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山野的野心

第六十九章 山野的野心

彭徒手所建的府邸有些特別。

它位於下威城的正中央偏北一點,府邸大門正對着整個下威城最大的市集。

整個府邸的建築格局也是十分特別,『回』字形的建築結構,一圈套著一圈。

最外層是府內兵丁和僕人居住,第二三層留給了招募回來的武林好手,第四層是招待飲宴之所,直到第五層,才是彭徒手和他家人的居所。

四人所乘坐的馬車幾乎在同一時間抵達了彭徒手的府邸,看着這古怪的建築風格,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有趣。

建築佈局雖然奇特,但是府邸的裝飾卻一點也不含糊。此時府內中門大開,通過大門可一眼望見府內佈置。

亭台樓閣,池館水榭,映在皎月之中,假山怪石,藤蘿翠竹,又點綴其間,別有一番風趣。

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正在大門口候着幾人,看到他們過來,連忙抱拳行了個禮說笑着道:

「我家老爺已經恭候多時,各位請。」

說完便領着眾人向府內走去。

······

彭徒手五十開外的年齡,身高八尺,一臉花白的絡腮鬍子像一根根鋼針一樣貼在臉上,一雙眼睛十分有神。

老遠看到幾人過來,連忙迎了過去說道:

「少年英雄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

彭徒手還沒走到幾人身前,突然看到了站在王善之身後,一臉笑意的金虎頭翁。

彭徒手一愣連忙走過去,一邊抱拳一邊熱情的說到:

「靳天虎師兄?哈哈,沒想到居然是你,咱倆可是十年未見了啊。怎麼你一個人?尹天寶師姐呢?怎麼沒與你一起?」

王善之幾人一聽,這才知道金虎頭翁和銀豹頭嫗的真名是什麼。而且看彭徒手打招呼的方式,知道幾人應該是十分相熟的。

金虎頭翁看着彭徒手,笑着說到:

「你在此地逍遙快活,我們夫妻倆可沒你這麼好命,這些年一直都在江湖上奔波。」

彭徒手看到金虎頭翁很是開心,連忙說到:

「當年我可是說過,只要你和師姐願意來此,我把這下威城讓給你都行,你這不是不來嗎。」

金虎頭翁說到:

「你這地方好是好,可惜我與師妹閑雲野鶴慣了,恐怕不適合這裏。

再說當年師父一人留在谷中,我還要回去伺候師父。

往事等會再說,今日先與你介紹幾位小友。」

彭徒手這才對王善之幾人說到:

「見到多年老友,有些失態。倒是讓幾位小友見笑了。在下彭徒手,江湖朋友給了個諢號叫『立地獅子』。幾位小友請了。」

王善之三人人立刻抱拳還禮,連稱不敢。

王善之還未開口,彭徒手看着王善之笑着說到:

「這位少俠應該就是紫陽劍派凈一真人的弟子,王善之王少俠吧。」

王善之聽完一驚,自己的身份江湖中人應該知道不多,哪想到剛一見面,就被彭徒手叫出名來。

知道他大名的人一共沒有幾個,心中再一思索,已然知道邀他前來的『好朋友』是誰了。

只不過此時不便多問,只是抱拳回禮。

然後彭徒手又對着章子修說到:

「醉倒人杜康老道的弟子章子修?呵呵,你師父如今可好?有空讓你師父到下威城也耍耍,我這裏好酒管夠。」

章子修驚訝說到:

「前輩居然認得家師?下次等晚輩回山,一定把前輩的話帶到。」

然後彭徒手又轉頭看着成琦兒,笑着說:

「那你一定是凈一道人的女兒,劉妙言了?」

成琦兒一聽,哈哈一笑說到:

「這次你可猜錯啦,等一下要罰酒的。」

彭徒手錶情一愣,『咦』了一聲。

王善之在一旁連忙說到:

「這位姑娘是在下的。。。。一位好朋友,成琦兒。」

彭徒手嘿嘿一笑,對成琦兒說到:

「哈哈,那就抱歉了成姑娘,看來我的消息有些滯后了。」

然後對四人說到:

「咱就別在這裏站着了,快入席吧,你們的好朋友還等著呢,哈哈。」

說罷走到金虎頭翁身邊,拉着他便向宴席走去。

······

大湯國正式宴席採用的是分餐制,每個人都跪坐或者盤腿坐在一個鬆軟的皮墊子上,在他們面前,各自放着一張木幾。木几上放着各色水果和一些點心吃食。

彭徒手今日見了金虎頭翁很是高興,沒有坐在主坐之上,而是讓下人把他的木幾移到了金虎頭翁身邊。

待幾人入座,王善之看到自己正對面不遠處還空着一張桌子,知道是所謂的好朋友還沒到。

他心中已然猜出所謂的好朋友是山野,但是謎底沒揭開之前,他也不敢確定。

彭徒手看到幾人都已入座,然後對身邊的管家說到:

「還沒來嗎?」

管家剛準備回話,突然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喊到:

「來了來了,抱歉了各位,讓大家就等了。王兄弟,近來一向可好?哈哈。」

王善之順着人聲望過去,看到來人正是他們此行要救的人山野,不禁笑着說到:

「果然是你。」

······

山野走到幾人近前,先是抱拳告了個罪,說自己因事來尺,緊接着抱拳對着王善之一行四人鞠了一躬,笑着說到:

「在下與王兄弟只是因事而相識,沒想到在下出事,王兄弟帶着幾位好朋友,還有金虎前輩來到此地營救在下,在下感激不盡。

當然,還得多謝彭城主高義,知道在下所犯之事卻仍然收留在下,大恩沒齒難忘。」

彭城主笑着回到:

「往日在我這裏也沒見你這麼客氣,今日倒還拘謹起來了。我這也不算什麼大恩,大家各取所需罷了,哈哈哈。快快入席吧。」

山野一聽,嘿嘿一笑,連忙入席。

剛剛坐下,章子修就看着山野鬱悶說到:

「二世子可還認得在下?」

山野一看章子修,笑着說到:

「章兄弟可別開玩笑了,咱倆曾經喝過幾次酒呢,風月樓一次,萬香館一次,回春堂一次。。。」

章子修一聽大囧,連忙說到:

「打住,先別說這個。既然咱倆也算相熟,所以我有個疑問,你為何把你們影衛聯絡之地定在仙人居?我記得你不喜好這個調調啊。」

山野一聽,先是一愣,然後狂笑不止說到:

「昨夜老彭的人回來說你住仙人居,我還納悶,以為你品味變了。今日我算是明白了。是誰告訴你我們影衛的聯絡之地在仙人居的?」

章子修一聽,心中想到『什麼意思?難道他不知道?』

疑惑的又看了王善之一眼,王善之只是對他笑了一下沒說話,又轉過頭看着山野問到:

「你的影衛啊?那個叫阿仇的?難道他不是你的人?」

山野一聽哈哈哈狂笑起來,笑了一陣,強忍着又問到:

「阿仇是南疆人,你不覺得他說的官話口音有點奇怪?」

章子修眉頭一皺,說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有啥話就直說吧。」

山野此時已經笑的眼淚出來,說到:

「阿仇是南疆人,說話有口音。也怪我挑的地方不對。我給他說的是『閑人居』,是一間不起眼的小茶館。。。而他口音不清,硬生生的給說成了『仙人居』。」

章子修看着山野呆住了。

這時王善之笑着問了一句:

「可是青雲賭坊旁邊巷子裏那間沒有門匾的『閑人居』?」

山野笑着說到:

「就是那裏,原來王兄弟已經知道了啊。」

章子修艱難的轉過頭,一臉不可思議的問王善之道:

「你知道?」

王善之說到:

「方才來的路上才看到的,我就覺得『仙人居』這地方人多眼雜,不太適合山野手下影衛去藏身那裏,心中一直納悶。」

章子修聽着二人說話,默默低下頭,拿起身前酒杯默默喝了一杯酒,眼角有淚滑過。

社死現場。

······

章子修的對話只是一個小插曲,幾人先是吃喝一陣,聊了會天南海北的江湖軼事,又轉圈的碰了幾杯,看火候差不多了,才要進入正題。

王善之江湖經驗太淺,正在不知道如何開口時,彭徒手用筷子敲了敲桌子,面色嚴肅的說到:

「諸位都是江湖好手,名門子弟。靳師兄與我的情分,我說話也不用藏着掖着,我就想問一句,你們當真是想殺了西平王商自重嗎?」

王善之沒想到彭徒手說話這麼直接,心中一愣,沒想到山野陰森一笑說到:

「至少我與王兄弟已經達成共識了。商自重那老賊,我必殺之。」

金虎頭翁說到:

「呵呵,我與商自重的梁子已經結下了,而且此人行事暴虐,亂殺無辜,這秦山三州被他搞的一片浪跡,我也是要殺的。而且,王賢侄有事,老夫幫幫年輕晚輩,也是應該的。」

章子修還沒有從剛才的社死現場恢復過來,指了指王善之說到:

「這人。。。算了,我也願意幫他。」

彭徒手又看了一眼成琦兒,宴席上成琦兒多喝了兩杯果酒,此時酒勁上來,正抱着王善之的胳膊打着盹,呵呵一笑不再說話,心裏已然明白二人關係。

他又把頭轉向王善之,心中想到:

「出山還沒幾月,倒是籠絡了一批江湖好手,聽說秦山裏面還有一支隊伍與他交情不淺,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吶。」

王善之聽完這些人表態,又看到彭徒手看着自己的眼神,想了一下說到:

「多謝各位抬愛。商自重無故滅我山門乃是其一;在江湖脅迫門派就範,亂殺無辜乃是其二;

起兵謀反害的秦山三州百姓背井離鄉,餓死、病死、凍死無數乃是其三。

在下不算英雄,也沒有救苦天下百姓的本事,只能見善為善,見惡除惡。

於公於私,商自重我是一定要殺的。」

彭徒手一聽,拍手稱讚道:

「好一個『見善為善,見惡除惡』,王少俠,令師真是給你起了一個好名字。」

王善之連忙抱拳稱謝。

彭徒手又說:

「殺了商自重,此事可為。既然你們都說了原因,我也說一下我的原因。其實很簡單,我就是想在此城當一個逍遙城主。但是如果再讓他這麼搞下去,這下威城估計也要保不住了。

還有一事,諸位不知道有沒有考慮,如果殺了商自重,那麼接下來秦山三州又當如何呢?」

金虎頭翁知道彭徒手說此事,應該有了打算,便說到:

「你如此說想必心中已有計較,老彭,你還是直說吧。」

彭徒手嘿嘿一笑指著山野說到:

「他!我欲幫他成為下一位西平王!不知道幾位意下如何?」

······

阿仇在剛剛又給房內牆角的壁爐填了一把柴,看着燭光下躺着的狼仔,不由得輕輕嘆了一聲。

他站起來,剛想過去給狼仔喂些水,突然聽到外面悉悉索索的傳來一陣腳步聲,不由眉頭一皺,伸過手拿起床邊的長刀,對着門外說到:

「哪裏的朋友到了?何不現身一見?」

嘎吱一聲,木門便被輕輕推開,阿鸞穿着一身黑色影衛武士服,緩緩的走進房門。

阿仇看到阿鸞有些疑惑,尤其是聽見外面響動,知道最少有十數名好手。他有不好的預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阿鸞。

「仇哥,我只問你一句,從前山野欲占我身子,你為何不去阻止?」

阿鸞的聲音很輕,輕到不仔細聽,好像就會漏掉一兩個字詞,語氣中充滿了不解,悲傷,似乎還有一絲怒氣。

阿仇看着她,奇怪問到:

「今日為何又提起此事?都過去這麼久了。而且服侍少主不是應該的嗎?」

阿鸞聲音有了一絲顫抖,接着說到:

「可那時我的心中只有你,我只想把自己交給你,而不是別的男人!」

阿仇嘆了口氣說到:

「阿鸞,我知道你心意,只不過我們身為力奴,有些事是沒辦法選擇的。」

阿鸞聽完,情緒有些激動說到:

「不!你不是沒法選擇,你是怕,怕掃了山野那廝的興緻,怕他會撤了你的力奴身份對嗎?」

阿仇一聽,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面對如此情緒激動的女人,說什麼都沒用,只是靜靜的看着她。

等了一會,阿鸞的情緒似乎不是那麼激動,又輕輕的說到:

「你還喜歡我嗎?還想與我在一起嗎?」

阿仇連忙說到:

「當然了!阿鸞,我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忘記過你,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阿鸞一聽,笑着問到:

「那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會做?」

阿仇咬牙表情堅決的說到:

「好!只要待此間事情一了,你說什麼我都聽,你想讓我做什麼?」

阿鸞輕輕一笑,燭光應在她的臉上顯得異常美麗動人,只見她朱唇輕起,聲音又輕又慢,一字一字的說到:

「殺了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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