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微醺
錦櫟和焇熅離開了公主坡,雖然錦櫟不說,但是焇熅卻感受的到,一路上,錦櫟都是悶悶不樂的。
二人一路上問著路朝回走,傍晚才到了庸城。
焇熅把手臂搭在錦櫟脖子上,看起來有些疲憊。
焇熅:「櫟兒,我們今晚現在這裡休息一下好嗎,我真的走累了。」
錦櫟抬頭看著西邊落下去的太陽,道:「好吧。」
二人尋了一處客棧,又開了兩間房,雖然焇熅不情不願地跟老闆說只要一間,但還是被錦櫟瞪得閉了嘴。
錦櫟剛躺上床,急促的敲門聲就傳了過來,錦櫟想都不用想一下,敲門的必定是焇熅。
錦櫟打開門,十分不悅地看著焇熅。
焇熅背著一隻手笑著朝她招了招手:「嗨。」
錦櫟:「有事?」
焇熅拽著錦櫟的手臂就往房間裡面走,一邊走一邊說道:「這不是看你一直不開心嗎?所以我給你帶了好東西……」
「噹噹當!」焇熅拿出藏在身後的兩壺酒,隨手在房間里拿了兩個杯子,倒了一杯挪到錦櫟面前,「喝!」
錦櫟搖頭:「你喝吧,我不喝。」
「別啊。」焇熅急得都快要敲桌子了,「這本來就是為了給你消愁用的。」
見錦櫟還是不動,焇熅自己搖晃著手裡的酒杯灌了一杯酒進去。
「看來我只能給你口頭消愁了。」焇熅道。
「其實我……」焇熅一隻手撐在桌案上托著下巴,另一隻手在桌面上輕輕點敲著,「其實我也很久沒有見過我的母親了。」
說到這裡,焇熅臉上的表情有些落寞,這還是錦櫟第一次看到焇熅露出這樣的表情。
「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我的母親是妖族人。」焇熅道。
錦櫟看著焇熅少有的安靜的模樣,難怪第一次見他時就覺得他長的相貌有幾分妖冶,原來是因為有一半的妖族血統。
「我的母親叫尋魅,是妖后尋伊的姐姐。」
當年老妖王壽宴,陀彌邪一見到尋魅一雙眼睛就跟長在了她身上一樣,根本無法挪動。
六界眾人都說老妖王的兩個女兒裡面,小女兒尋伊美艷獨絕,可陀彌邪卻更喜歡尋魅,嫵媚卻不俗氣,氣質脫塵,宛如神人。
幾個月後,陀彌邪給老妖王呈上了書信,還帶來了不少聘禮,稱要迎娶尋魅。
魔族強勢,陀彌邪也是人人畏懼的魔尊,老妖王不敢違抗。
老妖王向尋魅陳明了利害,為了守護自己的族人,尋魅便應允了父親的安排。
就這樣,尋魅嫁去了魔界,成為了魔尊的妻子。
起初,陀彌邪待她也是十分好的,有什麼好吃好喝的東西,有什麼有趣的小玩意兒,他都會統統給尋魅送去一份,漸漸地,即使尋魅起初對陀彌邪並沒有愛意,但是陀彌邪對她這樣好,她也難免不會動心。
可惜好景不長,在尋魅懷孕期間,陀彌邪又愛上了另一個魔族女人,熾妧的生母厲秋。
在尋魅生下焇熅后,陀彌邪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她和焇熅,就連焇熅的名字,都是陀彌邪派人來告知於尋魅的。
尋魅獨自一人照顧著焇熅,幾近抑鬱。
焇熅長到了四歲,厲秋也生下了熾妧;與焇熅不同,陀彌邪對熾妧很是喜歡,每天都去看她,而焇熅,四年來見到父親的次數屈指可數。
而就在這時,尋魅生了很重的病,魔醫都說,已經無力回天了。
焇熅跑去找陀彌邪,想讓他去看看母親,卻撞見他與厲秋你儂我儂,厲秋提到尋魅生病了,可陀彌邪卻說:
「病了就病了,死了都跟我沒關係。」
厲秋的笑聲像是刀子一樣劃在焇熅的心上,當他回到尋魅身邊時,尋魅已經奄奄一息了。
一直到尋魅死了,陀彌邪都沒有去看過她一眼。
焇熅每天都止不住在笑在鬧,錦櫟一直以為他是在很快樂很幸福的環境下長大的,卻沒有想到,真相卻是這樣。
錦櫟在的手指在酒杯前面畫圈,她道:「你為什麼對熾妧那樣好?」
焇熅回道:「熾妧也挺可憐的,我的父親後來又不喜歡熾妧的母親了,熾妧的母親找他大鬧了一場,便丟下了熾妧離開魔都了。」
錦櫟的指尖輕輕捏著酒杯,皺著眉頭把酒灌入了口中。
「你看你看,這才對嘛。」焇熅笑道,說完又把錦櫟的酒杯添滿,「這些事情都不算什麼,我們自己的日子還是要照常過的。」
錦櫟:「我以為你過得很好。」
「我嗎?」焇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其實我過得確實挺好的,也很自由,無拘無束。」
「是嗎?」
「當然!」焇熅笑得十分燦爛,「拜託,你不要把我想象得過得很慘好嗎?我過得很開心的!」
「哦。」
「好了好了不說了不說了,喝酒喝酒。」
看著焇熅自顧自地喝著,錦櫟開口道:「其實我以前很羨慕別人。」
焇熅頓了頓:「羨慕別人什麼?」
錦櫟:「羨慕別人有家人。」
焇熅捏著酒杯的手不自主地抖了抖,焇熅扯了扯嘴角,卻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
錦櫟:「我以前也想過,如果我有父母,我的父母會是什麼樣子的。」
焇熅:「你的眉眼和你母親很像。」
「是嗎?」
焇熅點頭:「嗯。」
「那別的地方,應該就跟我的父親長得像吧。」錦櫟望著窗外的月亮,說道。
焇熅勾著嘴角搖了搖頭,錦櫟這個小傻瓜,又在胡思亂想了。
他拿著酒杯朝著錦櫟的杯口輕輕一碰,瓷器的撞擊聲拉回了錦櫟的思緒,錦櫟堪堪轉過頭來。
焇熅揚了揚下巴,輕聲道:「喝酒。」
錦櫟低頭看著酒杯中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臉,仔細地盯著自己的眉眼;她笑了笑,喝掉了杯中的酒。
幾巡過後,錦櫟竟然支著手臂在案桌上淺淺的睡了過去;焇熅攥著手中的酒杯一頓,輕輕的走到了錦櫟的身旁。
焇熅微微彎腰,湊近了錦櫟的臉。
少女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夢中也沒有非常安心。
聽著她又淺又細的呼吸聲,焇熅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戳了戳她的臉頰。
指尖與皮膚觸碰時,一股觸電感從指尖傳到了心臟,白皙的皮膚如水煮蛋一般細嫩,焇熅迅速收回了手,輕輕呼吸著。
接著,焇熅又坐在了長凳多餘的位子上,保持著和錦櫟一樣的姿勢,目光如炬地盯著錦櫟。
他看著錦櫟的五官越湊越近,近到甚至能夠看到皮膚上細短的小絨毛。
他攥緊衣袖,眸色一暗,心裡頓時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慢慢靠近錦櫟的臉頰,漸漸摒住了呼吸。
突然,錦櫟的眼皮慢慢抬起,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恰好對上了焇熅慌亂的雙眼,焇熅頓時朝後連挪了好幾步,像是做壞事被抓包了一樣。
「你在做什麼?」
錦櫟抬起頭,語氣十分平靜。
「我……」焇熅手足無措地四處張望著,道:「剛剛我看到你的臉上有蚊子……」
「蚊子?」錦櫟摸了摸自己的臉。
看到錦櫟的手覆上她自己的臉,焇熅不禁就想到了剛才觸電般的感覺,他抓著袖口強行保持著鎮定,臉上卻不自主地泛起了紅暈。
錦櫟撐在桌上睡得有點脖子疼,她懶散地站起走近了焇熅,焇熅不知道她要做什麼,腳步不知所措地朝著後面退。
錦櫟看著他的腿腳皺了皺眉,焇熅即刻停下了腳步。
錦櫟走上去,看著他緋紅的臉,道:「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我……」焇熅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真是在發燙,「可能我喝多了,上臉了吧。」
「哦。」
錦櫟又朝前走了幾步,然後一把抓住了焇熅的腰封。
焇熅頓時目瞪口呆,她這是在做什麼,她喝醉了嗎?
焇熅拉著自己的腰封,抽了抽嘴角,結結巴巴地說道:「櫟兒,你……你別這樣,我害怕……」
「你害怕?」錦櫟抬眼看著焇熅,心中覺得他莫名其妙,「你的腰封上破了個洞。」
「啊?」
錦櫟鬆開了焇熅的腰封,又恢復了從前面無表情的狀態。
焇熅戳了戳那個小洞,大概是在公主坡不小心掛破的,他一直沒有注意到,卻讓錦櫟先看見了。
焇熅捂著小洞尷尬地笑了笑,錦櫟卻在房間里翻找到了一盒針線,道:「需要我幫你縫嗎?」
「啊?」
焇熅以為自己聽錯了,錦櫟居然……主動提出幫自己縫衣服!
「櫟兒,這怎麼好意思……」
「不要就算了。」
錦櫟正準備把針線盒放回去,焇熅卻追上去攔住了她。
焇熅眯眼笑著就在她面前把腰封解了下來,錦櫟不苟言笑地把腰封從他手裡接了過去,然後兀自坐在桌旁就著燈光縫補著。
焇熅把下巴抵在錦櫟的肩頭,錦櫟肩頭一顫,針就扎歪了。
「挪開。」錦櫟道。
焇熅:「不挪。」
錦櫟:「到時候縫得丑可別怪我。」
「怎麼會。」
焇熅的手臂慢慢從錦櫟腰間穿過,拿著腰封看了看,道:「多好看。」
少頃,錦櫟把縫好的腰封遞給焇熅,焇熅卻張開雙臂,叫她給自己繫上去。
錦櫟一邊系著一邊開口道:「這幾日,謝謝你了。」
焇熅的目光頓了頓,原來,她是在給自己道謝。
焇熅放下手臂,攬著錦櫟的腰擁到自己懷裡,看著她道:「你如果真要謝我,就……」
錦櫟皺了皺眉,感覺下一秒「以身相許」四個字就要從焇熅嘴裡飛出,她連忙推開了焇熅。
「時候不早了,我有些累了。」
錦櫟這是在趕他走了。
焇熅攤了攤手,笑道:「好,你休息吧,我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