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極陰之地
三天後,袁超從天亮就等到天黑,以為古月那賤人已經攜款潛逃時,那傢伙才姍姍來遲。
「呵呵,不好意思,臨時出了點狀況,稍微耽誤點時間,等心急了吧?」
古月毫無誠意的道歉,不禁氣得袁超牙痒痒,只是想到還要靠他來完成劇情任務,好不容易才忍下怒氣,強笑著說道,「沒事沒事,大師的事要緊,反正我也沒啥事好做,多等會不要緊。」
古月聽出了袁超的不滿,自知理虧,提起手裡的工具箱打哈哈道,「我已經做足準備,現在可以開始了。」
袁超笑著說道,「那大師請開始吧。」
古月點點頭,從工具箱里拿出一個羅盤,然後大步流星地走出2247室。
袁超緊跟其後,兩人先後進入電梯。
「這棟大廈風水有大問題,沒想到香江這種彈丸之地也隱藏了這種極惡的風水地,我看小兄弟似乎準備在這裡常住,聽我一句勸,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儘早搬出去吧。就算我把極陰之地破了,聚陰功能很容易再死灰復燃,長住在這裡必定霉運連連,輕則破財擋災,重則有生命之危。」
古月故作高深狀指點道。
袁超沒有反駁,賠笑奉承著。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電梯緩緩地下降。
剛來到18層時,電梯突然停住了。
咔!
電梯門緩緩打開,外面空無一人,唯有白色外牆用紅漆刷寫的數字18格外刺眼。
袁超開始沒當回事,主動上前按下關門鍵。
只是電梯門剛一關閉,又迅速彈開,速度快得反常。
袁超意識到不對勁,猛按關閉鍵,然後電梯門就像被什麼無形之物卡住,死活關閉不上。
袁超沒轍,轉頭看向古月。
古月自負一笑,旋即氣勢一變,厲喝道,「小小魘鬼,也敢在我陰山派弟子面前放肆?」
話語剛落,電梯的照明燈突然一陣閃爍跳動。
短暫失明,等照明燈穩定后,袁超驚詫地發現,電梯不知何時密密麻麻站滿了『人』,每一個『人』都是臉色煞白,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突如其來的驚悚一幕讓他心臟猛跳。
這尼瑪的從哪裡冒出這麼多的鬼?
不會是趕上了陰間趕集?
「給臉不要臉,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古月怒容叢生,手捏法訣,大吼道,「陰羅兵馬大元帥,速來助我破敵!」
話音一落,袁超驚愕地看見電梯頂上憑空出現一隻大手,如淘米般抓向電梯里的『人』。
一探一抓,就是四五個『人』被大手擒住。
當大手收回時,袁超隱隱聽到電梯上方傳來嚼豆子般的咯嘣脆響。
其餘的『人』也不知道逃跑,一個個渾渾噩噩如同木偶,就這樣被大手來回抓去幾次,總算清理乾淨了。
古月臉色有點古怪,皮笑肉不笑地對袁超說道,「小兄弟,看來這裡很不簡單,魘鬼擅長迷惑人心,但是實力很弱,膽子也很小,尋常魘鬼一聽我的法脈道號必定落荒而逃,而剛才那些魘鬼卻像失智般毫無知覺,看來是背後有厲害角色驅役著它們。
如果是這樣的話,50萬恐怕解決不了問題。」
袁超一聽不由氣得頭髮倒豎。
這是要臨時加價的節奏?
要不要那麼無恥?
袁超怒極反笑道,「大師胃口這麼大,不怕傳出去壞了規矩砸招牌嗎?」
古月賤兮兮地笑道,「哎哎哎,千萬別那麼說,我們干情節這一行的,勉強也算是服務行業,當然顧客是上帝咯,上帝給多少錢,我們就干多少活,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話語間,電梯的照明燈突然熄滅,短暫的黑暗過後,竟然被一片詭異的暗紅色光芒所籠罩,溫度一會深寒如冰窖,一會酷熱如沙漠,電梯樓層顯示器里的數字變成了一連串瘋狂跳動的亂碼,簡直就是活見鬼了。
古月似乎對此並沒有詫異,只是意味深長地望著袁超。
袁超氣得胸膛劇烈起伏,說真的他很想立刻翻臉。
但是一想到劇情任務,滿腔的怒氣還是強忍下來。
深呼吸幾口穩住心態,袁超強笑著說道,「那不知道該給大師加多少辛苦費才合適呢?」
「哈哈哈!」古月聞言大樂,拍著袁超肩膀直呼上道,「小兄弟果然識趣,也不用加多少,辛苦費這事講究個心意,隨便加個三十萬就夠了,你覺得呢?」
袁超聽罷眼角直跳,好懸才忍住,從牙縫裡蹦出字眼來,「好,加三十萬就加三十萬,但是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兔子逼急了尚且咬人,有時候還是別逼人太甚較好,大師覺得呢?」
「痛快!」古月眉開眼笑地說道,直接忽略袁超話語中的威脅之意,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小兄弟你是個痛快人,我古月生平最喜歡和痛快人交流,放心,不會再加價了,事情包在我身上!」
「哼!裝神弄鬼,陰羅兵馬大元帥,破惘!」
驟然間,袁超似乎看見古月腳下的影子急劇變大,似乎影子里隱藏著一頭龐然大物,緊接著隱約聽見一聲凄厲至極的馬匹嘶吼,電梯里的詭譎情形頓時恢復正常。
結合剛才出現的那隻抓鬼大手,袁超不難猜出真相。
不得不承認,古月這貨還是有真材實料的,就是人品太差,做人太沒底線。
似乎是古月終於認真起來,接二連三的詭異情況並沒有再現,電梯正常運作,緩緩地進入地下室。
負一層……
負二層……
負三層……
負四層……
負五層……
……
電梯的下降似乎沒有盡頭,彷彿直墜地獄深淵。
袁超臉色很難看,眼前發生的情形分明就是詭異現象。
「無須緊張,小把戲而已,有我在你放心。」古月老神在在的閉目養神道。
或許是被古月鎮定的態度感染,袁超慢慢平靜下來。
電梯依舊不停下墜,直到電梯顯示下降到負九十九層時,才猛然一頓。
叮!
清脆的到達提示音中,電梯大門緩緩打開,一股半透明的白霧立即順著縫隙飄入電梯內,溫度似乎一下子跌破零度,讓兩人齊齊打了個哆嗦。
古月攔在袁超前面,鼻子翕動,臉色有點凝重,再也不復之前的從容不迫,眼睛緊緊盯著手裡那個彷彿吃了炫邁般瘋狂旋轉的羅盤。
收起羅盤后,古月從口袋裡掏了一枚雕刻著活靈活現鬼頭的木牌丟給袁超,古月走出電梯,背對著袁超沉聲說道,「這裡就是極陰之地,木牌你收好別丟失,等下跟緊我,無論聽到什麼見到什麼都別搭理,千萬不要遠離我,不然出事別怪我沒提醒!」
袁超知輕重,不會在這種關頭鬧別捏,趕緊把鬼頭木牌貼身藏好,緊跟著古月出去。
剛走出電梯,眼前所見立即嚇了袁超一跳。
這哪裡是人跡罕至的地下室,分明就是一個熱鬧非凡的集市啊。
這是一條古色古香的青磚大街,街邊兩道商販林立,天穹上懸挂著一輪慘兮兮的明月,各家商販攤位前都懸挂著一盞大白燈籠,
街面上人潮湧動,然而行人身上服飾各異,有赤裸上身盤著長辮子的市井漢子,亦有穿著筆挺中山裝的民國文人,亦有大馬褂瓜皮帽的古代鄉紳,連街邊商販售賣的貨物也是風箏紙傘等,全然與現代社會沒有絲毫關聯。
宛若一個把近代幾百年歷史全部糅雜在一起的混亂劇組,怎麼看怎麼違和。
袁超喉嚨咕隆滑動一下,心悸異常,腦海中充斥著一股強烈的荒謬感。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哪怕是袁超已經在好幾個不同的虛擬世界冒險過,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情景。
「別到處亂看,跟緊我!」
恍惚間,袁超似乎聽見古月急迫的聲音,精神猛地一震,失神的雙目立即回復清明。
古風儘管臉色凝重,但是動作絲毫不見遲疑,大步流星地走向『人潮』中,袁超急忙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袁超注意到,古月的動作似乎有些僵硬,顯然是他衣服下的身軀已然繃緊,看來這裡很不簡單。
「大哥哥大哥哥,買花嗎?」
突兀間,一個梳著麻花辮,手臂提著花籃的髒兮兮小女孩突然攔住袁超的去路,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寫滿了期待,眼巴巴地仰視著袁超。
袁超想裝作沒看見繞開。
但是小女孩彷彿吃了秤砣鐵了心般又攔住袁超的去路。
「大哥哥,你就可憐可憐我吧,如果花賣不完,小妞妞就沒錢吃飯,小妞妞已經兩天沒吃飯了,求求你了~」
袁超這才注意到,小女孩瘦得嚇人,補滿補丁的單薄衣衫下瘦骨嶙峋,彷彿一陣風都能吹倒。
實在是被煩得沒辦法了,眼看著古月越去越遠,袁超下意識地問道,「你這花怎麼賣?」
下一秒,整個集市一下子安靜下來,無論是趕路的行人,還是叫賣的商販,所有『人』齊刷刷地目光投在袁超身上。
小女孩小臉兒上浮現一陣陰惻惻的詭笑,聲音不復剛才的清脆可人,沙啞地說道,「我的花不貴,只要用你的命來交換即可!」
驀地,袁超感覺血液倒流,頭皮猛然收緊。
糟糕,中計了!
轟的一聲,所有『人』瞬間化身奇形怪狀的猙獰鬼怪,一窩蜂般朝袁超湧來。
眼看著袁超就要被淹沒,前方突然響起古月雷鳴般的念法聲:
「陰羅兵馬大元帥,速速前來救駕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