麼了，要不是黑眼圈那肥皂早用完了輪得著找你嗎！」

丁吾呲牙咧嘴的連忙喊道：「造，造，造，不就是肥皂嘛，早說用完了啊，你這蠢孩子趕緊鬆手，我這耳朵金貴的很，再擰就掉了，不過這河裡水這麼涼，你們洗澡就不怕生病？」

他瞧見大眼睛裹得厚厚的一身皮毛，目瞪口呆的道：「你們真的要下河洗澡，這水冷的刺骨，再說這肥皂遇到冷水也洗不幹凈身上的油膩啊！」

說到這裡他腦袋裡靈光一顯，對啊，冬天也應該洗澡，否則臭烘烘渾身難受不說，還蓬頭垢面影響市容，只是這水確是太刺骨，不過沒關係，除了燒水洗澡以外，還有蒸汽浴室可以解決冬天洗浴的問題，大冬天熱氣一蒸，渾身舒坦，有病冶病，無病強身，實在是享受和清潔同時具備，這種事情怎麼之前就沒有想到呢？

眼見丁吾沉思，黑又亮以為他又要賴賬，頓時大怒，輪起胳膊就準備給餅子臉點顏色看看，大眼睛連忙拉住黑又亮道：「先等一下聽他說什麼再揍也不遲！」

半響丁吾思考完畢，搖頭晃腦道：「這澡是肯定要洗的，無定城的文陰衛生也是大家共同的責任，這麼好的房子，這麼好的地，怎麼能臭烘烘的污染環境，這澡不但要洗，還要洗出花樣來，咱們堅決不洗這冷水澡，要洗就洗熱的，還帶蒸汽逼格高的！」

他也不顧兩人驚訝的表情，兩步並做一步趕緊跑了，急的黑又亮在後面大喊：「肥皂，沒肥皂怎麼洗澡？」

無定城裡因為建房砍伐了很多松柏，房梁用了一部分，剩下得都堆在柵欄邊，修蒸汽浴室正好可以用上，蒸汽浴室就是一個密封性不錯的木頭房子，材質松輕的松木隔熱保溫，也不用修很大，最多能裝十個人就行，丁吾有鋸，有刨，有釘子，有勞動力，修個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木頭房子還不手到擒來。

丁吾跑回無定城，找到正在鍛鐵的大腦殼，大腦殼技術不行，一直干著沒什麼技術含量的苦力活，早就是一身臭汗滿腹怨言，丁吾讓他先別打鐵，趕緊去鋸樹，大腦殼不幹了，把鐵鎚一放，悶聲悶氣的道：「你說打鐵能比打獵好，結果就干這個，工具都是一字眉大英雄打的，大家都讚歎他手藝了得沒人說我又苦又累，現在又讓去鋸樹，鋸樹還不如打鐵，打鐵起碼還能跟著學點手藝，鋸樹能幹什麼，當柴啊？」

大腦殼發著怨氣，可惜他那點腦容量丁吾哪能瞧上，丁吾就坡下驢，點頭稱是，表示自己考慮確實不周到，就沒想到你大腦殼天生就不是打鐵的這塊料，所以特意過來讓你改行鋸樹，別小看鋸樹，未來無定城的繁榮離不開木頭，別看一字眉會打工具，工具還不是要給人用才能發揮作用，他打得再好，也得你用了才能說好不是！

一席話說的大腦殼連連點頭稱是，嘴巴笑得裂到了耳根，大腦殼孔武有力，做事認真細緻，但是腦容量確實有限，他缺乏一字眉的靈性，也就是創造力，沒有創造力就沒有想法，打制工具也就平庸之極，鋸樹就不存在，丁吾畫好了線，大腦殼照著鋸就行，至於組裝，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樣式，熟能生巧，完美的避免了智力。

事不宜遲，大腦殼丟了打鐵的活轉身跟丁吾去了堆木料的地方，丁吾拿出墨線在樹榦上放線，初步設計造個五米長，四米寬，兩米一二高的長方型木頭房子，建木頭房子和建土坯房差不多，也是先打地基再起柱樑，框架完畢了之後再上木板，丁吾先確定了樑柱的大小，先讓大腦殼鋸著，還真別說，大腦殼乾重復性沒技術含量的工作確是比一字眉強，只是弄斷了幾片鋸片就能順著彈好的墨線軌跡鋸下去，開始還有些歪歪扭扭，越往後越平順，聽見周圍人不住讚歎，大腦殼頓時覺得舍了打鐵來鋸木頭實在是再正確不過。

丁吾也沒閑著，他帶著正在掏火炕坑洞的老弱病殘孕到河邊坡上清出一塊空地，開始挖蒸汽浴室地基，蒸汽浴室將放在原始水泥硬化的地基之上而不是直接接觸地面，這對防腐防蟲是有好處的，松木本身可以防蟲防蛀材質鬆軟也不易變形用途也較為廣泛，後世做傢具並非首選的原因是松木容易淌脂。

無定城修房剩餘的木料只夠建半個浴室，一字眉等人只得又去砍樹，好在河邊森林邊上有一些松樹，無需跋涉幾公里運回來，只是搬運還是異常費力，十數個人用大杠抬著樹榦，吃力不說還佔用大量人力，這運輸的問題一天沒解決，無定城建設的速度也就一刻也提不上來。

挖好了地基就用磚砌地基，石灰石用完了沒辦法制水泥砂漿這個也有暫時的替代辦法，就是草木灰水泥，草木灰浸水去除可溶部分，這個可溶部分正好是製作肥皂的原料，剩下的灰燼用火煅燒，出來就是草木灰水泥，混合上沙子就能作為磚體粘合劑使用，只是草木灰的產量很少，沒有石灰石可以暫時替代，大規模使用還是只有石灰石才行。

草木焚燒后得到的草木灰很少，製作草木灰水泥草木灰用量卻很大，好在前期煉鐵，燒磚積攢了一些，見草木灰也能製作水泥，一字眉龍顏大悅，他連忙吩咐眾人趕緊去河邊砍樹，不就是燒灰嘛，燒得多自然灰多，河邊好大一片森林，這全燒了制出的水泥把整個無定城都硬化了那得多帶勁，丁吾一聽連忙打住，一堆樹燒不到一斤灰，就為這點量不得把無定城周圍的大樹砍得乾乾淨淨，以後建設的木材，煉鐵燒磚的木炭從何而來？這種殺雞取卵的事情不是自己抽自己嘴巴。他見野外的草又多又密，冬日都枯黃一片，便讓眾人都去割草，草燃燒的太快不是煉鐵燒磚的好燃料，但是預熱爐窯是綽綽有餘，如此又能節約木材又能得到草木灰一石二鳥實在是妙不可言。

眼見地基砌好，地面也夯實，丁吾鋪上草木灰混凝土，等兩日硬化之後就開始搭建蒸汽浴室的樑柱，鋸好的樑柱一根根運來，在特大號鐵釘的加持之下，眾人驚奇的看見一個木框逐漸成型，留出了門窗，剩下就是鋪設木板，有了釘子就無需什麼榫卯之類的複雜結構，釘子木匠豈是浪得虛名，只用兩天，一個長方形的木頭盒子就整齊完工。

無定城眾人眼見房子還能如此建，不免讚嘆不已，左摸右看詢問此物能有何用？丁吾嘿嘿一笑，讓人在邊上生了一堆火，把拳頭大小的鵝卵石用力焙燒，他脫光了施施然鑽進浴室，把水往炙熱的卵石上一澆，茲的一聲，水霧四起，木屋裡溫度逐漸升高，不多時，一字眉和方下頜，大腦殼等人熱的滿頭是汗，丁吾忍住笑，再往新換的熱石上澆水，眾人再也忍不住，一個個狼狽的從木屋裡鑽出。

丁吾在木屋裡哈哈大笑道：「此乃蒸汽浴室，以後冬日洗澡就可在此，蒸完了再往冷水裡一泡，渾身舒坦，如何？還有誰要進來試試？」

眾人大喜，都準備進屋一試，丁吾連忙大喊：「一次進五個人，太多了擠不下，還有，把衣服脫在外面再進，不要擠，人人都有份，身上的垢痂蒸好了都搓乾淨，旁邊有水桶，搓完了自己沖洗，架子上有肥皂，把頭髮也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