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死咫尺
出現在程牧面前的是一隻八目妖螂，剛才他由於長時間趕路有點口渴，所以放出金月輪想從樹上打下幾顆野果。只可惜他的準頭差了一點，金月輪將整根枝幹都割了下來，結果驚動了蟄伏在暗處的八目妖螂。
這種妖獸除了在頭上長著一對眼睛外，在腹部也會長出一隻隻眼睛，而且會隨着等階的提升而增多，最後腹部會多出六隻眼睛。和程牧遭遇的這隻八目妖螂腹部才一隻眼睛，應該還只是一級妖獸，這是唯一讓程牧有點欣慰的。不過就算是一級妖獸，程牧也沒有信心戰勝，所以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逃。
程牧心裏是非常希望八目妖螂能夠跟他一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樣是最好的結果。不過天不遂人願，妖獸才沒有人類那麼複雜的思想，在他們眼裏，看起來細皮嫩肉的人類就是最好的美餐。程牧沒跑出多遠，就聽到身後的「嗡嗡」聲。他知道那是妖螂翅膀震動的聲音，也就是說對方追上來了。
「哼，該死的畜生，我不過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不和你動手罷了，你還真以為我干不過你？」程牧一邊在心裏暗罵，一邊拿出了燧雲劍。
程牧沒有立即將法器放出攻擊，而是慢慢等待妖螂的迫近。他相信畜生就是畜生，也許他們的爪牙天生比修士強大，但低智力永遠是它們的弱點，對付它們，只要施展些許的計謀就可以取得很大的戰果。事實證明，程牧的是有一定道理的，但具體實施起來就不是那麼如人意了。
八目妖螂也是屬**猛型的妖獸，在程牧刻意放慢速度的情況下，沒多久就已經追到程牧身後兩丈遠的地方。八目妖螂的神通除了來自它腹部的眼睛，還有就是那雙鋒利無比的刀臂。程牧在手裏沒有防禦法器的情況下，可不敢讓它再繼續靠近試驗刀臂的鋒芒。
程牧將法力緩緩輸入燧雲劍，同時凝神靜氣留意身後妖螂的行動，他瞅准八目妖螂揮舞刀臂產生的一個破綻，當即止住身形，並猛然放出已經燃起熊熊烈火的燧雲劍。本來程牧也想把金月輪一起放出的，可惜他的修為太低，根本無法同時駕馭兩件法器。不過了防止意外發生，他還是留了後手。兩丈的距離相對於妖螂自身的沖勢和燧雲劍的速度來說，不過是短短一瞬間，若是換做程牧，是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作出有效的反應的。
但是八目妖螂不一樣，它的智力遠遠不如人類，可是對於這樣簡單的本能反應，它絕對要比人類優秀。電光火石之間，八目妖螂的雙臂已經擋到身前，及時地架住了燧雲劍。在八目妖螂超快的反應和刀臂強大的防禦面前，燧雲劍的攻擊宣告無效。
燧雲劍被八目妖螂架住后，劍身上的火焰瞬時熄滅，並掉落地面。這倒不是八目妖螂的神通強大到可以切斷程牧和燧雲劍的聯繫，而是程牧自己放棄了對燧雲劍的控制。他清楚八目妖螂神通不弱，以自己的修為想要戰勝它就只能依靠出奇制勝。剛剛放出燧雲劍的時候，他就擔心不能一擊成功。所以燧雲劍飛出去后，他立刻轉而聚氣施展飛石咒，務求一招擊斃此獠。
燧雲劍雖然沒能傷到八目妖螂，但也成功遲滯了它的行動，給瞠目聚氣施法贏得了時間。當八目妖螂擺脫燧雲劍的威脅想要繼續朝程牧飛近時，一波飛石已經砸到了它的跟前。它還是本能的揮舞刀臂抵擋，可惜這些飛石跟燧雲劍不同，它們殺傷靠的是巨大的衝擊力，所以儘管八目妖螂靠它的速度優勢準確的擋下前幾塊巨石，但力量並不強橫的它卻沒法頂住石頭帶來衝擊力，最終被壓倒在了地上。
程牧見到飛石咒成功擊倒八目妖螂，心中大喜，立即跑過去想要收回燧雲劍，但讓他心驚膽顫的一幕發生了，他的手剛摸到燧雲劍，八目妖螂就從石堆下面暴起向他發難。這時他才發現被他作為後手的飛石咒雖然實現了它的戰術目標，可惜依然沒有給八目妖螂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僅僅是壓折了一條前足，根本沒影響到對方的戰鬥力，反而還大大激怒了它。
這個時候，程牧和八目妖螂的距離不足一丈，兩者幾乎就是四目相對伸手可觸，這樣的距離註定了他沒有任何躲閃或招架的機會。程牧眼看着八目妖螂的刀臂從咫尺處向他極速刺來，他從來沒有感覺過死神距離他如此之近。
生死一線之間，程牧的人體潛能似乎也被擴大到極限，他像是能聽到一雙刀臂刺來的破空聲，也能看清刀臂劃出的那條死亡軌跡。
讓人窒息的瞬間過後，一條刀臂停在了程牧的額頭上，刀鋒已經割開額頭的皮膚，只需要再進一寸，程牧的大腦就會被刀鋒破開。好在它再也不能前進了，程牧的石麟手死死地托住了刀臂的上肢。
程牧動作不夠快，只來得及托住了一條刀臂，而另一條刀臂則準確地刺在了他的前胸。萬幸的是，程牧穿着他為自己精心準備的內甲，那件僅有幾片蠍殼組成的的簡陋內甲正好在胸前有那麼一塊厚實的甲片擋住了襲來的奪命一擊。刀臂雖然未能刺穿蠍甲給程牧來個開膛破肚，但靠着巨大的衝力，把程牧推倒早幾步外的地上。
八目妖螂的靈智很低，戰鬥全憑本能，這種方式一方面會讓它無法處理某些具體的戰鬥情景，但另一方面，這也讓它避免了不必要的雜念，大大加快了攻擊速度。當程牧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站起來時，它幾乎又沒任何遲滯地再次發動攻擊。
已經有了準備的程牧當然不會讓它得逞，急忙放出燧雲劍以攻代守。八目妖螂似乎對燧雲劍頗為顧忌，側身避開了燧雲劍讓他有了喘息的時間。躲過攻擊的程牧急忙連退幾步和八目妖螂拉開距離，他知道這種妖獸最可怕的攻擊手段並非那雙刀臂，而是腹部的眼珠。
讓程牧驚奇的是，他和八目刀螂相持了許久，也沒見到此獠使用腹部眼珠的詭異神通，僅僅是用刀臂對他進行物理攻擊。很快他就想通了，這隻妖螂應該才剛成形，所以眼珠的神通還沒能掌握。目前也只能這樣解釋才合理，因為以程牧自身的低微修為，實在很難想像他如何去和一頭妖獸搏殺。
這場人與獸的搏鬥持續了約一刻鐘時間，卻還是沒有個結果，不過相對而言，程牧的處境顯得比較兇險，他的燧雲劍從未給八目妖螂造成傷害，自己身上卻已經被留下了大大小小五六道傷口，幸而沒被傷及血脈，不然他只怕早已因失血過多倒下了。
窮則思變，處於劣勢的程牧自然不願意就這麼耗下去直到他力竭而亡。可是現在遭到妖螂猛烈攻擊的他根本就無暇去思索合適的方法。由於程牧分心思考解圍之策，導致他的防守出現了一絲空檔。八目妖螂就趁著這個關口繞開燧雲劍直接撲到了他的身前，同時一雙刀臂順勢劈砍而下。
看着斬下來的刀臂，程牧眼中精光一閃，沒有像剛才那樣舉起石麟手抵禦，反而繼續施法召回遠處的燧雲劍。刀臂沒有絲毫阻礙地砍到了程牧的雙肩之上，卻沒有八目妖螂期待的血濺七步的情景。
程牧敢放心地讓刀臂砍到他肩上，倚仗的無非就是那兩片赤尾蠍甲。經過剛剛八目妖螂那一刺的效果，程牧能夠肯定赤尾蠍甲能完全抵禦刀臂的劈砍穿刺。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趁這個難得的機會對八目妖螂發動致命一擊。
八目妖螂發現程牧的雙肩堅硬似鐵，當機立斷想要縮回刀臂再次攻擊，卻發現它的前肢已經動彈不了了，一雙浮現著灰色石紋的手分別牢牢抓住了他的左右刀臂，然後一道火光從的它的胸前透出，正是燧雲劍穿透了它的身體。
隨着「吱」的一聲尖叫，八目妖螂劇痛之下奮力將程牧甩開幾步。就算它靈智很低，這個時候也知道自己情況不妙，於是迅速朝遠方逃遁。
如今形勢逆轉，剛剛一直被妖螂壓着打的程牧自然要扮演起追殺者的身份。對妖獸而言，修士是可口的美餐，對於修士而言，妖獸也是上好的煉器煉丹材料，如果真的能追上去滅殺這隻妖螂，它身上的材料足夠程牧發一筆意外小財了。
八目妖螂受了傷，逃遁的速度遠遠不及剛才，甚至比程牧還慢了一線，完全是靠着對地形的熟悉以及它易於在山林中穿梭的外形特徵才勉強保持和程牧間的距離。
程牧雖然保持着優勢，不過追着追着，心裏也不免打氣退堂鼓，他明白自己面對的威脅不僅僅是來自八目妖螂，在霧海鬼林里，有着太多能對他造成致命威脅的因素，像他這樣毫無防備地在樹林深處亂跑亂竄是非常危險的，為了抑制奄奄一息的八目妖螂，真的值嗎？
當程牧心中的憂慮越來越重，幾乎想要放棄時，前方的八目妖螂不知是何種原因，竟然停在了一個山谷的谷口止步不前，等程牧幾乎殺到它身後時才重新開跑進入了山谷。
程牧沒有多想，眼見八目妖螂傷口處流出的墨綠色濃汁越來越多，逃竄的速度越來越慢，他實在不願意放過這麼一筆即將輕易到手的意外收穫。程牧快速地通過了谷口，他並沒有留意到，在他身側的一個不起眼角落，正靜靜地躺着塊晶瑩剔透的小石頭，還是不是地閃動着微光。
帶着重傷的八目妖螂終究還是支撐不住了，儘管妖獸的身體強橫，又都帶有自愈能力，但這些都是有個限度的。它非常需要停下來休息好讓傷口自愈穩定傷勢，但程牧始終沒給它這個機會，長時間的奔跑根本沒法讓妖螂的自愈能力發揮作用，反而令賞識嚴重惡化。
八目妖螂在一片翠竹林中被程牧截了下來，這時候的它已經沒有開始時的凌厲氣勢，只有一雙帶着血痕的刀臂還彰顯着它剛剛的咄咄逼人。程牧喘了口氣，笑道：「畜生，剛剛追殺我不是挺樂呵的嗎？現在輪到你窮途末路了！」八目妖螂當然聽不懂人話，但程牧不介意，依然發泄著心中的鬱氣。其實他很享受這種角色轉換后的感覺，將敵人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全部還給對方，讓敵人懊悔、憤怒、絕望，刺客他最遺憾的就是被他盯上的八目妖螂靈智太低，不可能有這麼多複雜的思想。
程牧和八目妖螂最後的戰鬥僅僅維持了半刻鐘不到，傷勢嚴重的八目妖螂完全失去了跟程牧對抗的能力，沒幾下子就被斬落了一雙刀臂，進而腦袋搬家。程牧拿出進入乾光門時配屬的那柄短劍法器，用它將八目妖螂身上可能有用的材料一一切下，最後脫下自己的衣服做成包裹將它們全部收拾好帶走。
想起剛剛八目妖螂在山谷入口處的停留，程牧心中突然閃過一絲不安，這個山谷看起來很安靜，但他肯定這裏存在着什麼東西，以至於連八目妖螂這種土生土長的妖獸都對這裏產生深深的畏懼。他戒備地觀察著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為防不測，他還是選擇迅速離開山谷。
在山谷某處的密室里，一個稍顯尖銳的男聲響起：「看來那個小傢伙並沒能發現他該發現的東西！」聲音的主人是個身形削瘦的男子，在他的面前，正擺放着幾塊刻滿符文的銅鏡，上面清楚地顯示著程牧的一舉一動。
「所以呢？」另一個有點沙啞低沉，同時又略帶戲虐語氣的聲音回應道。
「所以，讓我去幹掉他吧！嘿嘿，他剛剛收拾了一隻八目妖螂，得到的材料應該能值點靈石。還有，我好久沒給我的虎齒鎩喂血了！」男子說完還舔舔嘴唇，眼神中閃動着一種一樣的光芒。
「老實說，我並不喜歡你那種專獵小魚小蝦的作風，但是出於對你那股嗜血狂熱的欣賞，我批准你的請求！」
「謝謝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