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攤牌

隨著踏入神海境的人越來越多。

他們也漸漸體會到了這個境界的神奇。

先是神念，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將其散開，就能察覺到眼睛察覺不到的細小的事物。

尤其是在與人交手的時候，神念能夠清晰的捕捉到對方的肢體動作，並且預判。

而且，進去神海，也是一次生命層次小幅度的升華。

不說洗盡鉛華盪盡沉痾，那也是祛除疾病，延年益壽。

到了這個境界，就不用食五穀，夜長眠了。

餐霞食氣，真正的修行。

一夥神海境的強者，神采奕奕的回到了家裡。

自己突破，就要幫助家人突破。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的時間，大街上出現的修行者越來越多。

因為不再只有一個境界。

有了神海境，基礎的鍊氣之法在胥國傳開，普通百姓也都能修行。

只不過，身強體壯是先決條件。

沒有通過祭祀獲得實力的人，周身經脈不通，煉化靈氣的速度會慢上許多。

可這也算是人人修行了。

顧期頤坐在街上，看著一個個身上都散發著靈氣，沉默不語。

旁邊的風裡希撐著下巴，歪頭打量著他。

「大兄，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

顧期頤回過神，望向她，輕輕搖頭。

風裡希翻了個白眼：「騙人，大兄剛才明明是有心事，就差在臉上寫出來了。」

「……」

顧期頤啞然失笑。

「我在神海之後的道路。」

「之後的道路……」

風裡希目不轉睛的盯著顧期頤。

「大兄有想法了？」

「有一些。」

神海之後是步虛，凌空虛渡，那是一種能力的躍遷。

可現在神海境剛開闢出來，不說研究透徹，就連神海境適配的神通都沒幾個。

有兩個還是顧期頤『一不小心』發現的。

神通術法，算是強有力的輸出手段，也是開闢步虛的先決條件。

只有掌握九種神通術法，才能踏入步虛境。

因為凌空虛渡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對靈氣的操控需要細緻入微，各種神通術法組成，凌空虛渡也能更有效的發揮出來。

飛行嘛，肯定是希望持久。

不僅要持久，還要靈活。

不然在空中就是一個活靶子。

若是有足夠的神通術法，不用多，十八種就足夠了。

顧期頤就能開闢出步虛境，得到功德。

可惜，神海境剛開闢出來。

又是涉及到神魂，十分玄奧。

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動了。

只能看長期。

「可以說說嗎？」

風裡希眼睛微亮。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神海境的下一步是什麼。

不僅是她，所有踏入神海境的人，都想過這個問題。

但是他們全都發現一件事。

那就是前路渺茫。

他們曾經坐在一塊討論過幾次。

得出一個結果，條件不夠。

練氣期開闢，那麼快就開闢出神海境。

是因為有許多人，在煉神這方面有一定的感悟。

討論的多了，知道的多了，神海境的開闢就水到渠成了。

可神海境的下一步，所有人都不知道。

他們那群人之中，煉體一方的人相當活躍。

幾乎所有煉體的人，都認為，神海境下一步就是跟煉體有關。

可惜他們天天討論，也得不出一個結果。

煉體是基礎，最原始的那種。

神海之後是進化。

那該怎麼修行，才會讓神海踏入煉體？

這步明顯的是退步嗎？

不過煉體的都是一根筋，他們堅持不懈的鑽研。

顧期頤他們也沒再理會那幫人。

鑽研是好事，說不定就成了，真讓他們鑽研出來一個嶄新的境界呢。

而黃熊風裡希他們，則是圍繞著之前得出的結論研究。

條件不夠。

什麼條件？

到了這一步，所有人都一頭霧水。

只有顧期頤心裡門清。

條件自然是神通了。

為了啟迪黃熊等人，顧期頤才『不小心』『意外』地研究出兩式基礎神通術法。

那是再基礎不過的神通。

避水，定風。

即便這樣，還是沒能啟迪到黃熊他們。

顧期頤這才陷入一種糾結的狀態。

要不要直白的告訴他們？

但是直接說出來，他的身份就暴露了。

那該怎麼解釋他的事情？

顧期頤看了眼風裡希，並沒有答應她的請求。

而是開口問道。

「小妹，你覺得修行是為了什麼？」

「變強？」風裡希歪著頭，疑惑說道。

顧期頤微微頷首：「這的確是個目的，但你得考慮，變強的本質是為了什麼。」

「自然是為了胥國，為了人族。」

風裡希閃爍著明亮的眼睛，一臉的鑒定。

為了胥國和人族。

她是胥王的女兒，未來也是接替王位的人。

她深知如今的人族面對的都是何等強大的敵人。

各種各樣的強橫凶獸，以及挾恩圖報的各種妖神。

只有人族強大了，才能對抗那些強橫的凶獸。

才能在恐怖的天災之下生存下來。

她變強的本質是守護。

而人族變強的本質是生存。

一切都是為了生存下去。

顧期頤看著風裡希的模樣，暗自點頭。

「那為了變強，為了守護渴望生存下去的人族，我們該做什麼？」

「去殺戮？」

風裡希眉頭微皺。

她現在開始有些不理解顧期頤的意思了。

只見顧期頤雙手一攤，說道：「拿什麼殺戮？避水和定風？」

直到這時，風裡希才明白了顧期頤的意思。

修為境界人本身。

但是空有境界，沒有神通術法，實力也就那樣。

神通術法是武器。

只有人握著武器，才有強大的實力。

但是他們現在卻是非常貧瘠。

自身足夠強大了，但是沒有武器，一身實力也發揮不出來。

「所以，大兄的意思是，下一個境界就先不要考慮了，將神海境吃透了，下一個境界就能水到渠成？」

風裡希若有所思的說道。

顧期頤摸了摸下巴。

我表達的這麼明顯的嗎？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大致這麼個意思，不過我原本的意思是，不要好高騖遠，盯著眼下的境界鑽研就行了。現在神海境已經確定，還不知道有沒有下一個境界，總是盯著以後得道路，忘記了腳下的土地，可是會錯失非常多的機會。」

「……」

風裡希眨了眨眼。

你剛才是這個意思？

可你臉上明明寫了，神通對神海境之後的境界非常重要。

不過既然顧期頤某這麼說了。

風裡希只能接受。

「我明白大兄的意思了，鑽研一個境界，先讓我們手裡握著武器，才能為下一個境界披荊斬棘。」

「……」

你怎麼這麼篤定有下一個境界。

萬一沒有呢？

顧期頤忽然覺得，有些事情已經開始朝超出自己的認知偏離了。

顧期頤的表情十分古怪。

風裡希的心思靈活，十分聰慧。

這丫頭可能早就感覺到他不對勁了。

所以才會一直跟著她。

時間長了，顧期頤沒了警惕，露出的破綻越來越多。

這次甚至差點都被逮住了。

顧期頤摸了摸鼻子，心裡百轉千回。

不行了，該攤牌就攤牌。

或許會有麻煩，但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顧期頤心裡這麼想著，看向了風裡希。

「我有些想法，去把黃熊和烈火喊過來。」

風裡希眼睛一亮，然後蹦蹦跳跳的離去，腦袋上高高的馬尾搖搖晃晃，似乎很是開心。

不多會，風裡希帶著黃熊和烈火來到了顧期頤的院子里。

顧期頤坐在石桌旁，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面。

就連風裡希三人進來，顧期頤都沒看一眼。

等到三人落座，顧期頤才有了動作。

只見顧期頤大手一揮，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塊光幕。

他看著懵逼的三人，沉聲說道：「其實，我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的名字也不叫太昊，我真名為顧期頤。」

三人之中，黃熊和烈火目露獃滯，似乎被消息震驚到了。

只有風裡希，臉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顧期頤在風裡希身上停留了一會。

這妞果然有猜測。

「嘶！」

黃熊深吸一口氣，不斷的平復自己的內心。

「大……顧道友，你可是把我們騙得好慘。」

「騙你們，不得已而為之。」

顧期頤神色淡然。

「若是沒有黃熊開闢長生路，以我的手段，你們會相信我是人族？」

「不會。」

三人同時搖頭。

風裡希爽快的說道：「我們只會覺得大兄是神靈。」

顧期頤笑了：「到了我這境界，其實與神靈沒有差別了，甚至一些神靈在我面前，還不如螻蟻。」

「……」

此言一出，三個人再次傻眼了。

他們一臉的不敢置信。

烈火期期艾艾的問道：「敢問顧大兄，你是什麼境界？」

「我？」

顧期頤沉吟片刻，緩緩搖頭。

「對你們而言，知道我的境界只會阻礙你們前進的道路，你們為人族先驅者，不可因為我，而斷絕了長生之路。」

「這樣嗎？」

三人有些失望。

但是又十分驚訝。

那該多高的境界，才能達到這種程度。

風裡希若有所思的看著顧期頤。

「這麼說了，大兄之前對我說的，以及無意間提的一嘴話，其實全都是在幫我們開闢境界？」

「算是這樣吧。」

顧期頤並沒有否認。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們？」黃熊好奇問道。

顧期頤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相對於不勞而獲，你們自我開闢的境界，比其他人更知道這個境界的玄奧，你們是先驅者，是太昊眾，我不能阻斷你們的道路。」

「什麼是太昊眾？」

烈火一頭霧水。

他從顧期頤嘴裡聽到了太多的名詞了。

能聽懂，但是不理解。

顧期頤看著三人，緩緩開口。

「太昊眾是為先驅者，具體我不便與你們多說，這關乎你們的未來，我也不能插手太多。

在這個時代，我只是一個旁觀者，或者說是半個參與者，但我終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參與不進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黃熊嘴裡呢喃著。

他的眼睛微亮。

「顧道友，你之前府小妹說的，神海境將重心放在神通術法上，是不是也是為了下個境界做鋪墊？」

「你可以這麼理解，但並不完全是。」

到了這時候，顧期頤還是無法說太多，只能給出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因為他看到，剛才他想直接告訴黃熊，神通就是踏入步虛的重要因素時，虛空中的修行之道鎖鏈晃動了一下。

不明顯，但是很劇烈。

那種抵觸的意願，仿若在告訴顧期頤，你不要揠苗助長了，不要阻礙我的發育。

顧期頤無奈，只能這麼說。

黃熊三人的臉上露出激動的表情。

「我這就去告訴他們，多多研發神通術法。」

「去吧去吧。」

顧期頤揮了揮手。

黃熊和烈火離去，只剩下風裡希。

風裡希在盯著顧期頤身後的光幕觀看。

光幕上播放的是一組幻燈片。

是顧期頤幻化出來的，整個宇宙的演化過程。

不過並沒有大毀滅的場景，是顧期頤故意刪減了。

盯著幻燈片看了好久，一遍又一遍，風裡希才收回目光。

「很神奇的手段，這也是神通嗎？」

「小秘術，名為留影，你要是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顧期頤說道。

風裡希眼睛微亮。

但是她卻搖了搖頭。

「大兄……」

「還叫大兄嗎？」

顧期頤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剛把黃熊知道他的名字后，第一時間就改口了。

烈火還是個少年，知道顧期頤是朋友，所以叫他顧大兄。

但是風裡希從始至終，就沒有變過叫法。

風裡希微微一笑：「不管大兄來自什麼地方，只要是人族，又被祖母認可，我喚一聲大兄又如何？我們又不是親兄妹。」

「說的也是。」

顧期頤給風裡希倒了杯水，又取出一些果盤糕點放在她的面前，問道：「什麼時候懷疑我的？」

「自從知道了你的名字，就開始懷疑你的存在了。」

風裡希盯著果盤糕點目不轉睛。

精緻的糕點散發著淡淡的香味，讓人食慾大增。

「這些食物，是你們那個時代的嗎？」

「粟米進化之後的穀物製作而成的，摻雜了桂花玫瑰等花瓣，我師妹做的。」

「師妹？」

「嗯。我們那個時代，修行很普及，知識傳播也廣，形成了一些宗門，宗門裡有高深精妙的功法和珍貴資源，可以加快修行速度。而且宗門力量強大，抱團在一起，尋常人也不會輕易招惹，不至於剛踏入修行就夭折。」

「聽你這麼說，凶獸和妖神對人族的威脅一直都存在？你的實力都能將神靈視為螻蟻了，為何還會懼怕凶獸？」風裡希十分疑惑。

顧期頤笑了笑：「誰說人族內部就和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