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豈能盡如人意，金手指來咯！

「整個中世紀就是西歐走出暴力奴隸制的歷史。」

「中世紀初期，原始的暴力奴隸制經濟是合法的。中世紀的發展過程內，各種變體奴隸制，譬如『農奴』和『債務奴隸』也是合法的。」

「但由於生產進步帶來的文化進步，原始的暴力奴隸制逐漸不合法了。」

「而到了中世紀末期，文化發展相較於生產發展的普遍滯后性——畢竟前者以後者為物質基礎——使得，財富的生產速度上升了，但傳統食利者的剝削效率尚未能及時[更新迭代]，因此被普遍剝削的階層在一定時期內，成功積攢了比過去時期更多的生產資料。」

「慢慢地，西歐的暴力奴隸制和原始奴隸經濟徹底失效，並被更加『文明』的債務契約制所取代。」

「最早的時候，只要你足夠的暴力，你就有足夠的收益。」

「而如今，光有暴力還不夠。再加上合理的【契約】，你才能獲得漂亮的年度財報。」

*插入廣告音樂2秒

「Pact·Primeval（太初契約）事務所，為您提供九獄最壞的契約魔鬼。」

——《九獄契約宣傳廣告片》

......

兩名斯雷夫勞工擦拭了額頭的汗水，拎著斧子，繞過幾棵樹，尋找著包工頭。

「大人！我們接下來砍哪一棵，呃？啊？」

其中一人發出了驚恐、顫抖的驚呼聲：

「啊？！」

「蛇唔唔唔！？」

另一人趕緊捂住了同伴的嘴，「不要叫，你仔細看看！」

被捂住嘴的斯雷夫人，他定睛一看——

蛇。

許多條蛇。

幾條青赤不一的森林大蛇，尾巴掛在樹枝上，數條蛇身糾纏在一起，蛇首垂落，以一種極其怪異、扭曲、可怕的景象，糾纏成了一根螺旋形的蛇『鏈』，從樹上倒掛落下。

二人正在尋找的包工頭，他左手拎著斧子，右手握著蛇『鏈』末端的一顆蛇首，貼在他的斗篷右耳一側。

蛇吐著信子，在包工頭的耳畔發出『嘶嘶』響聲。

被捂嘴的那人，仔細望了兩眼之後，內心的恐慌感終於暫時消退。

儘管那幾條猛蛇非常的嚇人，尤其是群蛇那違反常理的螺旋糾纏，實在是讓人目瞪口呆，任誰第一眼撞見了，必然會嚇一跳。

但是，那些大蛇，並沒有咬向斗篷人。

就彷彿，那只是幾條毛線團，從樹枝上垂落了而已。

斗篷人似乎聽見了這邊的動靜。

他像捏著毛線團一樣，右手握著大蛇的脖子，往外側一拉，隨後他側過頭，黃銅面具望向這邊。

「哦，你們那顆樹砍好了？」

斗篷人大聲問道，

「是的大人！然後我們去砍哪一顆？」先前捂住同伴嘴的那人大聲說道。

被捂嘴的另一人，再次驚恐了起來。

他們的包工頭，似乎小聲地和蛇說了幾句話

斗篷人先是和倒懸的蛇首講了幾句話，然後對兩名斯雷夫勞工喊道：「這樣吧！你們倆去通知各組，讓砍樹的幾個小組，砍好之後就去協助加工木材！」

「我這邊正在打，呃，有重要事情在忙。」

「等我忙完了，砍樹組再重新開工！」

兩名斯雷夫人趕緊答覆『知道了！』，然後不敢喘氣，遠離了那群大蛇和包工頭。

日後，在施工隊的小圈子中，傳播開了一則流言：

「咱們的包工頭，領主老爺的客卿，他，其實是一位隱姓埋名的傳奇德魯伊！」

「與大蛇說話交流的那種！」

看起來，李迦束在大部分斯雷夫勞工的觀感中，算是偏正面的『領主走狗』。

觀感較為正面，因此勞工們沒有往惡意的方向去猜：

『能與蛇對話的包工頭，他會不會，是一個邪惡的魔鬼？』

刻板印象要不得吶！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待兩名勞工離開后，李迦束再次把那個赤紅色的老式話筒，拎在了右耳旁側。

「嗯嗯，剛才被工人打擾了一下，不好意思啊老闆。」

話筒中，充滿磁性的中老年嗓音再次響起。

AD大公：「聽起來，你這邊養的奴隸工人，和你的關係還不錯嘛。」

李迦束苦笑了一下，在電話里說道：「您這話講的，我也不敢答『是』或者『不是』。」

「我不相信、也不指望，他們所有人都能接受目前的境地——哪怕我再如何『聖王』，他們在事實上依舊是奴隸——人群中，或多或少，必然存在暗中反對我的人。」

AD大公：「反對派是一種客觀存在嘛，只要不影響大局就行。」

「還有什麼其它情況要彙報的嗎？」

李迦束想了想，答覆道：「關於工程項目的諸多事項，先前我彙報的內容，便是施工管理方面的綜述了。但除此之外，似乎存在一些，唔，可能會幹擾到項目後期的因素，我拿捏不準，大公您要不聽一聽，幫我參詳下？」

AD大公：「無妨，說。」

於是，除了土木施工方面的匯總之外，李迦束另外向AD大公彙報了【超凡力量】相關的信息。

（也就是那些，理論上和施工項目本身最好沒半毛錢關係的破事）

李迦束：「......以上，就是我這邊的情況了。總之，甲方擁有的這座島嶼，似乎與本世界的某些，呃，超凡層面的奇遇？傳承？陰謀？總之是這類的破事，存在關聯風險。」

電話那頭，魔鬼大公打了個響指。

「小李啊。」

「老闆請說。」

「其實啊，你前段時間的遭遇，我這邊一直有關注的。」

「？？？」

「別冒出問號了，嗯，換個說法。」AD大公頓了頓，「你在這處偏遠晶壁系的一舉一動，我這邊是能大致監控到的。」

李迦束愣了愣，隨後用尷尬且不失禮貌、並帶有小怨氣的態度問道：「老闆，既然您這邊能監控到我的遭遇，為何要讓我做彙報呢？」

「您早就看到了我這邊的每一件事，那我剛才給您做的工作彙報，豈不是多此一舉嘛？」（怨念的口氣）

AD大公：「小李啊，你們煌夏人有句古詩。」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電話中，祂嘆了一口氣，

「讓你做工作彙報，並非是想逗你玩兒。」

「工作彙報，確實是有【應付領導】的效用。」

「但，它更應該是，你用來發現自己在過去一段時間中，所遭遇的真正困難、真正失誤、真正缺陷的【查漏補缺】。」

「小李啊，你現在花5分鐘回憶下，好好想想，先前你向我彙報的那些內容。」

「然後，你得跳出一下思維的窠臼——」

「——假設一下，假如你是我，在聽完剛才的彙報之後，我（你）會有何感想？」

李迦束思索了5分鐘，接著，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我太慫了？」

AD大公:「讓我來評價的話，就是略保守了點，略慫了點。」

「小心總歸是沒錯的，但畏畏縮縮的，就變成從心了。」

李迦束握著老式電話聽筒，感嘆道：「AD大公，這可能是我曾經的工作經歷導致的，我不習慣冒太大的風險......嗯，算是我性格很『苟』吧。」

電話那頭，魔鬼大公突然語氣一轉，變得嚴肅了起來。

「小李，」祂說道，「聽好了，我們魔鬼，只是守序，但絕不是慫。」

「在多元宇宙之中，守序之道，絕非八面玲瓏的中庸保守。」

「如果想要貫徹自己的信念、保護自己的陣營，那就必須得有【堅決的意志】，以及能夠配合意志的【力量】。」

「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觀察，吾發現，汝雖有智慧，但意志仍不堅定。」

李迦束突然感覺，右手傳來一股劇痛！

「什——！」

回過神，李迦束看到，不知何時，原本右手握著的『老式電話筒』，竟然變成了數條大蛇？

那幾條大蛇掉落在自己的右手手臂上，緊緊卷纏，讓右臂骨骼幾近被碾碎。

「唔啊！！！」

李迦束藏在黃銅面具后的臉，瞬間因苦痛而猙獰。

魔鬼真神的話語聲，逐漸散去：

「我看的有點不爽，拔苗助長你一下吧。」

「此乃【右方·契約之毒】，你暫且用著這份力量。」

「加油干，不要慫，別給我丟臉!」

李迦束暈了過去。

AD大公送金手指過於暴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