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玄瀾御京覓墨羽 南丹皇室涌暗流

第三章 玄瀾御京覓墨羽 南丹皇室涌暗流

太陽收斂起耀眼的光芒從天邊漸漸墜下,彤光閃閃的雲霞渲染了整片天空。在一條青山環繞溪水纏流的小路上,四人兩駒緩緩前行著。方才在鳳翎鎮發生的事情讓人心有餘悸,連平日里滔滔不竭,侈侈不休的滕璇雲一路上都變的沉默寡言。

「天色晚了,前面還有幾里路便到了,你們二位就送到這裡吧。」落翼遙停下腳步說。

璇雲一直在回想著剛剛劈向璇熠的那道閃電,心中滿是疑惑擔心,聽到落翼遙催他們離開,立馬回過了神:「送佛送到西,你那麼著急趕我走幹嘛?」

「我哪裡有趕你走?你們不是還要趕往御京嗎,我是怕耽誤了時辰而已。」落翼遙撇了撇嘴,氣呼呼的快步向前走去。。

「哎?你倒來勁了,落翼遙你給我站住。」璇雲邊說邊加緊腳步追趕落翼遙。

沉寂的氣氛瞬間變的熱鬧起來,看著前面這兩個像小孩一樣的男子訕牙閑磕,打打鬧鬧的,墨羽心中的忐忑憂慮也少了幾分。這時滕璇熠走到了墨羽的身旁,輕聲說道:「方才謝謝你。」

墨羽面露擔憂的神情,看著滕璇熠說:「不必客氣,只是事情的原委還不清楚,只怕這樣的事還會再出現。」

「你在擔心我嗎?」滕璇熠目視前方,臉上漾起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墨羽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這突如其來的問題。

「莫要擔心,吾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我滕璇熠的命,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奪走的!今日這般危機關頭,不也有貴人相助嗎?」璇熠扭過頭來,面色平靜坦然的看著墨羽,堅定的語氣中夾雜的一絲柔和。

這個看上去傲睨萬物,浩氣凜然的男子剛剛險些喪了性命,他卻全然不在意,言語間處處透露著桀驁。他身上散發出的雄霸之氣讓人覺得可靠,心安。

「四哥墨羽你們在聊什麼呢,快點走啊,滕璇雲滿臉興奮的喊道:「落翼遙這小子就是欠收拾,非得讓小爺動手他才老實。」說著就伸出拳頭佯裝要揍落翼遙,落翼遙邊跑邊喊:「滕璇雲,你是不是有病啊。」兩人追逐打鬧著。璇熠與墨羽相視一笑,無奈的搖搖頭,繼續向前走去。

日落西山,幾人終於回到了丹穴山腳,落翼遙鬆口氣略顯疲憊的對滕璇雲說:「到了到了,這下你放心了,趕緊隨你四哥趕往御京吧!」

「你讓小爺走,小爺還就偏不走了。」璇雲一臉不屑的朝院子里走去。

「哎?哎哎哎?」落翼遙看見璇雲走進院子大聲喊道。

「落兄,今日天色已晚,璇雲有傷在身,不知我兄弟二人能否借宿一晚,有勞。」璇熠溫和的說。

「熠兄客氣,我與雲兄鬧著玩呢,不必當真,裡面請。」落翼遙面帶微笑。

走進木屋,落翼遙點亮了幾台燭盞,溫暖明亮的燭光霎那間灑落在屋內的每一個角落。

「折騰了一天,想必大家又餓又渴,我去煮一壺清茶弄點飯菜來。」落翼遙說著便向院子西側的廚房走去。

「璇雲,不許再胡鬧了,落兄乃正人君子,為人善良,你不要總跟他過不去。」滕璇熠一臉嚴肅的看著璇雲。

「知道了四哥,我就是跟他逗著玩呢。不過我有一事想不通。」璇雲說著目光落在了墨羽的身上。

「想不通就別想,是我自己要留在此處的,落翼遙只是好心收留我而已,再者說,跟你有什麼關係。」墨羽知道璇雲想問什麼,不冷不熱的說道。

「話不能這麼說啊,你一個小女子家,怎會好端端的迷失在這山中,還不知道自己的家在何處……」璇雲說著忽然瞪大雙眼,壓低聲音:「你不是這丹穴山中的什麼精怪變的吧?要靠吸食陽氣修鍊成仙?姑娘,那落翼遙看著文文弱弱的,沒什麼大用處,你沖我來,我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沖我來。」

滕璇熠聽見弟弟愈發的胡言亂語,剛想厲聲喝止,只聽墨羽幽幽的說道:「是啊,本姑娘就是這山中的精怪,喜歡吸食人血,嚼人皮肉,璇雲公子既然如此盛情難卻,那我便不客氣了!」墨羽輕輕眯起眼睛,露出邪魅的表情,舉起雙手向滕璇雲走了過去。

「啊!」璇雲大叫著騰的一下從木凳上蹦了起來,向後退去。

滕璇熠低下頭輕聲的笑出了聲音。

墨羽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著滕璇雲,看到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忽然提袖掩口,笑的前仰後合,銀玲般的笑聲回蕩在夜幕初垂的半空中。

「什麼事情那麼好笑,在院子里就聽見笑聲了。」落翼遙端著飯菜茶水推門走了進來。

「沒什麼!」璇雲知道自己被墨羽戲弄了,心中卻無半點生氣,相反看見墨羽笑的花枝亂顫的模樣,心中十分歡喜。但是他不願意讓落翼遙看見自己這副窘相,連忙說道。

落翼遙放下飯菜,看了看臉上還洋溢著笑意的墨羽:「來吃飯吧。」

幾個人圍坐在木桌旁,墨羽跟落翼遙講述著剛才發生的事,一片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吃罷飯,落翼遙沏了一壺清茶,邊倒茶邊向滕璇雲問道:「雲兄,昨日我給你配的傷葯可還帶在身上,想必今日你還未曾換藥吧。」

璇雲拍了拍腦門兒:「哎呀,忘帶了。」

落翼遙轉身走向百眼櫥,重新為璇雲配起葯來。

滕璇熠打開門,走到院子里。夜幕已降臨,他抬頭仰望天空,月光皎潔繁星滿天。在這如水般溫柔的銀色中,遠處的山巒也在這月夜中隱隱可見。墨羽緩緩的走到他身邊,遙望浩瀚深邃的夜空,一言不發。

「明日我與璇雲便要啟程回御京,你可願隨我們一起?」滕璇熠扭過頭來看著墨羽問道。在月光的照映下,墨羽的雙眸燦若星辰流光溢彩。

「好。」墨羽依舊抬頭望天,輕聲回答。

「如此乾脆?」璇熠沒有想到墨羽無絲毫猶豫與顧慮,直接答應了自己。

「不然呢?」墨羽扭過頭,與璇熠兩兩相望,眼含深意,一時間璇熠竟心亂如麻。墨羽彷彿感覺到了一絲微妙,低下頭說:「今日之事絕非偶然,既然你說我是你的貴人,想必我在,你便安好。」

「還是不願意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何事?」璇熠心裡明白,墨羽出現在此地必有隱情。

「我說了,你會信嗎?」墨羽抬起頭望著他。

「你說,我便信。」璇熠的眼中閃著堅定的光。

「那我告訴你,我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說完,墨羽有些傷感。忽然夜空中一顆流星劃過,隱隱的發著青色的光亮。墨羽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自己在丹穴山巔醒來,身上輕鋪著一條閃耀著光芒的青色的羽毯。

「明日出發前,可否陪我去一個的地方。」墨羽決定在離開此處之前,再回一次丹穴山巔。

「好。」璇熠同樣沒有絲毫猶豫。

「你不問問去哪裡?」

「你要去哪裡,我陪你去就是。」璇熠嘴角微揚,目光如炬。

「四哥!」滕璇雲從屋裡跑了出來:「我上個葯的功夫,你們二人怎麼出來了?」

「沒什麼,我只是問墨羽姑娘是否願意同我們一起去御京。」璇熠有些不自然,還好在這夜色中,不易被人察覺。

「真的?墨羽,你願意嗎?」璇雲急切的問。

「本來去看一看也沒什麼,但是看到你,我怕是要細細思量一番。」墨羽打趣到。

「我……」璇雲欲言又止,生怕說錯了話。

「墨羽,你決定了?」落翼遙站在門口聽見了滕璇熠的話,緩緩走過來。他心裡五味陳雜,自己沒有理由可以留下她,但是一想到明日她將跟隨眼前這兩個男子一起走,內心隱隱作痛。

「落翼遙,這兩日謝謝你,但我不能一直留在這裡,雖然我們相識不久,可是我卻把你當作我最好的朋友,因為你是我醒來后遇到的第一個人,也是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墨羽言辭懇切,真心的說。

聽了墨羽的話,璇熠璇雲兩兄弟相互對視,心中滿是疑惑。

「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我也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問,可是落翼遙,你可願意隨我一起?」墨羽目光中有些許的期盼。

落翼遙看著她,沉默了片刻。

「落兄,隨我們一起吧。」滕璇熠走到落翼遙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是,這藥草屋有什麼好的,待久了腦袋疼,跟我們一起回御京吧,以後你就做我的專屬醫師,我天天盯著你!」滕璇雲半開玩笑的說道。

落翼遙看了看墨羽,心中確有不舍,而且滕璇雲那個小子明顯對墨羽心懷不軌,想要守護她的心將所有顧慮一掃而光:「好吧,不過你們要幫我一個忙。」

「何事?講!」滕璇雲用胳膊摟住了落翼遙的脖子,大聲說道。

「幫我把這院子還有屋裡的藥材都整理好,明日我要回一趟鳳翎鎮,都送到邱大夫那裡。」

墨羽笑了笑,不用面對離別的感覺,真好。

「這個容易,我來幫你,我以為什麼大事呢。」滕璇雲說完沖著那些白日晾曬藥材的簸箕走去。

看到墨羽笑了,璇熠心中暖暖的,只要是她期望的事,自己都願意幫她實現。

「你不懂別亂碰!我讓你收拾哪個你便收拾哪個就好,莫要把藥材弄亂了!」落翼遙看見滕璇雲把好幾個扁簸箕摞在一起,匆匆忙忙的跑過去喊到。

「這黑燈瞎火的,我哪知道哪個是哪個,反正都是葯,你拿麻袋隨便裝一裝送過去讓邱大夫自己分辨嘛。」璇雲跟落翼遙邊鬥嘴邊整理藥材,忙忙活活的弄了兩三個時辰才差不多完事兒。兩人累壞了,趴在桌子上便沉沉的睡去。

墨羽和滕璇熠看到他們熟睡后便動身了,山路難行,璇熠點亮了一個火把走在前面,墨羽小心翼翼的走在他身後。

「哎呀!」墨羽險些被腳下的石子絆倒,踉蹌了一下。

「小心!」滕璇熠的心咯噔了一下,回頭向墨羽伸出了手。

墨羽遲疑了片刻,滕璇熠笑了笑,看著她說:「你若摔倒受傷,我就只能背你上去了。」墨羽輕低下頭,緩緩伸出了手,滕璇熠輕輕握住,繼續向前走去。

「你要去的地方還有多遠?累嗎?要不要休息一下?」大約走了兩個多時辰,滕璇熠感覺到身後的墨羽有些體力不支,關切地問道。

此時天漸漸破曉,丹穴山被薄霧籠罩,銀白的曙光一點點的被緋紅的朝霞吞噬,抬頭望去,已經能隱隱約約的看到山頂。

「不用了,快到了。」墨羽目不轉睛的望向那忽隱忽現的山巔。滕璇熠順著墨羽的目光看過去,有一絲詫異:「你要去的地方就是這丹穴山頂?」

墨羽微微點點頭,眼中布滿了憂愁。

滕璇熠緊緊握了握墨羽的手:「走吧。」

終於,他們在太陽初升之時走上了這丹穴山巔,耀眼的光芒穿透了繚繞的雲霧,撲面而來。一片空曠中,唯有一棵枝繁葉茂的梧桐樹傲然挺立。

「墨羽,為何而來?」璇熠環顧著四周。

墨羽彷佛沒有聽見璇熠的問話,緩緩向那棵樹走去,樹下除了幾片樹葉,再無其它。

滕璇熠望著她的背影,孤寂,落寞。他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內心的疑問,走上前去:「墨羽……」

「我不知發生了什麼,相遇那日,我在此處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墨羽在樹下四處打量著。

「你可是在尋找什麼?」

「一條青色的羽毯。」墨羽繞著樹走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

璇熠輕輕撥開地上的落葉,幫著找尋起來,忽然,一陣風吹過,墨羽滿頭青絲如雲般飄逸起來,地上的落葉隨風而舞,飄旋在墨羽的周圍。霎那間,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樹根處,一支熒光閃閃的青色羽毛在那裡文風不動。

她朝前走了兩步蹲下來,輕輕撿起那支青羽……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副畫面:一個身著碧水顏色衣衫的俊朗少年站在清澈的泉邊向她招手。

「你要找的可是手中這支青羽?璇熠的話讓墨羽回過神來。

「也許吧。」墨羽知道,這青羽一定和自己有所關聯。她站起身來,將這根羽毛放入懷中,瞬間覺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體內那股力量再次出現。

而此刻在玉清鏡的某處,倚靠在一棵樹枝上小憩的玄瀾突然驚醒:「羽兒!」這兩日他不眠不休的四處找尋墨羽的蹤跡,甚是疲累。可是突然間他彷佛感應到了墨羽的氣息,他滿腦子都是那個靈動可人,古靈精怪的豆蔻少女模樣。玄瀾比墨羽大千年有餘,自墨羽降生,他與燚熙等人便時常陪在墨羽靈旖身邊,看著她從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慢慢長大。他知道,待墨羽初次涅槃之後就會長成大人模樣,他無數次幻想墨羽涅槃歸來的樣子,可如今,她身在何處是否安好都不知道。突如其來的感應讓玄瀾頓時精神百倍,他知道,墨羽一定還活著。但是這感應極其微弱,如若不是此刻墨羽身負重傷,那便是她已不在這清微天之中。

玄瀾從樹上一躍而下,在衣袖中再次拿出那支黑羽,這是墨羽送給他的。他跟隨著那一絲的微弱感應,騰空而起,漸漸消失在清微天那茫茫雲海之中。

墨羽輕捂一下心口處,看了看身後的滕璇熠:「回吧。」

璇熠望著眼前這個離奇的女子,心生憐愛,確又不知從何說起。

「很好奇嗎?我也好奇,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墨羽心中明白,任何人看到她這一番舉動都會覺得奇怪。

「非也,只是看你面帶愁容,神情略有恍惚,有些擔心你。」

「你不想問些什麼?」墨羽舒展了眉頭,面色恢復了平靜。

璇熠轉過身去,面向著朝陽,微微笑著說:「你不說,我便不多過問,你若想說,我便傾耳細聽,你若說了,我便深信不疑。」

墨羽心中微微一顫,覺得自己十分幸運,遇到的都是願意相信自己的人:「這話聽著耳熟,好像落翼遙也說過呢。」

滕璇熠收斂起笑容,雙眉緊鎖,轉過頭來冷冷的看著墨羽:「那我再換一句!」

「換一句什麼?」墨羽微微瞪大雙眼。

「汝之所願即吾之所求。」說完滕璇熠朝著東面的青石台階走去。

墨羽深吸一口氣,回頭望了望那棵孤獨屹立於山巔的梧桐,跟隨著滕璇熠的腳步朝山下走去。

一路上璇熠一言不發,但是腳步緩慢,他聽到墨羽提到落翼遙便明白了,自己並非知曉此事的第一人,心中略有不快,但是墨羽在他身後行走,這山路崎嶇,他還是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

「你們兄弟二人可是家在御京?」墨羽在他身後問道。

「有時。」璇熠冷冷說。

「那其它時候呢?這次回去要做什麼?」

璇熠停住了腳步,墨羽還不知道他兄弟二人的身份,宮中爾虞我詐,明爭暗鬥,除了璇雲外,剩下的那幾個皇子費盡心機的想要剷除自己,帶墨羽回去會不會有危險?自己頭腦一熱,不舍與墨羽分離,卻沒想到這一層。

「墨羽,倘若這次回御京會有危險,你可還願意跟我走?」璇熠表情嚴肅,鄭重其事的問。

「我之所以願意和你們走,正是因為我覺得你會有危險。」

璇熠被眼前這個女子震撼到了,看上去如此嬌弱,可是眼神里充滿了無所畏懼,彷佛她內心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這力量竟也感染了自己。他言不由衷的說:「小小女子,口氣倒是不小,你的意思是我需要你來保護?」

「你可別忘了,昨日就是我這小小女子救了你的小命!」墨羽歪了歪頭,莞爾一笑。

「哈哈哈哈,我真是服了你,你說是,那便是吧。」滕璇熠看見墨羽如此純真無邪的笑容,開懷大笑,徑直向山下走去。

「哎?什麼叫我說是便是吧,事實就是如此,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打算如何回報我?」墨羽緊追兩步,喋喋不休。

日上三竿,落翼遙才緩緩睜開眼睛,抬起頭晃動了幾下,揉了揉酸痛的雙肩。旁邊趴在桌子上的滕璇雲還在呼呼大睡。

「雲兄,醒醒。」落翼遙拍了拍璇雲的肩膀。

「嗯……」璇雲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眯著雙眼環顧周圍。

「墨羽呢?你四哥呢?」落翼遙發現屋裡除了自己與璇雲,再無他人。

「啊?墨羽不見了?」璇雲瞬間清醒:「墨羽?墨羽?」他從屋內喊到屋外,發現墨羽與璇熠不知去了哪裡。兩人跑到院子里,向遠處望去,一臉迷茫。忽然落翼遙看到不遠處,墨羽和滕璇熠從竹林里走了出來。

「墨羽!你去哪裡了?」落翼遙邊喊邊迎上前去,滕璇雲跟著一起跑了過來。

「四哥,你跟墨羽這是……」

「我們倆去周圍走了走,昨日你們甚是辛苦,看你們睡的那麼香,我們也不想打擾,就出去透了透氣。」墨羽接過話來,她不想讓滕璇雲知道自己的事情,不然他又要啰里八嗦的問個沒完。

落翼遙看了看墨羽,心中猜到了七八分:她還是放不下心中的疑惑,在離開之前怕是又去了那山巔,但是墨羽既然不提,自己也就不再多問了,她平安歸來就好。

「哎?墨羽你想出去透氣叫醒我便是,何必勞煩我四哥。」

「那也要能叫的醒你才是。」璇熠說完朝院子里走去。

「你們都收拾好了嗎?我們什麼時候啟程?」墨羽岔開話題。

「差不多了,幾乎整個屋子都搬空了,還好我們有兩匹馬,不然這一堆草藥,要如何搬去給邱大夫。」璇雲邊說邊瞪著落翼遙。

「那便快些走吧,馬用來馱藥材,我們只能再步行前往了。」墨羽說著也走回了院子。

「我說墨羽,你能不能再考慮一下?」璇雲緊追過來。

「考慮什麼?」

「考慮考慮不要帶上這個傢伙一起走,太麻煩了。」璇雲半開玩笑的說。

「昨日不是你與你四哥盛情邀請的嗎?你去問你四哥,他若說不帶,那我跟落翼遙便還留在這裡好了。」墨羽面無表情,目不斜視的向屋內走去,邊走邊回頭對落翼遙說:「可還有那梨花茶?我口渴了。」

「你想喝,那自然是有。」落翼遙笑嘻嘻的沖璇雲做了一個鬼臉,洋洋得意的走進屋裡。

屋外留下璇雲一人站在原地無奈的對著天空大喊:「作孽呀!……」

飲了兩盞茶,稍作休息之後,四人便準備出發了。落翼遙戀戀不捨的回頭看了看自己的木屋庭院,跟隨著那一襲黑裙背影毅然而去。

「璇雲,早上墨羽姑娘出去走了不少路,想必有些累了,你把這匹馬上的藥材勻一些到那一匹上,讓她騎馬前行吧。」璇熠小聲的在璇雲耳邊說道。

璇雲一樂:「明白!」

「墨羽,你騎這匹馬,我幫你拉著韁繩,你一個女子,這兩日奔波怕是感覺疲憊了,我們三個大男人倒是無妨,你要是累病那可就不好了。」滕璇雲一本正經的看著墨羽。

確實,這兩日幾乎沒有怎麼好好休息,走了許多路,雙腿微酸,身上也覺得沒什麼力氣,墨羽點點頭,璇雲扶著她上了馬。

鳳翎鎮依舊如昨日般冷清,幾人來到「濟世堂」,邱大夫正在櫃檯前整理藥方,看見他們深感意外:「你們怎麼又回來了?」

「邱大夫,今日我要出一趟門,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我家中還有很多草藥,今日帶來贈與您,也算是感謝這些年來您對我的照顧。」落翼遙恭敬的說道。

邱大夫看了看門外的墨羽,心中明白幾分,點了點頭:」出門在外,一切多加小心,要懂得好好照顧自己。」

「您放心,只是這鳳翎鎮現下如此不太平,您留在此處更要多加註意,我相信之前的懸案,必會水落石出。」

「南丹國如今波濤暗涌,百姓的日子本就不太好過,如今連這鳳翎鎮都身處飄搖之際,翼遙,切記,萬事多加小心。」邱大夫語重心長的囑咐。

「好,邱大夫您多加保重,再會。」落翼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轉身向外走去。

「我們可以走了。」落翼遙稍有落寞。

「好,那你上我四哥的馬去吧,這裡離御京可不比你那藥草屋,走著去,怕是腿要走斷了。」滕璇雲指著旁邊馬背上的璇熠,對落翼遙說。

「你想都別想,墨羽不會跟你共乘一騎的。」落翼遙走到墨羽身邊,一臉的不樂意。

「你小子皮又癢了吧!」璇雲一看落翼遙又跟他較勁,舉起拳頭。

「墨羽你自己選,要與誰坐一匹?落翼遙扭過頭,眼巴巴的看著墨羽。

「你會騎嗎?」

「我……」落翼遙心虛的很。

墨羽轉過身,走到了璇熠的馬邊,抬起頭望著他,向上舉起了手。璇熠看了看她,攥了攥拳頭,又把目光投向了璇雲。

「也好吧,既然墨羽嫌棄咱倆,那就讓四哥帶她,我四哥的騎術在整個南丹國那可是首屈一指,墨羽坐他的馬最安全不過。」璇雲兩手一攤,慫了慫肩膀看向落翼遙。

璇熠伸出手緊握住墨羽,向上一拉,墨羽騰空而起,安穩的落在了璇熠的馬背上。

隨著幾人漸行漸遠的背影,馬蹄聲越來越小,丹穴山恢復了往日的寧靜。一束青光從天而降,划落在了山巔處,玄瀾來到了凡間。感覺墨羽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他環望四周,沉寂清冷,突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了那一棵梧桐。他愈加相信,墨羽就在這凡世間。

當四人抵達御京之時,已近黃昏,他們來到了璇熠的府中。開門的是一個小廝,看見滕璇熠回來,甚是歡喜:「殿下您回來了!」璇熠抬腿一躍,輕鬆跳下馬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接著墨羽,落翼遙和璇雲也紛紛下了馬。

「你是皇親?是貴族?」落翼遙吃驚的望著大門上方那氣派的牌匾上赫然寫著「熠王府。」

「這是當今咱們南丹國最驍勇善戰,讓敵國聞風喪膽的四皇子啊。」璇雲一臉崇拜無比自豪的對落翼遙說道。

墨羽冷冷的看了看這氣派無比的王府,轉身離開。

「墨羽,你去哪?」璇雲看到墨羽離開,急忙追上前來。

「原來是兩位尊貴無比的皇子,既然這樣,想必你們回到了這御京便可安然無恙了,落翼遙,我們走。」墨羽心中不平,原本就是因為擔心滕璇熠,怕他再遇到什麼危險才願意跟隨而來,沒想到他竟然是皇子,那保護他的人數不勝數,又何須自己杞人憂天。

「墨羽你聽我說啊,我跟四哥又不是存心隱瞞什麼,再說了,皇親貴胄又怎樣,我與四哥常年征戰在外,都是隨軍而行,安營紮寨,什麼身份地位的,我們從未當回事。」璇雲感覺出墨羽不悅,急忙解釋道。

「你們可知處高臨深,這顯赫身份所帶來的未必如你們所想那樣,盡享榮華,安樂無憂。」璇熠慢慢走過來,眼神里滿是無奈。

墨羽望著璇熠那雙與年紀並不相符,飽經滄桑,盡顯無奈的眼睛,心中明白了一些:「你府中廚子的手藝如何?」

「嗯?」璇熠愣了愣。

「若是還不濟落翼遙,那我還真的是要走的。」墨羽邊說邊向王府內走去。

璇熠輕鬆一口氣,無奈的笑了笑:「落兄,裡面請。」

落日的餘暉灑滿了整個庭院,一座彎彎如月的白玉小橋橫跨清湖兩岸,金光粼粼的湖水微波蕩漾,亭台樓閣之間點綴著生機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狀的山石。兩岸佳木蘢蔥,奇花閃灼,陣陣幽香沁人心脾。走過這座小橋,幾人來到了王府正廳,幾個如花似玉的小丫鬟端著茶走了進來,分別放在了幾張花梨座椅旁的小桌上。

落翼遙瞠目結舌,四處觀望著:「熠兄,哦不,四殿下這王府珠宮貝闕,雕樑畫棟,果然是皇家子弟才有風範啊。」

「落兄過獎,平時我都不住在這裡,都是管家幫忙打理。」璇熠話音未落,只聽外面急匆匆的腳步聲朝正廳前來:「小的該死,不知殿下今日回府,未有遠迎,望殿下贖罪。」只見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拱手作揖對滕璇熠恭敬的說道。

「無妨,穆管家,平日這府中大小事務都由你代我操勞,今日我回御京也無提前告知任何人,你不必如此。」璇熠微笑著,沒有一絲責怪之意。

「那都是小的應盡的本分,六殿下安好。」穆管家又朝璇雲行了行禮。

「我不在府中這些時日,一切可好?御宮之中可還太平?」璇熠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飲了一口。

「回殿下,府中一切安好,並無什麼事。只是近來陛下身體微恙,朝中大小事務都是由大殿下掌管定奪,三殿下與七殿下從旁協助。」穆管家低頭恭敬的回復。

「知道了,穆管家,吩咐廚房準備一些精緻的小菜,這位是落公子,那位是墨羽姑娘,這二位暫且住在王府中,吩咐下去,讓府中下人好好照料。」滕璇熠指了指身邊的落翼遙和墨羽。

「遵命,小的馬上去吩咐廚房,小的告退。」穆管家作揖後退幾步,轉身出了正廳。

「怎麼樣墨羽,我四哥這裡可比那藥草屋舒服多了吧。」璇雲得意的看了看落翼遙。

「不覺得,滿屋的異香味兒,熏的我腦袋疼,還不如那藥草味,聞慣了,倒也覺得醒神舒心。」墨羽走到梨花木椅旁緩緩坐下,端起茶盞輕抿一口:「茶也不過如此,比不上落翼遙那梨花茶清香潤口。」

璇熠皺了皺眉頭向屋外喊去:「來人!」

只見一個丫鬟疾步而來,璇熠指了指旁邊檀香木案上的紫銅香爐:「端出去。」丫鬟低著頭急忙撤走了香爐。

璇雲心中有了一絲遲疑,四哥對墨羽也是如此上心的。不過他轉念一想,也許四哥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如此,他不會不知自己對墨羽的心思。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丫鬟小廝便陸陸續續端來了飯菜酒水。一日奔波,大家都乏了,飯菜的香味瀰漫開來,璇雲早已飢腸轆轆,興奮的喊道:「四哥,我們先用膳吧。」

看著這一桌子精緻的玉盤珍饈,墨羽好奇的問道:「這都是些什麼?」

站在一旁的穆管家一一介紹,墨羽一道一道的認真聽著,覺得十分有趣。而璇雲與落翼遙早已開始狼吞虎咽大快朵頤了,只有坐在對面的璇熠不動碗筷,小口的喝著酒看著墨羽。

「可是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璇熠關切的問道。

「墨羽你快嘗嘗,四哥府上的廚子可不比御宮裡的差,平日里我們習慣了隨軍風餐露宿,已經好久沒有吃到這樣的美味佳肴了,今日你們可是有口福了。」璇雲邊咀嚼著邊囫圇的對墨羽講著。

「真的很好吃啊,墨羽,快嘗嘗,這可比我做的那些強多了。」落翼遙傻呵呵的笑著。

「這花香味兒可是你從你那酒中飄出來的?」墨羽並未理會二人,倒是對滕璇熠手中的酒杯很感興趣。

璇熠點點頭:「你喜歡?」

「嗯。」墨羽走過去拿起盛酒的玉壺,倒了一小杯,輕抿一口,辛辣的味道里倒是有一股香醇的桂花香,她一飲而盡。頓時覺得彷佛有一綹火焰順著嗓子直衝胃中,墨羽咳了幾聲。

這可把桌上這幾位嚇了一跳,璇熠本能的站起來,輕拍墨羽的後背:「還好嗎?璇雲快去端水來。」

璇雲趕緊跑過去倒了點水,急急忙忙的端給墨羽。

喝了一口水,瞬間覺得好多了,墨羽笑了笑:「這個有意思。」

「大小姐,那是酒啊,哪有像你這種喝法。」璇雲在一旁急的直跳腳。

「熠兄,府上可有花蜜,我去煎一碗花蜜水讓他喝下。」落翼遙也慌了神。

「你們莫要大驚小怪,只一杯酒而已,雖然我第一次嘗到這種味道,不過還不錯,我喜歡。」墨羽說著想要再斟一杯,璇熠按住了她的手:「喜歡也不許多喝。」

墨羽臉色泛著淡淡的緋紅,雙眸隱隱透出一絲迷離的嫵媚:「罷了罷了,不讓喝便不喝了。」說著還目不轉睛的盯著玉壺。

眾人鬆了一口氣,璇雲扶著墨羽坐下溫柔的說:「好些了嗎?要不要再喝點水?」

墨羽搖搖頭,指著桌子中間一道白中透粉的菜肴說道:「穆管家,那道菜是什麼來著?」

穆管家在一旁觀察著,這幾位爺對這個姑娘甚是上心,尤其是這姑娘骨子裡透出的高貴氣質,不是一般人啊,聽到墨羽喊自己,穆管家急忙回復道:「回姑娘的話,那道菜名叫「陽春白雪」,是取乾淨的桃花瓣,梨花瓣,碾碎成粉,再加入些許花蜜,與牛乳一起熬制而成。」

「我要吃那個。」墨羽望著坐在身邊的璇雲指了指那「陽春白雪」。璇雲趕緊起身把那菜端到了墨羽面前。

璇熠坐在對面,看著璇雲如此關心墨羽,心中滋味難以形容,眼神也有些黯淡下來,這細微的表情被坐在一旁的落翼遙看在了眼裡。

吃完飯後,墨羽對落翼遙說;「你能不能沏一壺茶來,就如我們在你那藥草屋中的一樣。這王府的茶難喝的很。」

璇熠皺起了眉頭,自己府中的茶都是頂級貢茗,卻被這小女子嫌棄至此。他端起茶盞嘗了嘗,清冽醇厚,香氣洋溢,這茶不錯啊,比落翼遙的茶強數百倍呢。

「好,請問穆管家,在哪裡可以烹茶?」落翼遙心中歡喜的很。

「這……公子請隨我來。」落翼遙跟在穆管家身後,走出了正廳。

「墨羽你真是個奇怪的女子,這麼好的茶不喝,偏偏要喝那小子烹的茶。」璇雲嘟囔著。

「要你管,我喝又不是你喝,你要覺得好,你便多喝一點!」

滕璇雲氣樂了:「你贏了,你贏了。」

這話彷佛在哪聽見過,墨羽愣了一下。

「墨羽,明日我與璇雲要進宮一趟,此次也是聽聞父王身體有恙,便急忙趕了回來。明日你若是覺得無聊,我便叫人帶你和落兄去這御京的集市轉一轉可好?」。

「甚好,你們去辦你們的事情,不用管我,第一次來這御京城,我當然要好好去看一看。」墨羽又回想起鳳翎鎮之事,本來落翼遙也是要帶她去熱鬧的集市逛一逛的,奈何碰上那些事,她還真的很想看一看他們口中那「熱鬧的集市」是什麼樣子的。

落翼遙端著茶走了進來:「墨羽,茶弄好了,來喝。」

墨羽端起茶盞,色澤清亮,透明中泛著淡淡的碧綠,上面還飄著幾朵白的小花,墨羽聞了聞,一飲而盡:「就是如此。」

「穆管家!」璇熠打算給墨羽與落翼遙安排住處,朝門外喊去,可是卻不見穆管家出現,一個小廝跑進來回復:「稟殿下,穆管家可能有事去忙了,您有事,吩咐小的就做就好。」

「找幾個人把碧落閣與竹意堂打掃乾淨,好讓墨羽姑娘與落公子歇息。」滕璇熠並未在意穆管家的去向,吩咐道。

「是!」小廝退了下去。

「我住哪一間?」墨羽問。

「碧落閣,那處清凈雅緻一些。」璇熠飲了一口茶。那碧落閣離自己的住處很近,他有著一點點的私心,即使不在一處,離的近一些,也是好的。

「碧落閣可是個好地方,每次我來四哥這,他可都捨不得讓我住,墨羽你的面子可真大。」璇雲酸酸的說。

「那閣中收藏的儘是我心愛之物,你毛手毛腳的,讓你住在那,我不知道要損失多少珍玩寶貝。」璇熠話說出口才覺得有些不妥:「墨羽是個姑娘,自然要多關照一些,你莫要心中不平,凌雲齋不也是專門為你而建的嗎?」

「哎呦四哥,我開玩笑呢,當然要給墨羽最好的,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四哥別當真。」璇雲笑眯眯的看著璇熠說。

「時辰不早了,這兩日疲累,大家早些休息吧,璇雲記得換藥。」璇熠說完轉身離開了,進來了兩個丫鬟分別帶著墨羽與落翼遙去往各自的住處。

璇熠獨自走在庭院中,月光灑落,寧靜美好。他回想自己剛才說的話,是啊,那碧落閣里儘是自己的心愛之物……

墨羽走進碧落閣,院子不算大,可是清新雅緻的很,左邊栽著幾棵瓊花樹,潔白無瑕,玲瓏剔透。右邊是一方池塘,在月光的映照下,偶爾會看到魚兒在水面遊走盪起一圈圈的水紋。

丫鬟打開房門,燭火通明,一扇星宿山川的屏風映入眼帘,四周的博古架上擺放著各種異寶奇珍,牆壁上掛著幾幅水墨丹青,一張金絲楠案上擺放著筆墨紙硯,奢華中又帶有一絲文雅。

「姑娘早些歇息吧,有事儘管吩咐奴婢就好。」丫鬟對墨羽行禮之後退出了房間。

墨羽坐下來,回想今日滕璇熠所說的話,處高臨深,身為皇子,又如此出類拔萃,必是那眾矢之的吧,明日進宮,希望不會出什麼事才好。一陣倦意襲來,墨羽起身走進內室,躺在那金絲軟枕上沉沉的睡去……

晨曦透過鏤空浮雕的窗戶輕透進來,墨羽緩緩睜開眼睛坐起身來,舒展了一下身體。她推開屋門,幾縷陽光灑落腳下。

「姑娘你醒了,不多睡一會嗎?」昨晚帶路的丫鬟守在門外,看見墨羽走出來輕聲問道。

墨羽嚇了一跳:「你怎麼還在這裡?」

「是殿下吩咐奴婢照顧姑娘的,殿下說姑娘初來咱們王府,怕是有很多事情還不太習慣,姑娘有什麼要求,只管提出來就是。」

「你們殿下呢?」墨羽看著眼前這個清秀的小姑娘,心裡暖暖的。

「回姑娘的話,天還沒亮殿下與六殿下便入宮了,臨走時吩咐了護院,若是姑娘想出去走走,便陪姑娘同去。」丫鬟微笑著看著墨羽。

「你叫什麼名字?」墨羽問。

「奴婢名叫雲瑤。」

「雲瑤,既然滕璇熠讓你陪在我身邊,那是否我說什麼你便做什麼?」

雲瑤聽到眼前這個女子直呼四皇子的名諱,心中掠過一絲惶恐:「是!姑娘盡請吩咐。」

「好,雲瑤你聽著。第一,在我面前不要自稱什麼奴婢不奴婢的,我聽著不舒坦。第二,我叫墨羽,你也不必對我畢恭畢敬的,我看著都累。第三……第三幫我接一桶乾淨的熱水,再找一身乾淨的衣裳給我,我要沐浴,多謝。」墨羽和顏悅色的看著雲瑤,言語間略帶一絲調皮。

雲瑤聽罷,有些不知所措,這樣一個氣質超塵,鍾靈毓秀的女子竟如此清和平允,軟語溫言,難怪四殿下對她與眾不同,讓她居於這碧落閣中。

」是,奴婢這就去辦。「雲瑤微蹲,雙手側於腰間對墨羽恭敬的說道。

「又來了,我剛才說的話莫非只在你耳中走了個過場嗎?」墨羽無奈的搖搖頭。

雲瑤被墨羽的話逗樂了:「墨羽姑娘稍等,我去去就來。」

墨羽脫去了一襲黑裙,將那支青羽放在一邊,全身浸泡在灑滿花瓣的熱水中,這兩日的疲倦一掃而光,整個人神清氣爽。雲瑤為她拿來了一身淡藍色的雲凌錦衣裙,幾盒胭脂水粉,還有一支白玉簪。

「我只說要一套乾淨的衣服,這些都是什麼。」墨羽看著雲瑤在一旁整理那些東西,伸長脖子問道。

「王府中除了我們這些下人,從未有過別的女子居住,昨夜殿下特意交代,要府中綉娘工匠連夜趕製出這衣裙玉簪,胭脂水粉也是府中小廝昨晚去那御京中最好的店鋪買回來的,聽說砸了大半天的門呢。」雲瑤一一解釋道。

墨羽笑了笑:「你們殿下還真是心細如塵呢。」

「殿下待姑娘確實與別人不同呢。」雲瑤笑著走過來:「墨羽姑娘,我幫你打扮更衣吧。」

淡藍色的雲錦衣裙,身披薄透如蟬翼的銀絲輕紗,烏黑的秀髮更顯柔亮潤澤,眉不描而黛,唇不畫而丹,膚若凝脂,眸似清泉。

雲瑤看著眼前這位姑娘,彷佛落入凡塵的仙子,心中暗暗訝異。

「這東西要怎麼戴?」將那支青羽重新放入懷中后,墨羽拿起那支白玉簪在手裡轉來轉去。

雲瑤笑笑,扶著墨羽坐到銅鏡前,拿起木梳,分出幾綹頭髮,熟練的挽起髮髻,最後將那白玉簪插在髮髻中:「這樣就行了。」

墨羽看著鏡中的自己,甚是滿意:「好巧的一雙手,真是好看。」

雲瑤笑了笑:「姑娘花顏月貌,不施脂粉都如此仙姿玉色。」

「墨羽!」只聽門外落翼遙的聲音傳來。

雲瑤打開門,看見落翼遙跑了過來。墨羽起身走出房門,只見落翼遙腳底打了滑,踉蹌了一下便傻傻的定在那裡。

「怎麼,不認識了?雲瑤為我打扮的,是不是很好看?」墨羽舉起雙臂轉了一個圈,仿若仙子飄落下來。

「好……好看。」落翼遙看直了眼,點點頭。

「走吧,這王府里無趣的很,我們去集市轉轉。」墨羽邊說邊向院子中走去。

「墨羽姑娘稍等,我去喊護院來。」雲瑤站在身後輕聲喊。

「不必了,我又不認識什麼護院,跟在身邊多不自在,雲瑤你跟著我們便好。」墨羽回過頭說。

「可是……」雲瑤面露難色。

「可是什麼,方才我不都與你講了,你聽我的就是,還不快走。」墨羽朝雲瑤揮了揮手,轉身向院外走去。

此刻在御宮崇德殿外,璇熠璇雲已等候多時。

「兩位殿下久等了,國醫剛剛為陛下問診完,請二位進去吧。」南丹王的心腹內使付忠從殿內急匆匆地走出來,對兩人行禮后說道。

「父王病情如何?」璇熠邊走邊關切的尋問。

「陛下前些日為旄由國之事分外累心,操勞過度又受了點風寒,這才病倒了,經國醫醫治調理,現已大有氣色,請四殿下放心。」付忠恭敬的回復道。

走入崇德殿中,王后與兩位妃子守在南丹王床前,看見璇熠璇雲走進來,王后心中十分激動,許久不見兒子,王后甚是想念。

「給父王母后請安!」兄弟倆單膝跪地,低頭齊聲說。

「吾兒不必多禮,快過來讓父王瞧瞧。」付忠攙扶著南丹王坐起身來。

「父王,您感覺如何?可還有哪裡不適?」璇雲走到床邊雙手握住南丹王的手問道。

「無礙,只是受了點風寒而已。這兩日感覺好多了,軍中事物繁雜,你二人實在無需趕回來。」

「我與四哥聽說父王身體微恙,心中十分挂念,軍中有司馬慕容兩位將軍坐鎮,一切無虞,請父王安心。」璇雲一改平日里不羈的作風,沉穩乖巧的說。

南丹王微笑著點點頭望向站在一旁的璇熠:「熠兒,你辛苦了。近幾年來旄由國蠢蠢欲動,不時的加以挑釁,若不是你帶軍四處征討,滅其威風,這南丹怕早已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了。」

璇熠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父王儘管放寬心調理好身體,朝中之事有大哥費心操持,軍中有兒臣與璇雲把守,必不會讓那旄由胡作非為,亂我國心。」

「好!本王相信你!若無其它事,去明政殿看一看你們大哥,與他商討一下應對旄由細作之事,本王聽聞近來細作猖獗屢屢犯事,但處事行跡卻十分小心,讓人查尋不到蛛絲馬跡,這並非吉兆啊!」南丹王憂心忡忡,面露難色。

「是,兒臣這就去,請父王好好休息,兒臣告退。」璇熠看了一眼璇雲,兄弟二人對著南丹王與王後行過禮便走出了崇德殿。

「熠兒!」王后追了出來,在身後喊道。

「母后。」璇熠璇雲停下了腳步。

「你與雲兒常年駐守軍中,我們母子難得一見,你們兄弟二人要彼此照顧,萬事小心,莫讓母親擔憂。」王后眼中含淚,深知自己的兒子辛勞不易,心疼卻又無奈。

「母后莫要擔心,身為人子,不能時常侍奉雙親左右,是孩兒不孝。可身為南丹國皇子,兒子亦身負護家衛國之責,還望母后愛惜身體,放寬心態。」璇熠看著自己的母親,心中有些難過。

「好男兒志在四方,能有你們這樣的孩子,母親甚感欣慰。」王后笑了笑,可是神情又瞬間嚴肅起來:「自你們父王病倒之後,這南丹國中的大小事物都是由璇風掌管,璇瀟璇哲從旁協助。璇風這孩子自小寬容忠厚,但身為一國皇子太過謙遜仁慈也未必是好事。母親只希望你們能記住,既出身於皇家,兄弟和睦自是最好不過,但防範之心不可無,滕璇瀟,不可不防!」

「母后何出此言?」滕璇雲一臉茫然的問道。

「璇雲,母后自有母后的道理,無需多問,只需謹記就好。」璇熠心中早有分曉,卻不曾想到王后也這般心細如塵。

「你們去吧,我還要回去照顧你們父王,切記,萬事多斟酌,遇事多思量。」說罷,王後轉身向崇德殿走去,眼淚奪眶而出,她不舍與兒子分離,卻不願讓他們看見身為一個母親的軟弱。

璇熠望著那高貴雍容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走吧。」

來到明政殿,大皇子滕璇風七皇子滕璇哲已站在院中等候。

「四弟,六弟,一早聽聞你們進了御宮探望父王,我跟七弟在此等候你們多時了。」大皇子滕璇風溫文爾雅的說。

「大哥!」璇熠璇雲微笑的走了過去。

「你們二人終日奔波勞累,進去喝盞茶,我們慢慢說。」滕璇風心疼的看著兩個弟弟,笑容似春風拂面般溫暖人心。

「四哥,六哥,好久不見了。」站一旁的七皇子滕璇哲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我說老七,這麼些時日不見,你怎麼還是看上去如此弱不禁風的,不如跟隨我和四哥回那軍營大賬中好好磨練一番,讓你變的魁梧威猛一些可好?」璇雲走過去摟住璇哲的脖子笑嘻嘻的說。

「你可饒了我吧,要不是父王身體不適,命我與三哥幫忙料理這朝中繁雜的事務,我早去遛鳥斗蛐蛐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向來無心這朝中瑣事,只樂得做一富貴閑人。」璇哲搖頭擺手,滿臉的無奈。

「走吧,我們進去說。」滕璇風向殿內走去,璇熠璇雲緊隨其後。望著這幾人的背影,原本天真無邪的七皇子滕璇哲,一絲詭異的笑容一閃而過。

明政殿里的紫銅爐中飄起裊裊檀香,下人為各位皇子端來了茶水。

「四弟,關於旄由國四處安插細作之事你怎麼看?」璇風皺起眉頭憂心仲仲。

「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想要查起來並非易事,回京途中我與璇雲路過那鳳翎鎮,聽說前些時日鎮中富貴人家一夜之間被洗劫而空,還有人因此喪命,鬧的人心惶惶,百姓足不出戶。但奇怪的事,此伙賊人沒留下任何痕迹。我總感覺這與旄由脫不了干係。昨日回到御京之中,倒未察覺有什麼異樣。」璇熠心中的疑惑依舊籠罩不散。

「哦?竟有此事?看來我們需加派人手,日夜巡邏多加防範。」滕璇風聽了璇熠的話,心中多了一絲擔憂。

璇熠點點頭:「大哥放心,此事我不會作罷,必要查清原委。我已派人暗中查訪,多事之秋,我們確要更加小心。」璇熠看了看四周,停頓了一下問:「怎麼不見三哥?」

「璇瀟派人來稟今日身體稍有不適,在府中休息呢。」

「三哥沒事吧?我們要不要去他府中探望一下?」璇雲試探的問道。

「想必無大事,你們二人還是早些返回軍中,若有什麼消息,我們書信互通。」滕璇風說。

「那好,大哥,那朝中之事您與三哥多多勞心了,我與璇雲先告辭了。」

「刀劍無眼,四哥,六哥萬事多加小心,保重身體!」七皇子滕璇哲面露微笑,言辭中滿是關心。

璇熠走過去拍了拍滕璇哲的肩膀:「老七莫要終日貪玩享樂了,好好輔佐大哥,收收心。」

「四哥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事情緩急輕重的。我們兄弟同心,南丹必日富月昌,國泰民安。」

「說得好!」璇熠欣慰的點點頭,拜別了大皇子,與璇雲走出了明政殿。

「四哥真是人中龍鳳,有雄霸天下的王者風範啊!軍權在握,戰功赫赫,咱們南丹國有四哥這樣的威武之士,必能長久太平無虞。」七皇子滕璇哲一臉的崇拜之相,望著滕璇熠離去的背影振奮的說道。

大皇子滕璇風望著殿外面無表情,眼神忽閃一絲犀利,而後恢復了溫潤如玉的樣子:「七弟言之有理,今日你三哥不在,案上那些摺子由你分類規整吧。」

「啊?能不能等三哥明日來了再弄啊?」滕璇哲一臉的不情願。

「不能!」

滕璇哲一遍碎碎念,一遍走向了木案。

御京的集市分外喧鬧繁華,街道兩邊的茶鋪酒館門庭若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間,時不時傳來小販的叫賣聲。路邊擺著各種各樣的攤位:水果蔬菜,糕點蜜餞,花卉盆栽,珠釵掛飾……只有想不到的,沒有買不到的。墨羽左看看右瞧瞧,眼花繚亂新奇的很,身後的雲瑤緊跟在身旁,落翼遙在人群中擠來擠去,伸長脖子目不轉睛的盯著墨羽。

「這也太有意思了,這是什麼?」墨羽指向了一盒淡粉色的糕點。

「姑娘這是芙蓉糕,您來一塊嘗嘗。」攤主笑眯眯的遞過一小塊給墨羽。

墨羽接過放入口中,軟甜可口,清香不膩:「好吃吶!」她瞪大雙眼驚訝的看著雲瑤。

雲瑤捂嘴笑了笑:「姑娘喜歡就好。」說著便給了攤主一塊碎銀子:「小哥兒麻煩您把這個包起來。

墨羽又來到另一個賣蜜餞的小攤上,旁若無人的品嘗起來:「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她眼巴巴的看著雲瑤,口中還含著一顆楊梅。

雲瑤一一買下,回頭沖落翼遙喊道:「落公子,您跟緊些吧,看墨羽姑娘這樣子,我怕是快拎不動了。」

落翼遙滿頭大汗的疾步走過來:「墨羽你慢一些,時辰尚早,慢慢逛。」

墨羽哪有空理會落翼遙,奔著一個掛著五彩絲帶和細繩的攤位去了。攤主也是位姑娘,她坐在那裡,手裡編著幾根彩繩,只見她手指繞來繞去,不一會,幾根不同顏色的細繩擰成了一股,編成了一個五彩手環。墨羽看的入了神:「你也太厲害了,看著好複雜啊,這麼多的細繩怎麼你手指隨便繞一繞就變成了一個手環呢?」墨羽差點兒鼓起掌來。

「姑娘可是喜歡?那這條便送與你吧?」

墨羽接過手環仔細的看著,心中甚是歡喜,她突然想到一事問道:「不知姑娘可能把別的東西掛在這環上?」

「可以啊,不知姑娘要掛的是玉珠還是墜子?」攤主姑娘點點頭,微笑的看著眼前這個氣質不凡的女子。

「是這個。」墨羽從懷中拿出了那一支羽毛,遞了過去。

攤主愣了愣,思索了片刻便說:「這羽毛輕盈潤澤,若是戴在手上怕是容易沾濕或折斷,我為姑娘編一個長一點的掛繩,戴在脖子上可好?」

「太好了,謝謝你。」墨羽笑逐言開。

雲瑤在一旁面帶疑惑的看著那青色羽毛:「姑娘真是別出心裁啊,人家都是脖掛珍珠翡翠金鏈銀飾,姑娘卻要掛這個。」

「我喜歡。」墨羽得意的沖雲瑤做了一個鬼臉。

落翼遙走了過來看見那支青羽,心中亦是不解,但是聽見墨羽說到「喜歡」,他便閉口不言。

「姑娘弄好了。」攤主舉起雙手將一條用金絲綵線編織而成的掛繩遞了過來,上面掛著那支青羽,在陽光的照耀下光彩奪目,精美絕倫。

墨羽輕輕將彩繩掛在脖子上,將青羽放入領口中:「謝謝你。」轉頭看向雲瑤:「多給一些銀兩可好?」

「放心,雲瑤明白。」說著便在錢袋中拿出了一個銀錠,放在了攤主手中。

三人又順著街道轉了半晌,感覺有些疲憊口喝,走到一家茶樓門口,打算進去歇息片刻,雲瑤突然警醒的回過頭四處看了看。

「怎麼了?」墨羽發覺到了雲瑤的異樣。

「沒什麼,彷佛有人跟著我們。墨羽姑娘不必擔心,我們進去吧。」

話音剛落,只聽「嗖」的一聲,一支箭直奔墨羽而來,只見雲瑤瞬刻將手中的東西一扔輕身一躍,在空中翻轉兩圈,一個迴旋踢將那箭橫掃在地。

路人驚慌失措,紛紛躲遠。落翼遙還未回過神來,雲瑤走過去,蹲下身看了看那箭。

「沖我而來的?」墨羽無絲毫恐懼慌亂,冷冷的說道。

雲瑤走到墨羽身邊低聲說到:「姑娘,我們回吧。」

墨羽目光不屑的看著那支掉落在地的箭,扭頭向茶樓走去。雲瑤拍了拍傻在原地的落翼遙:「進去吧。」

三人找了一個安靜之處坐了下來,點了一壺菊花茶,幾碟小點心。墨羽若無其事的研究著盤中那些精緻的點心,挨個品嘗起來,又聞了聞清香宜人的菊花茶,一飲而下,看起來心情好的不得了。

雲瑤和落翼遙兩人面面相覷,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墨羽,你剛剛差點……怎麼還若無其事呢!真不知道該說你心大還是什麼。」落翼遙緊皺著眉頭望著她。

「是啊,墨羽姑娘,此事甚是蹊蹺,我們還是早點回府稟明殿下,看如何是好?」雲瑤也在一旁著急的很。

墨羽又飲下一杯茶,清了清嗓子,看著眼前這兩個心急如焚的人問道:「我現下可有事?」

兩人同時搖搖頭,欲言又止。

「我昨日才來到這御京,只到過滕璇熠的王府中,今日就有人迫不及待的來取我性命。此事未免太過巧合了。」說完墨羽又拿起一塊小糕點放入口中咀嚼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若有所思,突然落翼遙看著雲瑤問道:「你居然身藏不露啊,看著就是一個柔弱的小丫頭,沒想到武功如此之高。你們習武之人不都有的是力氣嗎?為何這麼多東西都讓我拎著,你只拿著那一兩包蜜餞糕點的!」

「我……我不是一時情急嘛,再說了,誰說武功厲害就要多拎東西的,落公子怎麼說也是個大男人,怎得與女子這般計較。」雲瑤低下頭有些懊惱,殿下本是安排自己暗中保護墨羽姑娘,沒想到剛才暴露了自己的功夫。

「落翼遙你莫要怪她,滕璇熠安排的人想必都不是泛泛之輩,雲瑤有如此身手有什麼好奇怪的。」墨羽沒有一點驚訝,她內心明白,滕璇熠在意她,不會隨隨便便就安排一個人在自己身邊的。

「墨羽姑娘真是冰雪聰明,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雲瑤愈發的對眼前這個女子心生敬佩,臨危不懼,思慮周全,傲氣滿滿卻又不失可愛。

墨羽點點頭,指了指桌上剩下的點心:「把這些包起來帶回去,不要浪費。」然後抬起頭看了看那兩人:「雲瑤,翼遙,你倆的名字好像兄妹啊,更像我左右兩大護法。」說完,掩口一笑,準備走出茶樓,邊走邊回頭打趣道:「雙瑤(遙)合璧,上天入地……哎呀!」墨羽光顧著回頭與二人說笑,不小心撞在別人身上。雲瑤急忙過去扶住了墨羽:「姑娘小心啊!」

墨羽定睛一看,一個身著碧水色衣衫的翩翩少年站在面前正看著她。

「看什麼看,我不是故意的。」說完墨羽朝門口走去,雲瑤和落翼遙略帶歉意的向這位少年點了點頭,急忙追了上去。

少年望著那淡藍色飄逸的背影,似曾相識,他搖搖頭笑了笑了,回想起曾經陪伴墨羽的時光,不管墨羽做錯了什麼,她從不會道歉,在梵瑤宮中每個人都無限的包容寵愛著她,她雖任性,卻善良至極,每次做錯了事,嘴上不肯承認,但是都會儘力做一些事情來彌補。

玄瀾一路跟隨著感應來到了這南丹國都,感應愈加強烈起來,他堅信,墨羽定在離他不遠之處……

三人回到熠王府,在門口正好碰見了剛出宮回來的璇熠璇雲。看見墨羽這清雅絕塵的模樣,璇雲目瞪口呆:「墨羽,誰給你打扮成這個樣子的!居然還敢走出這王府!你告訴我你去哪裡了,我要把今日所有見過你的人眼睛都挖出來!」

「有毛病。」墨羽習慣了璇雲的戲謔,根本不在意。可是她發現璇熠看她的目光也怪怪的,便感覺有一點不自然。

「我的天,你們是去逛集市還是去打劫了。」璇雲看到落翼遙雙手提滿了各種物品,雙臂也夾著許多。雲瑤亦是,兩人的樣子滑稽的很。

「給了銀子的,怎麼能叫打劫,你是不是傻。」墨羽回頭看了看她那「兩大護法」,心中有些不忍:「快進去放下吧。」

進入正廳,滕璇熠發覺雲瑤神情不對:「今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雲瑤看了看墨羽默不作聲。

「可不是嘛,今日我們正要去茶樓吃點心,不知是誰暗箭傷人,還好雲瑤姑娘反應的快,不然墨羽今日怕是……」落翼遙心有餘悸的說。

「什麼!滕璇熠怒上心頭,還未等發作,一旁的璇雲早已跳腳:「竟有此事!墨羽你沒事吧!」

墨羽深吸一口氣,緩緩的說道:「我若有事,還能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裡聽你呱噪嗎?」

「可知何人所為?」璇熠扭頭看向了雲瑤。

「回殿下,不知,怕是人在暗處,有備而來。我檢查過那箭,並未有什麼特殊。」雲瑤恭敬的回復。

璇熠心中一緊,自己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帶墨羽回來,怕是將她拉入了危險之中,這可如何是好?

「你們不要如此,我昨日剛來此地,便有人對我動了殺心,並且如此急不可耐,就說明此次不成,還會再出手,未必是壞事……」墨羽話中有話的看著璇熠。她心中明白,這熠王府中,怕是有異心人。

「胡說八道,有人要傷你,還不是壞事,墨羽你腦袋裡都想了些什麼?」璇雲氣急敗壞的說。

「啊,你一說我想起來了,雲瑤,今日買的那些糕點蜜餞呢?走了好一會兒的路,還真覺得有些餓了呢。」墨羽探著頭望著那一大堆的東西。

「姑娘!」雲瑤看著墨羽這般不在意,心中也起急。

「好了好了,我會多加小心的,對了,你們今日入宮如何?你父王身體可還好?」墨羽看見大家憂心忡忡的樣子趕緊轉移話題。

「一切都好。」璇熠舒展了眉頭,微笑著說道。他明白,墨羽心細如塵,怕是已經猜想出了什麼。既然她不希望大家擔心,那便不再繼續討論暗箭之事,心中有數就好。

「嗯,那就好。」墨羽點點頭。

在偌大的御京城中,坐落著皇子們的私宅,夜幕降臨,只見一個身穿帶帽黑袍的人走進了三皇子滕璇瀟的住處。

「如何?」在一間昏暗的房間里傳來了低沉卻很有磁性的聲音。

「回稟三殿下,還未查到。」黑衣人低著頭。

「務必查出這個人!」滕璇瀟厲聲說道。

「是!請殿下放心!」

「穆衍,你跟著我有多久了?」滕璇瀟緩緩的問。

「將近十二年了。承蒙殿下不棄,穆衍才能活到現在。」黑衣人抬起頭,正是那熠王府的管家,穆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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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玄瀾御京覓墨羽 南丹皇室涌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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