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世子

第3章 世子

嚴笙聞言這才看向他,彷彿先前未曾注意到他。

嚴笙福了福身,淡淡道:「三殿下。」

趙瑄含笑看着,眼中卻沒有笑意。

明眼人都瞧得出嚴笙對他冷漠的態度,趙瑄心中是有些生氣的,不明白平日裏總是笑臉盈盈的嚴笙,今日對他的態度怎麼轉變得如此之大。

倒像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一樣。

皇后瞧著二人之間古怪的氣氛,眨了眨眼,出來打圓場,「你們兄妹倆來得正好,快坐下,嘗嘗這新鮮的石榴。」

三人這才隨王皇后一齊坐下。

嚴笙正吃着石榴,忽聽皇后提起了她的婚事。

「笙兒還沒有見過亭世子吧?」

嚴笙老實答道:「三年前,在父親的接風宴上見過一次,後來倒是沒有見過了。」

皇後點點頭,「本宮倒是忘了。」

頓了頓,又關切問道,「那你瞧著亭世子如何?可還滿意?」

嚴笙還未答,一旁的嚴景延就插了嘴,不滿地嘟囔道:「娘娘,我看這丫頭對那小子中意得很,三年前不過只是遠遠見過一面而已,她現在定是盼著早早地嫁給溫亭呢!」

嚴笙轉頭剜了他一眼,回頭朝皇后恭謹答道,「娘娘莫要信他胡言亂語!世子之姿,天下人艷羨,嚴笙只不過是天下女子中幸運的一個罷了!」

皇后聞言和藹地笑了起來,「如此便好,也不枉你娘親生前於我所託了,便是和世子和和美美、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想來表姐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

說着似是想起了姐妹倆從前的事,傷懷之下,垂了幾滴淚。

嚴笙輕聲寬慰了幾句。

三人再同皇后喝茶閑聊了半個時辰,便都退了出來。

嚴笙和嚴景延走出鳳儀宮,準備回府了。

而從二人身後走出的趙瑄卻沒有立即離開,他在鳳儀宮門口站了站,便決定跟上嚴笙。

就這樣,剛走出鳳儀宮沒幾步的嚴笙忽然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這力氣極大,拽得她一個趔趄,差點狼狽地摔倒在地。

她回過頭,見到那張方才還是俊逸溫和的面容已是變了模樣,如今的他神情異常陰沉,像是一頭隨時都會暴怒吼叫的獅子。

嚴景延聽到動靜回頭時,正見趙瑄拉着妹妹的手。

他一下子便衝到趙瑄面前,用力硬扯開他的手,將嚴笙護在了身後。

嚴景延怒道:「三殿下請自重!我妹妹如今已有婚約在身,殿下這般無禮,是想要壞了我妹妹的清譽不成?」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趙瑄身為皇子,平時養尊處優慣了,聽得都是些阿諛奉承的舒心之語。

現下聽他毫不留情的怒罵,原本就因為嚴笙對自己的冷漠態度而心情不郁,如今臉色愈發陰沉了。

嚴笙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掀起袖口,只見細嫩的皮膚已經起了一圈紅痕。

她放下袖子,抬起頭時見趙瑄正死死盯着她,似是惱怒極了。

嚴笙錯開趙瑄的目光,視線落在擋在自己身前寬闊的脊背上,不禁眼眶一熱。

若是當時嚴府出事後,哥哥們還在,即使她在天牢裏也不用受人欺負、折磨吧!

「二哥,我們走吧!」她拉了拉嚴景延的衣袖,強忍住淚水低聲道。

嚴景延低頭看妹妹雙眼通紅,一副強忍委屈的模樣,更是怒氣翻湧,手中的拳頭差點揮舞在趙瑄臉上。

但頭腦中的理智還是讓他放下拳頭。

這一拳下去,明日京城裏又不知會多出什麼樣的流言。

如今大將軍府正是要處處小心的時候,今日這事一處,不僅可能壞了妹妹的名聲,或許還會吸引皇帝對大將軍府的更加註意。

嚴景延狠狠瞪了一眼趙瑄,拉着妹妹就直奔宮門方向走。

趙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着他們離去的方向,緊緊盯着那抹秀麗身影,眼神逐漸變得陰鷙。

————————

另一邊嚴景延拉着嚴笙匆匆離開,二人穿過迴環長廊,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皇宮花草樹木有人經常打理,途中皆是清靜秀雅之地,宮裏的覺得無聊的妃嬪公主,時常會出來溜達賞景。

原本準備出宮回府的他們,在經過蓮池時,看到了茯汐公主。

說起這茯汐公主的身世,着實是有些凄慘可憐。

茯汐公主是戚美人所生,因為戚美人出身低微,茯汐公主就自小養在安貴妃名下,可後來安貴妃又生養了玉晚公主。

玉晚公主嬌俏可愛,頗得聖心,惹得父母疼愛。而茯汐公主不受父皇寵愛,生母又早已死在冷宮,母家無所依靠。

在宮裏,眾多皇子公主都不與她親近,她算是皇宮裏最沒有存在感的一位公主了。

此時,茯汐公主正和宮人坐在蓮池的涼亭內喂著池中小魚。

石桌上鋪了宣紙,擱着筆墨,想來應該是方才在作畫。

她一身鵝黃輕衫,面容恬靜,低頭時長長的眼睫微顫。

這個時節蓮池裏已經沒有了蓮花,但亭中的女子就彷彿盛夏池中的睡蓮一般,美好而安靜。

嚴笙偏頭看去,見嚴景延正獃獃地看着,一雙桃花眼一眨也不眨。

往日嚴笙若是見到二哥這副傻愣的模樣定是要取笑他幾句才罷休的。

但嚴笙倏然想到上一世,也是在此處,那時的二哥沒有上前,後來直到嚴景延戰死在沙場兩人也沒有交集,甚至連彼此的心意都未曾知曉。

忽覺人生憾事幾許,安穩的明天和洶湧而來的禍事永遠不知是誰之先至,而生存世間的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

她希望哥哥也能珍惜現在,不妨先放下身份世俗之見,大膽的去追求所愛。

「二哥喜歡公主?不如過去說說話吧!」

嚴景延心中有些踟躇,想了想還是拒絕道:「何必去打擾她,我們還是快些回府吧!」

嚴笙道:「二哥又怎知這對公主而言是打擾呢?二哥,有時候一瞬間的錯過,便是永遠的錯過了!若是茯汐公主也心悅你,如此錯過豈非遺憾?」

「可……妹妹你……」

嚴笙立即笑道:「哥哥放心,我立馬回府,不會有事的!」

說罷立馬轉頭將他甩在身後,像是生怕他拒絕。

嚴笙心中數着步子,直至走到迴廊盡頭轉角處停下。

當她再回過頭時便見到涼亭下對坐的煙紫與鵝黃兩道身影,而原本涼亭內的宮人皆已退至亭外。

嚴笙滿意地笑了笑,轉身繼續走。

待走到宮門口時,卻見自家馬車旁還停了另一輛。她記得剛剛來時好像沒有。

馬車是上好的楠木所制,但卻沒有過多墜飾,天青色的車簾,十分淡雅簡潔。

嚴笙淡淡掃了一眼,正準備上將軍府馬車時,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清淺的腳步聲。

她回過頭,正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一位身着月白長袍的公子,眉眼清朗,氣質冷淡,身姿頎長如高山雪松。

初秋的涼風拂起他半束半披的墨發,身後是金碧輝煌的宮殿,可他看起來卻與這凡塵俗世格格不入,反倒像是位遺世獨立的翩翩公子。

自幼飽讀詩書,出身高門世族,十五歲時參加科舉一舉奪了個狀元,如今年紀輕輕就已官至禮部尚書,未來更有祁王的爵位等他承襲。

原本他的才華已經足以震撼世人,偏又生了一幅好看的相貌,這樣的驚世絕艷的雲端之人,讓人見過一次便很難忘記。

嚴笙第一次見到溫亭是在三年前的那場接風宴上。

當時南疆騷亂,父親用了兩個月征戰平定,得勝而還。

皇上大悅,向來喜好擺設酒宴的聖上,在大將軍歸京的當夜就在宮內大擺筵席,文武百官皆至。

那時嚴笙覺得這樣的宮宴很無聊,她很想回家和父親、哥哥還有母親一家人一起吃頓飯。

嚴笙坐在父親身後,百無聊賴地看着窗下漏出的幾縷白月光。

原本這樣的宮宴是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索然無味,但那夜,在宴會即將開始時,一位風姿卓絕的少年隨着祁王踏入殿內。

月光皎皎,斜斜的透過窗欞落入殿內,恰鋪在少年的肩頭和眉眼。

月光清涼如水,少年清俊的面容被銀輝渡上一層薄霧,他的目光也如冷月一般清涼冷淡。

驚為天人的少年,一出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彼時,他不過十九歲。

京城裏最出類拔萃的少年英才,吸引著天下人的目光,自然也是很多名門小姐的心上人。

嚴笙看着已走到眼前的溫亭,他依舊像三年前一樣,走到哪裏都披着滿身月光。

她心裏想着,她未來的夫君挺招蜂引蝶的!

溫亭今日進宮的目的同她一樣,是按規矩來謝恩的,只是剛好落後她一步,而嚴笙又去皇後宮中待了半個時辰,這才出宮恰巧遇上。

「郡主隨我一起上馬車吧。」

他停在在身前幾步遠,突然出聲,低沉悅耳的聲音,像清泉又像暖玉。

嚴笙一驚,他是叫她和他一起上祁王府的馬車嗎?這話說得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溫亭見她怔怔的模樣,不由笑道:「郡主不是有事相談嗎?」

是了!

看溫亭一副瞭然於胸的知情模樣,想必皇上已經將延遲婚約的事情告訴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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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美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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