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糧食的供應如何？

按照初陽的說法，與王國本土的其它貴族領相比，固斯城的人口數量，大概可以排進倒數前五。

常駐自由民和農奴，總計八千多人。

加上那些流動性較大的，在西牙里王國和其它王國之間來回倒騰的小型海商（他們經過固斯城時，偶爾會停留數日，或數周），滿打滿算，這座海港城市的人口大約也就1萬人。

這個數據，也就比王國本土的某幾個，毗鄰魔獸山脈的小貴族領，要好看一些。

至於領地人口的年齡構成、性別構成、職業構成？

哈哈，初陽僅知道，屬於自己家族財產的農奴，一共有42戶共160口人。

依附於家族的自由民(譬如護衛哈莫，民兵們，廚房人手，洗衣房老嬤嬤等等)，拖家帶口的這些城堡『員工』，一共80人。

領地的其它人口結構數據，家族的歷代老爺們，從未調查過。

能收的上稅就行了，誰吃飽了飯去管那麼多？

......

站在樹林的陰暗角落，披著麻布斗篷的李迦束，宛如一個幽靈，注視著不遠處，那些正在撿拾木柴的農民。

而在樹林外的草場上，另有一些農民正在放羊和整理雞舍。

在旁邊開墾的園圃埂上，還有一些農民正在鬆土。

他們的身高大多在1米4至1米6區間，常年的勞動讓他們的腰與下肢，顯得粗壯結實。

不過，他們的上半身和上肢，雖不能說消瘦，但也沒見幾兩肉。而且，這些農民的上肢軀幹，或多或少，都有點後天畸形。

長期保持不適當的姿勢，脊椎、上肢骨骼、甚至內臟位置，便容易發生後天畸變。

有些人沒得選，慢慢畸形，彎腰低頭，直到老死。

李迦束眯著眼睛，眺望一會兒這邊，眺望一會兒那邊。

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島上這些自耕農的農場，以牲畜養殖為佔比大頭，可加工的經濟類農作物(譬如棉麻)的種植有一些。

而糧食的種植佔比，相比牲畜養殖和經濟類農作物，竟然是最少的？

先前，李迦束有去看過，城堡周邊的農奴們的耕作情況（農奴們居住的村子，離城堡很近）。

屬於費疊列什家族財產的農奴們，在城堡附近的田園內，種植的佔比大頭是糧食，其次是牲畜養殖，而經濟類農作物完全沒有播種。

李迦束抬頭看了看，島上糟糕的天氣。

已是早上，但沒什麼陽光。

思索片刻，回憶了下昨夜和初陽的交流，自己得出一些推測。

這座島嶼，位於風暴迷洋的外邊緣，直面海洋的氣候，常年天氣不佳，農作物的種植效率必然低下。

島嶼雖然孤懸海外，但與西牙里王國的本土，並沒有天涯般遙遠，所以一些海商願意光顧此地。

對於固斯城的自由民來說，在有海商的情況下，自耕糧食的產量只要保持於一個合適的最低安全線，把勞作精力的大頭放在，更容易在本島養殖的牲畜業，以及相對更值錢的經濟類農作物上，是比較有利的策略。

糧食不夠了怎麼辦？把牲畜和經濟農作物賣給海商，然後向海商買王國本土的便宜小麥唄。

畢竟島上這天氣，種糧食可太難搞了。

而和自由民不同，隸屬於弗疊列什家族的農奴們，是按照領主老爺和管家的要求，在莊園內進行耕種任務的。

對於領主來說，自己肯定要屯夠糧食，攢夠牛羊嘛。城堡里一大家子人，睜眼就是要管飯。

畢竟稅也不是天天去收的。萬一還沒到收稅的日子，城堡里的口糧就吃完了，那豈不是很尷尬？得找個理由臨時去向領民收一把新稅？

更甭提，有收不上稅(糧食)的風險。如果自由民們表示，糧食沒有，銅板倒是有的，那初陽老爺還得委託心腹，去和狡詐的海商談一談買糧食的事情。

所以也無怪乎，農奴們種的主要是糧食作物，而固斯城的自由民們不太種糧食。

港口城市，海貿商人是無法移除的關鍵角色。

思索了這些，李迦束走出樹林，往港口城鎮走去。

有些眼尖的自耕農，遠遠地瞥見一個身形高大的人影，裹著斗篷，沿著土路向下走，走往港口，自己不禁停住手上的活，比劃了一下：

哎呦喂！那個人影，少說身高1米8吧？

比城堡里的士兵，不，比那些海盜，都要更加高大魁梧！

那是誰啊？島上什麼時候來了這樣一名凶漢？

......

「見鬼，小哈迪爾，你得給我交交底，是不是哪個山賊王，跑你們島上了？」身材微胖的海商，向年輕的侍應生問道。

並順手從吧台處，撈了一杯海鹽麥啤，大口猛灌。

「交什麼底？什麼山賊王？我沒聽明白，老查理，你抽的什麼風啊？」

年輕的侍應生翻了翻白眼，「特色麥啤一杯，熟客價，3銅板，西牙里的或者法葡士的都行。」

隨後他補充了一句，「你講清楚點，老查理，具體什麼事情？」

海商從腰包里摸出三枚銅幣，法葡士王國制式的，排在吧台上。

「呼~先前，有一個裹著斗篷，戴著一副黃銅面具，身高2米，不對，應該是2米1，極其高大魁梧的怪人，在集市那邊四處逛。」

海商口沫飛濺地描述道。

「雖然大家都很驚訝，也有點害怕，但那個怪人沒做什麼暴力舉動，既沒搶劫，也沒調戲婦女。」

年輕的侍應生，拿著一塊乾淨的白棉布，擦拭著吧台上的橡木酒杯，不慌不忙地說道：「2米1的巨漢？我前幾日並未見到過，嗯，然後呢？」

海商喝了一口海鹽麥啤，潤了潤嗓子，繼續描述道：「那個怪人在集市上，只是四處走動，看看貨物，問問價格。」

「他對農產品好像非常感興趣，問了很多攤主。甚至還找了幾名在換貨的海商，啊，當然包括我在內。」海商頓了頓，回憶了一下，「怪人向我們詢問了各類農產品，在咱們西牙里——法葡士——薩拉森航線上的行情。」

「哎呦，小哈迪爾，跟你說啊，我當時膽戰心驚的很，把最近的行情，交了八分底，生怕那巨漢一個不滿意，把我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聽完海商的故事，年輕侍應生聳聳肩，隨後說道：「所以，老查理，你覺得我應該知道你想知道的信息？」

海商點點頭，「我猜你知道。小哈迪爾，你老爹是領主大人的貼身護衛，島上如果出了什麼重要事情，我猜他肯定是知曉的。」

年輕侍應生笑著搖搖頭，「我和父親母親小妹她們，又不是住在一塊兒。」

「她們住在城堡里，為領主大人工作。而我住在港口，為自己工作。」

「我怎麼可能知道，你想知道的大概我父親知道但我真的不知道的信息？」

年輕侍應生的嘴皮子非常利索，繞口令似的說話，舌頭完全沒打結。

海商一口喝完杯中啤酒，咂咂嘴，不死心地問道：「真不知道？」

年輕侍應生點點頭，「前些日子完全沒見過，或是聽過，你口中的這名2米1身高，戴面具穿斗篷的外鄉人。」

「這名外鄉人，想必，是在最近的什麼時候，悄悄地來到島上的。」

酒館吧台處的兩人，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這時，酒館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

「行！你牛逼！老子服輸！按照賭約，老子請你一頓——」

砰！酒館的木門被一腳踢開（並未被踢壞）。

店內的客人扭頭一看，紛紛把自己的屁股挪到了偏僻的座位上。

哈迪爾放下手中的白棉布，微眯著眼，淡定地看向門口。

一群凶神惡煞，鼻青臉腫的老客人，哦，海盜們，在他們那滿臉鼻血的大副（地位僅次於船長）的帶領下，氣勢洶洶地進入酒館。

隨後，一名高大魁梧，身高2米1，穿著麻布斗篷，戴著黃銅面具的巨漢，也進入了酒館內，在海盜大副的對面座位坐下。

一時間，店裡的氣氛很凝重。

哈迪爾揉了揉眉心，隨後取出兩隻乾淨的酒杯，分別倒了半杯麥啤。

倒酒的手，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