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想帶她走

「殿下快喝葯。」等人走了，清歡才露出表姐的樣子。

「我已經沒事了。」陸煢雖然元氣大傷，但還是語氣沉穩。

「那也要喝，餘毒未清。」

「神醫是否安頓好？」

「放心，已經安頓妥當，就埋在林中，方便紫菀姑娘隨時看望。」

「恐怕她沒這機會了。」陸煢喝完葯，腦海中是她的摸樣。

「殿下這是何意？」

「我要帶她走。」每個字都清晰的傳入清歡的耳中。

「這就是殿下不救神醫，反而服毒的原因？」清歡當時沒問清，現在反應過來才覺得不可思議。

「被下毒之事定會受她憐憫，在追兇手時毒發，更讓她覺得我是願意護著她的，一會再告訴她我的身份和在朝中局勢，解釋暫時動不得希薟，再告訴她我早就答應神醫護她周全，她一定會完全信任我，我再提出讓她跟著我，她就沒有理由不同意。」

「殿下好計謀。」清歡不再看他，冷眼回復。

「表姐，我這一生都在義父府中，無法認祖歸宗，忍辱負重十幾年，這條路註定要有犧牲，而我已經無路可退。」

「我知道。」腦海里是她剛剛見到陸煢的時候，那個時候她才不過四歲，而陸煢不過三歲，他被關在自己的房間里直到需要學些東西才放出來，她才有機會看見這個男孩，男孩身邊跟著許多下人，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他未來的路是漫長而艱難的。

「我需要你。」

「放心，照顧你是父親一輩子都在做的事，也是我這輩子要做的事，我不會離開。」

這些年來的每一天她都在陸煢身邊，雖然她與陸煢上的課一樣多，但是陸煢從來都是對自己極為苛刻的，學的東西額外的多，他大多時候不太相信誰，也不喜歡和人說話，但是對她這個名義上的姐姐卻是親近的，時不時會與她說話，甚至在她生病的時候會親自送要過來。

「你平日里要在外人面前裝的弱不禁風，暗地裡還要幫我處理諸多事宜，所以需要有人幫你分擔，留下紫菀，你我都會輕鬆很多。」

「殿下既已決定，便不必向我解釋了。」清歡這才反應過來陸煢一席話是為了讓她接受紫菀。

「你不只是王府的小姐，更是我從小到大的表姐，我希望你理解我。」

「殿下的決定，清歡從來只有支持這一個選擇。」與其還是清冷，但陸煢聽得出她已經不計較了。說完清歡便推門離開了。

黃昏時，太陽的餘暉照耀在院中擺放的各種藥草上，紫菀站在旁邊，微微抬頭，看著斜陽，腦海中是幾日前叔叔在黃昏時和她說的話。

「菀兒，你可知這世間險惡？」那天神醫叔叔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

「不論這外面如何，我在叔的保護下總是看不到險惡的。」紫菀並未察覺，還笑著邊看著夕陽邊說話。

「萬一有一天叔保護不了你了呢？」

「怎麼會，叔要出遠門嗎？那菀兒自然也要跟著叔。」紫菀回頭，依舊用她不問世事的眼神看著神醫。

「傻丫頭，叔不出遠門。」神醫眼裡似乎有些水潤，卻笑了。

「叔叔，你今日怎得了？為何這麼奇怪？」

「我只是看到這黃昏，突然覺得時間飛逝，叔年紀大了，總是會比你先走的，你要記得如果有一天你要一個人走一段路，在外人面前收收性子，裝的深沉些，別被人欺負了。」

「放心，菀兒知道。」神醫叔叔的念叨在她耳邊，紫菀抓著他，靠在叔叔的肩頭，並不算認真的聽著他的話。

突然身後傳來陸煢的聲音。「紫菀姑娘這是在賞黃昏？」

陸煢已經恢復很多，來到院中透氣，就看到紫菀站在不遠處，只是微微抬著頭，靜止不動，微黃的光照在她紫色紗衣外套上，彷彿是畫中人。

「是啊，陸公子可是病好了？」紫菀收回目光，卻不轉身。

「得姑娘醫治，自然是好了。」

「可我看公子體內還有另一種毒，似乎那才是你咳疾的根源所在，不知為何叔叔當時竟然沒診斷出。」紫菀想起來之前為他把脈，慢慢地說。

「姑娘真是醫術了得。」他話中似乎沒有驚訝，只是單純的讚賞。

「只是愛研究些毒藥罷了，叔叔一世只為救人，不屑學習毒理，定是一時疏忽才沒發現公子乃是中毒所致，我在公子湯藥中已加入解藥，現下公子只要好生調養便可恢復如常。」

這也是紫菀唯一和神醫不和的地方，神醫認為毒是害人的，而她卻認為使人得病的除了自然疾病，中毒也是重要原因，只有清楚毒藥才可製得解藥，所以她才偷偷學習毒藥。

「雖不知這次中毒是何人何時下的毒，但我必須先姑娘坦白，咳疾的毒是我自己服的。」

「自己服的？」紫菀本來低頭擺弄眼前的藥草，聽到他的話聽了動作，她從不知道居然有人自己服毒，還找人治。

沒等紫菀問她叔叔的事，陸煢就開始解釋事情經過，也說了他在朝中所受威脅，表明希薟是王君派來的，短時間真的動不得。

紫菀聽了半天，沒想到尊貴的安王卻也是受盡威脅，連一個侍衛都處置不了，突然反應到眼前的人竟然是當朝安王：「你是安王？」

陸煢沒想到紫菀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單純，看著這才反應過來的人繼續解釋：「當時神醫擔心你的安危才答應幫我，沒想到這才不足半月···姑娘放心，無論如何，只要本王活著，定保你安然度日。」

聽到陸煢一席話，她回想到那天希薟殺死叔叔的場景，暗想：「希薟，真是險惡。」

隨後開口：「殿下此次中毒莫非也是希薟下的？」

「這不好說，就算是他我也沒有證據，姑娘不問世事，不懂這其中道理。」

「如果殿下一直如此，豈不是隨時會被奸人所害，如何有心思護我安危？」

「這不用姑娘擔心，本王會安排專人負責你的事。」

「紫菀遠在江南，殿下總要回京的，如此總歸是麻煩。」

「紫菀姑娘有何高見？」

「如果我願隨殿下回京呢？」幾句對話的時間紫菀就覺得陸煢似曾相識，有一種想要跟著他的想法，自言自語地說。

「你說什麼？」陸煢微微偏頭，想仔細聽。

「沒，沒什麼。」江南是她長大的地方，叔叔也留在這裡，她怎麼能跟一個剛認識的人離開呢，更何況她要日日面對那個仇人希薟，卻因為自己沒有能力必須忍耐。

「本王突然想到一個法子。」陸煢擺正頭，看向別處再用深邃的眸子看向她。

「什麼？」

「紫菀姑娘可願意跟我回京城？」

「紫菀自小長在江南，不想離開這裡，若是殿下為難，可以不用護我，是紫菀自己說的叔叔不會怪你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本王已經承諾的事，無論姑娘跟不跟我走，都會做。」還沒等紫菀接話，陸煢突然一陣暈眩。

「殿下還沒痊癒，先去休息吧。」

「可姑娘還未答應我，姑娘在我身邊還可以幫我治病，我知道姑娘大仇未報，心中定然不平，本王答應姑娘，本王羽翼豐滿，一定替你報仇。」

「殿下說的可是真的？」叔叔就像他的父親，可是她的力量太小根本什麼都做不了，本來以為陸煢會還她公道，沒想到他也是個可憐人，若是當真要靠自己殺了希薟，只怕是報仇之日遙遙無期，可若是以後真能報了叔叔的仇，冒險去京城也不是不可以。

「當然，你可信我？」

「好，我信殿下。」紫菀轉轉眼珠，這樣的翩翩公子應該不會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