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冷戰
「窮在大街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冷戰的時候,來了感覺。
這上廁所吧,臉上掛不住啊,王靳新這個狗東西,肯定得住機會惡意刁難我。
這不上廁所吧,憋屎的正確姿勢我也沒掌握呀。
再說屎裡面有細菌和毒素,為了冷戰,傷害身體划不來。
權衡利弊,我最終決定,硬著頭皮上吧。
我沒好氣地拿出書箱里的衛生紙,一張,兩張,三張,四張……
王靳新把凳子往後移了移,塌腰,繼續看他的《名偵探柯南》。
就王靳新這智商,看《名偵探柯南》都侮辱人家柯南。
我拿這麼多衛生紙,就是要去廁所拉屎呀。
果不其然,王靳新就是故意刁難我。
我今兒還就不信了,沒你臭豆腐還做不成曹壽糕。
「啵吶吶,你往前坐坐,我把桌子往前移移。」我捅捅啵吶吶說。
啵吶吶一臉不耐煩看看我,「又吵架啦?又為啥呀?」
這個又字用的好啊。
「不為啥。以後我和那個狗東西,老死不相往來。」說著我剜了一眼王靳新。
啵吶吶把手搭在我桌子上,「又老死不相往來啦?這是你們這學期,第幾百次老死不相往來了?」
「你移不移凳子吧。」我歪著頭。
看不見人家有三急嗎?還問東問西。
是姐妹現在就應該把王靳新提拉起來暴打一頓吧。
這點兒事情都幫姐妹我擺平不了,白瞎了跆拳道黑帶的威風。
「移移移,大早晨那麼大火氣幹啥?」啵吶吶說著,抬抬屁股,移了移凳子。
早這樣不就完事兒了嘛。
「別移回來昂,一會兒我還回來呢。」我走出去,回頭朝啵吶吶說。
「知道啦。」啵吶吶一邊幫我整理被我擠塌的書一邊嘀咕,「屁股上咋還帶鉤?」
「你咋又把啵花花惹成這樣啦?」啵吶吶十分不解地問王靳新。
每次我和王靳新吵架,啵吶吶都很無語。
因為我倆一般情況下都在鬥嘴,絕大多數我倆也不知道怎麼就打起來了,然後輪到啵悶悶和啵吶吶出來調解也無從下手。
所以啊,每次我和王靳新吵架,最難受的就是啵悶悶和啵吶吶,因為她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還要消化我倆莫名其妙的壞脾氣。
「關我什麼事?」王靳新煩躁地說,頭也不抬地繼續看《名偵探柯南》。
是真的很糟蹋柯南。
「你咋也火氣這麼大?」啵吶吶留下一句話轉過身去。
「這大早晨的,一個兩個都吃了迫擊炮啦?」
啵悶悶搖搖頭:「別看我,我不知道。」
從廁所出來,路上聽數學課代表說孔得勝又要給我們考試,我頓時沒了底氣。
「啵悶悶,你還有黑色碳素筆嗎?」王靳新捅捅啵悶悶。
「有。」
聞聲我惡狠狠地瞪了啵悶悶一眼。
「有還是沒有啊?」啵悶悶看看我,怯生生的,氣氛略顯尷尬。
「你有沒有,你自己不清楚啊?」王靳新也沒有好氣。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每次我和王靳新吵架,他總要把壞脾氣發泄到周圍人身上,挺沒有原則沒有風度一男生。
「你有還是沒有啊?」啵悶悶轉過頭來問王靳新。
「我的掉地上了。」
一個眼神遞過去,直指我腳邊。
好吧,這波告狀我是很服氣啊,但是不好意思,無濟於事。
「掉地上撿起來不就行了嗎?」啵悶悶說著,貓腰找筆。
「死胖子踩著呢,我怎麼撿啊?你有沒有啊到底?」
說誰是死胖子呢?這日子還想不想過了?
再說了,天地良心,我是真沒踩他我筆,怕髒了我的鞋。
啵悶悶看看我凝重的神情,長嘆一口氣,轉而看著王靳新一臉可憐巴巴地說:「我有是有,我要是給了你,今天回宿舍,我得被啵花花吊起來打。」
小靈通啵悶悶很有自知之陰,且深諳宿舍的生存法則。
「你就說你給不給吧。」王靳新進行最後的垂死掙扎。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撞南牆不回頭。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屆的學生都是屬牛的居多,反正我感覺我身邊的人都挺固執倔強的,喜歡鑽牛犄角。
「我不敢給啊。」啵悶悶帶著哭腔顫顫巍巍地把頭扭過去。
啵悶悶這個人啊,一般情況下很擅長陰哲保身的。
啵悶悶平時錦上添花的事兒做的不少,要論的雪中送炭,那可是比啵吶吶差遠了。
然後就是站隊問題,啵悶悶通常都是和啵吶吶統一戰線的,啵吶吶嘛,跆拳道黑帶,誰見了都要招呼一聲大姐大。
「我不難為你,一會兒上課我睡覺。」王靳新見啵悶悶也指望不上,從書桌里掏出兩件校服外套團了團放在書桌上準備睡覺。
也不知道王靳新為啥對學校的校服這麼情有獨鍾,書桌里塞了兩件,家裡還留著兩件。學校書桌里這兩件呢,是專門用來睡覺當枕頭用的,家裡還有一件替換用的,還有一件沒有開封過的整整齊齊放在柜子里。
我曾問過王靳新這個問題,要知道學校的校服千篇一律,毫無特色。
我實在想不出一個人怎麼會喜歡收集這麼多同款的衣服,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嗎?
然而王靳新嘰里呱啦地說了一些什麼這可是和他女神唯一的同款啦,四捨五入就等於和他女神穿情侶裝了。
鬼扯嘛這不是。
照這個邏輯我和王靳新穿的也是情侶裝嘍。
成心噁心人嘛這不是。
照這個邏輯我和整個燕州二中男孩子穿的都是情侶裝嘍,真箇一胡說八道嘛這不是。
然後王靳新又恨鐵不成鋼地馬上糾正我說了點兒什麼別人都是空氣啊,只有那個女神才算數。
鬧了半天我是空氣,好吧,原諒感情的世界我不是很懂。
不懂好呀,每天吃飽了睡,睡醒了吃,無憂無慮的,我覺得挺好。
最終,還得是王靳新繳械投降。
每次,都得是王靳新繳械投降。
其實王靳新混在我們博士家族三劍客中間是很沒有優勢的。
因為啵吶吶和啵悶悶會無條件偏向我。
當然又是也不盡然,就比如趕上孔得勝那個小蛋蛋的課。
人嘛,都是優先考慮自己的利益,然後再去理會什麼朋友不朋友的。
我理解。
「一會兒是孔得勝的課。」啵吶吶回過頭來,對王靳新說。
「死在孔得勝手裡,也是一種解脫。」
王靳新悶頭捂在校服里,破罐子破摔。
「啵花花你過分了啊,把人家筆還給人家。」啵吶吶敲敲我桌子對我說。
又不是我給他弄掉的,憑啥我給他撿?誓死咽不下這口氣。
「不撿。」我氣鼓鼓地搖搖頭,用整個生命在拒絕。
「給你筆。」啵吶吶瞥了我一眼,沒好氣地把筆遞給王靳新。
好吧,啵吶吶正直大氣有膽識,我惹不起。
「啵悶悶我跟你說,你不能慣著啵花花,不然一會兒數學試卷後面的大題你抄誰的啊?」啵吶吶轉身,扭過頭去對小靈通啵悶悶說。
我原以為啵吶吶剛剛的所作所為完全是因為正義感。
看來是我想多了。
「王靳新我剛剛也是,暴政之下身不由己啊,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一會……」啵悶悶秒變無辜小白羊。
啵悶悶你上課聽沒聽語文老師講什麼叫見利忘義,見風使舵,說的就是你。
「我知道,放心吧。」
王靳新大人不計小人過。
主要是王靳新被孤立的時候都十分渴望有個人能理理他。
冷暴力啊,很可怕啊。
「多謝多謝,謝謝王靳新你寬宏大量。」小靈通啵悶悶長舒一口氣,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地了。
王靳新是我們四個人裡面,唯一可以在數學的泥沼里,掙扎幾下的人。
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我開始學習數學了,那一定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或者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都不夠,一定是我經受了巨大的精神打擊。
難以想象那是什麼樣的精神刺激。
「把跟數學有關的東西都收起來昂,咱們做套試卷。你現在就是偷偷記個公式,也不會用,把東西都收收昂。」孔得勝那個小蛋蛋又發話了。
我不能坐以待斃,臭不要臉可以,混吃等死不行。
「啊啊啊,壞了壞了,同桌。」我充分發揮臭不要臉的天性,乖乖彎腰,把地上的筆拾起來,遞給王靳新。
好漢不吃眼前虧,國共兩黨都能合作,我在這兒裝什麼清高。
再說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交不上數學試卷大家都要死翹翹的。
死的最慘的人是我,真的是很不划算啊。
「在呢。」王靳新也見好就收。
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這還真是不無道理。
「合作。」
我就當自己解放天性了,不要臉到底。
「好著呢。」王靳新同志歡快地回答。
「快!快!快!髮捲子了。」我一陣心慌,小鹿亂撞。
自從很早之前,有次我和王靳新冷戰,靠自己的力量考出來總分十分的好成績,我就再不敢「打腫臉充胖子」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是我的風格,如果可以多考兩分,我是很願意向賴皮狗學習的。
「老規矩。」王靳新不慌不忙。
「你前六道選擇題,我后六道。」
我開始積極分配任務。
「填空題一人倆,計算歸我,大題你前兩道一二問,剩下的都歸我。」王靳新翻著數學卷子說。
我做了個ok的手勢,聯盟成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先抄大題,大題不好抄。」王靳新把卷子推給我。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拿過來就划拉。
卷子上抄得密密麻麻,大腦一片空白。
我敢發誓這場面絕對是你想象不到的飢不擇食。
「來來來,交試卷吧,再不交也憋不出來了。」孔得勝這小蛋蛋煩人地說。
孔得勝這個小蛋蛋總在我抄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不合時宜的出現在我面前。
我被他抓包過好幾次,嚇得我這七魂六魄沒少外出四處游移。
不過萬幸,我有護身符在體。
「快快快,選擇題選的啥啊?」王靳新也開始有點兒著急了。
王靳新一般都是先給我抄,他后抄。
可圈可點,可圈可點。
「ADBCAD。」我說著,繼續把幾何大題的題干里給的條件轉化成數學語言,萬一能給幾分辛苦分呢。
我幾何大題通常發揮穩定,就是零分啊,不能再少了。
然後有一周,王靳新心肌炎請假請了整整一周,那一周我實在無聊的要死,就勉為其難地聽了幾節數學課。
那一周剛好孔得勝這個小蛋蛋講到幾何題這幾章,我就跟著聽了這麼兩耳朵。
考試的時候隨便把題干中的文字語言轉換成數學語言,當然我是不可能會做題的,畢竟那幾節課對我來說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接也接不上,但是破天荒啊,竟然得了四分。
「趕緊的昂,都考出自己真實的水平。」孔得勝說著朝我們這個方向望。
是又準備下山收繳了嗎?
「你寫的啥,你倒是說啊。」我一面用手拖住額頭打掩護,一面悄摸摸地壓低聲音問我王靳新。
「CDBBAB。」
「還有誰沒交呢,還想不想交啊?來來來,課代表看誰沒交,下去收一下。」孔得勝這小蛋蛋又來催命了。
小娘炮數學課代表走過來,一言不發就來拿我試卷。
「等一下,就還兩道填空題。」我壓著卷子做垂死掙扎。
哇,小娘炮數學課代表是比孔得勝這個小蛋蛋都要噁心一百倍不止的人啊,後面再吐槽他。
「給我倆分開放。」我囑咐一句。
「哼。」小娘炮數學課代表扔給我這一聲輕蔑的嘲笑。
整場考試宣布結束。
「哼。」我看看王靳新。
「哼。」王靳新看看我。
一言不發,繼續冷戰。
我和王靳新一直都是這樣的,想想都覺得可笑。
我倆每次兩人冷戰以後,都要苦大仇深地相互對峙好幾節課,但是只要遇到考試,分分鐘和好如初,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每次都在交上試卷的一瞬間翻臉不認人。
在這一點上,我倆實在是太默契了。
「數學卷子都收齊了嗎?」孔得勝問死娘炮。
「數學卷子都收齊了。」死娘炮掐著嗓子說。
好吧,我只能說我整個初中時代遇到的都是極品中的極品,分分鐘有讓我寫小說的衝動。
不把他們揭露於廣大中國人民眼中,真是我的失誤。
「數學卷子收齊了一會兒放我辦公室,我現在得去開會。陰天早自習下課,你再把咱們班的數學錯題本給我收上來昂。」孔得勝這個小蛋蛋說完就風風火火地往教室外面走。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嚇得老娘出了這一身的冷汗啊。
「知道啦,老師。」
額,這句知道啦老師,真是噁心得我吐了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