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水月心經 第十一章 往事（下）

第五卷水月心經第十一章往事（下）

殞看著柳小拙，沉聲問：「你可記住了？」柳小拙輕輕的抬起頭，見殞是一臉的認真，點了點頭，一字一頓的答道：

「師傅，我都記住了。」殞又是一驚，此套武功雖沒有殺道的複雜和深奧，可記憶起來也非一時之間便能全部記住，何況在旁邊看的是殞一直認為悟性不高的柳小拙，殞略帶著疑惑的眼神看著柳小拙，似乎在問：

「你果真全部都記住了？」柳小拙見殞師傅一副懷疑的樣子，撓了撓頭，似在解釋，說道：

「我在鉅子身邊做侍童的時候，鉅子曾經教我一些加強記憶的方法，所以……」殞會心笑了一下，算是回答柳小拙的話。

殞把目光飄得更遠一些，他那凌亂的頭髮輕輕地被微風揚起，臉上的滄桑盡顯無遺，他伸出右手，輕撫了一下斷了臂的左手，似乎在想著一些事情。

柳小拙站在殞的旁邊，不敢說話，也靜靜地看著殞，此時已經接近黃昏，太陽西斜，一陣薄霧自水月宮緩緩升起，向四周慢慢地擴散，把墨谷籠罩在一片的薄霧之下，一陣清風拂來，柳小拙的身上逐漸感到一陣的寒意，待最後的一絲陽光散去，便是深夜了，柳小拙眯著被霧氣朦朧了的眼睛，眺望著早已被大霧掩蔽的水月宮，心裡是一陣的帳然若失。

柳小拙能感覺到殞的心情，殞的心情如同瘟疫一樣，迅速地感染著他，阿爸、阿媽、蘿妲、托婭姐姐、莫雷等人的身影一同湧上自己的心頭，他忽然感到一陣的悲傷，心裡在默念著：

「蘿妲，有一天我變成勇士的時候就去找你，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不知是環境的影響，還是情緒的變化，柳小拙的眼睛竟然情不自禁的留下一滴淚水，晶瑩而剔透。殞，就在這時候，突然說道：

「小拙，想知道我的故事么？」殞的話緩慢而有沉重，柳小拙聽著有點驚訝，剎那間，便知道自己失態，連忙轉過身，輕輕擦掉留在眼角的淚水，緊接著，便點了點頭。

殞並沒有回過頭，仍然站立在那巨石上，如同仙人一般，遺世獨立，過去了許久，殞才繼續說道：

「十二年了，想不到我還會遇到她。」當殞說到她的時候，眼神中顯露一絲的悲傷，以及在他的臉上透露出淡淡的無奈。柳小拙在旁邊聆聽著殞的故事，不敢驚擾，殞繼續說道：

「十二年前，我和你一般的年齡，只是，我和你不一樣的是，我沒有分配到雜草組，而是被鉅子羽看上，分配到了罪組。」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接著又說道：

「罪組在墨谷裡面是最神秘的一個組織，它只受鉅子羽的調動，沒有鉅子羽的命令，誰也無權下達任務。」說到這，殞的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神采。

柳小拙心裡想道：「或許，殞師傅的經歷並不是至遠師伯說的那樣簡單。」

「那時我年紀還小，年少輕狂，意志風發，一直希望能有所作為，因此，練功也是異常的用力，在鉅子羽的悉心教導下，我的武功突飛猛進，甚至，連鉅子羽都認為我是天縱奇才，只要經歷一段時間的錘鍊，定能成就大事。」殞臉上依然神采飛揚，就好像回到了當年的情景一般，殞輕笑了兩下，接著說：

「鉅子羽對我甚是讚賞，而那時的我，待人接物也是平易近人，因此，在罪組裡面，我的聲譽很高，深得罪組的師兄弟的喜愛，原本以為，我會這樣一直下去，可是，直到她的出現，我的人生也跟著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柳小拙心頭一震，心裡暗想：

「她究竟是誰，能讓殞師傅變得這般的冷漠？」

「我還記得，那天早上，鉅子羽帶著一名年輕女子找我，並告訴我，從今以後，那名女子便跟我學習功法，鉅子的話，我從不敢許逆，那女子跟在我身邊，我每天都教他一下墨門的功夫，她也甚是努力，漸漸地，我們之間便熟悉起來，就好像你和憐兒的感情一般。」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著柳小拙，柳小拙見殞說到他和憐兒的事情，臉，霎時間便紅了起來。不過，殞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太久。

「我們熟悉后，她告訴我，她叫小怨。」柳小拙聽到這名字，心裡頭一陣發笑，心裡暗想：

「我叫小拙都夠難聽了，想不到還有人叫小怨這般的名字。」殞的目光仍然飄在遠方，他繼續說：

「當時，我和你一樣，都在心裡發笑，一個女孩子，怎麼起這麼一個名字。」柳小拙一愣，他在心裡笑，並沒有笑出來，想不到還是被殞發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可是，她卻說，這名字是鉅子幫她取的，那以後，我再也不拿他的名字開玩笑了，後來，我才知道，小怨是一個棄兒，是鉅子從武夷國回來的時候在一個小樹林裡面撿回來的。」故事說到這裡，柳小拙一驚，這故事有點在他意料之外，「棄兒」這兩個字在他的內心佔有太重的位置了，他從小被人遺棄，有怎麼不能理解其中的痛苦呢。

殞見柳小拙的神色有點恍忽，輕輕的咳嗽一下，繼續說道：

「小怨的身世和你身世一樣。」說出這話，殞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氣，他怕傷害柳小拙的自尊，柳小拙似乎也明白殞的用心，給殞報以一個感激的眼神，嘴裡吶吶地道：

「不打緊，我不在意。」他不在意，那是謊言，只是，他並不想讓人看見他此刻的脆弱。殞點了點頭，把目光拉開，繼續說：

「小怨天資很高，她每天都和我在一起習武，久而久之，我和小怨也是親密無關，我以為她會一直待在我身邊，不會離去，直到有一天，鉅子給我們罪組的人下了一個命令，也就是這道命令改變了當時的一切，小怨並不在執行命令的成員之內，可是，在執行命令的前一個晚上，小怨竟然在水月宮失蹤了，罪組裡面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他去了那裡，連鉅子也不例外。」柳小拙的內心在這時候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心裡想：

「小怨到底去了哪裡？她為什麼要不辭而別？」殞好像知道小拙心裡所想的事情，淡淡地，繼續說道：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鉅子說執行命令要緊，小怨的事情就此放下來了，後來，鉅子暗中曾派出了一些人出去尋找，只是都是沒有任何的結果。」殞說到這裡的時候，長長地嘆息一聲，過了半響，才繼續說：

「我們罪組執行的任務和其他的不一樣，罪組執行的任務都要在出發的前一刻才公布，我那時已經是上墨，又深得鉅子的讚賞，很自然的被推舉為此次任務的組長，執行任務的一共有七人，其中三個上墨，四個中墨，在出發的那刻，我們得到消息，任務是進入大倫國，阻止孫冀聯軍的進攻，當年的大倫國，是在倫非的幫助下才威震天下的，如若沒有倫非，大倫早就不復存在了。」

聽到倫非這個名字，柳小拙心頭一陣震驚，他的臉色微微的一變，有點驚訝，只不過，他臉上的疤痕掩蓋了他此時的臉色，殞無法看清而已，要不，殞必定會問他為什麼會如此的震驚。柳小拙心裡想：

「倫前輩，當年的確是威震天下啊，現在困在彌山的捆仙陣裡面，實在是可惜。」殞不知道柳小拙的心思，自顧地繼續說：

「只是，倫非幫助大倫建立皇朝之後，便失去了蹤跡，也是如此，孫冀才聯合起來，意欲消滅大倫國，倫非與鉅子有師兄弟的情分，何況，墨宗的宗旨是『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大倫有難，墨谷定會竭盡全力幫忙，接到任務后，我便帶領師兄弟下山，秘密地進入了大倫國，進入大倫國后，我才發現，事情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只因大倫國主見孫冀聯手，沒有倫非在旁，何況，那時三大名將之首的倫信也隨倫非而走，大倫國主已經失去了精神的支柱，早在我們去之前，便引兵退守城池，自己暗中夾帶家眷逃離而去，留下幾名大將在孤軍作戰。」柳小拙但聽到大倫國主棄城而逃，心裡一直嘆息，說道：

「想不到倫前輩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天下就樣毀在了他的手上，真實可悲，可嘆，可憐倫前輩英勇一生，卻不想輔助了此等貪生怕死之人。」想到這裡，不由得感懷地嘆了一口氣。殞見柳小拙嘆氣，勉強地笑了一下，繼續說：

「那時，我也和你一樣的想法，只是，我們作為墨谷之人，無論事情是多麼的困難，都要為實現『兼愛非攻』這一理想而努力，孫冀兩國聯軍在我們到來的第二天晚上，便開始行動，那時我和另外六個師兄弟，作為此戰的重要人物，首要的任務便是要把孫冀聯軍從大倫國的門前逼退，也只有這樣，大倫國的軍隊才能重新布局。為了這一任務能順利成功，我決定夜襲孫冀營地，我的提議遭受到兩個上墨師兄的反對，他們認為這樣做過於冒險，隨時都有犧牲性命的可能。」殞說到這裡的時候，抬起頭，仰望著天際，眼中充滿了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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