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老爺爺

「你知道穿心果？那請你告訴我吧，無論能不能得到，我都要去試一試。」蘇楊懇切的看著蘑菇媽媽說。

蘑菇媽媽看著這僅僅百年的樹靈，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當年那場大火，燒掉了她的家園，她的祖母好不容易帶著年幼的她躲到了峭壁崖上，才逃過一劫，聽說那場大火，起源於穿心果，不過也沒有得到證實，這件事，除了幾個關鍵人知道內情，其他人也只是道聽途說。

蘑菇媽媽當年還小，很多具體情況也不知道，不過對於穿心果，她總是有著一種莫名的敬畏。沒想到，這小樹靈居然也是來找穿心果的，要不要告訴她穿心果的存在呢？

蘑菇媽媽內心還在糾結，然後小蘑菇卻搶著說：「穿心果爺爺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很難找的，而且，他身邊還有好多守護者，你去找他要果子可要當心！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他大概在哪個地方。」

「那太好了，你快跟我說說，在哪裡可以找到穿心果爺爺？」蘇楊興奮地問。

「你往那邊去找吧！這個季節，他一般都在西北方。」小蘑菇指著一個方向說。

蘇朝著她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正想道謝，蘑菇媽媽卻已經牽著小蘑菇走了。

看著她們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背影如此恬靜淡然，蘇楊很是羨慕。看的出來，她們真的很幸福，蘇楊也嚮往這樣的幸福，但是她更希望有哥哥在身邊。

蘇楊嘗試著在峭壁上行走，等慢慢習慣后，便朝著小蘑菇指的方向開始搜尋爺爺所說的那種幾近枯萎的穿心果樹，但要在這都能動的植物世界里找尋一棵果樹談何容易。走了一陣蘇楊就覺累的不行了，想找個人問問路或者純粹說說話，可是四周都靜悄悄的。

「媽媽，你說剛才那個樹靈能找到穿心果爺爺嗎？」小蘑菇跟著她媽媽一邊走一邊問。

「有緣的話，她會找到的，只是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誰又知道呢！」蘑菇媽媽若有所思的說。

「其實我倒希望她能找到穿心果爺爺，這樣也沒枉她去人間一趟啊。」小蘑菇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透著光。

在她的心裡，也有著一個這樣的夢，她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有幸去一趟人間，去看看人世間的風情，只是媽媽一直告訴她，能在這地方活著已是萬幸，就不要去想那些夠不著的事了，所以她只有壓抑著自己心裡的嚮往，看到剛才那女孩義無反顧的要去找穿心果的樣子，她只有羨慕。

青藤擔心自己被人發現，他只是個幽靈，不適合讓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剛才趕緊隱藏了起來。眼看著那蘑菇母女離去后，蘇楊也繼續出發了，他只有無奈的嘆了口氣，到底還是沒能跟蘇楊好好說幾句話。

蘇楊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周圍的動靜，那些花花草草見蘇楊看向他們時，便一個個都不出聲了，奇怪的看著這個紅眼睛的精靈，他們在這裡生長了那麼多年，卻從來不知道還有像蘇楊這樣的物種。

蘇楊本想找他們交流一下，問問路，但是她每靠近一點，那些小植物就退縮一點，要不就所性沉默不動，她也就不好意思去打擾他們的清修，只有一個人默默往前走。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蘇楊的兩條腿如灌了鉛般沉重，她拖著疲憊的身體一步步往前行，虛脫無力感已經蔓延全身，要不是對哥哥的一片痴心支撐著，她八成早就躺下了。

想起哥哥，她的臉上就泛起了燦爛的笑容。

「哎呦」，正在這時，蘇楊聽到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頓時打了個激靈，有聲音就有希望，她不顧一切朝聲音出現的地方跑去，卻發現一個老爺爺在地上躺著，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是不成功，看來應該是受傷了。

蘇楊急忙跑到他身邊，著急的問：「爺爺，您這是怎麼啦？需要幫忙嗎？」

「小姑娘，我剛才沒留神滑了一跤，居然起不來了，看來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啊！哎！」老爺爺看了一眼蘇楊，故意拖著長長的音說。

看他挺痛苦的樣子，蘇楊輕輕將他從地上扶著坐起來，然後幫他把四肢舒展了一下，等他稍微緩過一點勁來，臉色也開始好轉了一些，估計沒什麼大礙，蘇楊也就放心了。

她挨著老爺爺身邊坐下來仔細打量他，只見老爺爺雖然看起來衣衫襤褸，臉上刻滿滄桑的皺紋，枯枝般的手，消瘦的身體，一切看起來都像油盡燈枯的樣子，但他的眼神清澈，明鏡似的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看起來和自己的爺爺一樣睿智。

在這樣的人面前蘇楊總有一種心思無所遁形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無論想什麼都可能被他們猜出來一樣，但是，又不會覺得彆扭。蘇楊暗暗猜測他到底是什麼來頭，但也不敢隨便問，反正在這奇特的峭壁崖，出現什麼都不奇怪。

蘇楊知道，眼前這個老人家一定不簡單。他雖然看起來蒼老，精神頭可並不差，能在這地方生存的，絕非普通的老頭。

這老爺爺也不說話，他也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女孩，心裡也在思量著她的來歷，反正能來到這個地方的，都是精靈。只是這女孩，看起來應該是一棵百來年的楊梅樹靈，但她的人形卻是真實的，不是幻影，一棵百年樹靈居然能有如此修為，這到是第一次見。

看來這古楊梅林，還真是藏龍卧虎啊，蘇暮雲這老傢伙自從成了領袖開始，就再也沒離開過他的古楊梅林，就連當年那場事故，都沒有把他喚出來，如今怎麼會讓如此年輕的晚輩跑到這峭壁崖，也不知道這老傢伙又打什麼如意算盤。

蘇楊看老爺爺不說話，沉默了一會，還是打算找老爺爺打聽打聽穿心果的事，畢竟到了這一步，好不容易遇到個能說話的人，怎麼能不抓住機會呢。

「小姑娘，你有水嗎，我實在太渴了，這峭壁崖上什麼都好，就是沒有水，每次都要等雨季，這可些年也不知怎麼地，雨季越來越短，我本想去對面找點水來，沒想到才走到這就動不了了，你要有水的話就分一點給我吧。」

老爺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先開口說話了，語氣也不容蘇楊拒絕，可是蘇楊一路走來根本沒有儲備水，剛才又是雨又是雪的也沒感覺需要喝水，現在被老爺爺一說，她也有點缺水的感覺了。

蘇楊抿了抿開始乾裂的嘴，搖了搖頭。

看著老爺爺那失望的眼神，蘇楊突然覺得自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種內疚感油然而生，她覺得自己必須幫他，可是這裡離水那麼遠，不可能跑那裡取水，時間來不及，再說自己也沒那麼多力氣再走一程了。

看老爺爺真的很渴，蘇楊來不及多想，於是挽起袖子，從口袋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在手臂上嘩啦一下就劃了一刀，只見那殷紅的血液迅速湧出來，她趕緊把手臂伸到老爺爺的嘴邊說：「爺爺，你先喝一點血液吧，也能緩解一下口渴的。」

老爺爺沒想到蘇楊會這麼做，他滿臉驚恐，扭開頭顫抖地說:「姑娘，你怎麼能這樣做呢，在這種地方生存，血液可是相當珍貴的啊！快把血止住！」

「爺爺，你不要擔心，不論多珍貴，有需要才更珍貴，你快吸一點過渡一下我就止血，不然這流掉了不是更浪費么。」蘇楊說著將手臂再次湊到老爺爺嘴邊，目光里全是真誠、堅定。

老爺爺見蘇楊態度堅決，戰戰兢兢的輕輕吸了幾口，不知道是心裡作用還是別的原因，她覺得老爺爺沾了一點血液后，臉色就好看多了，那種滄桑感一下就消失不見，生命力似乎被喚醒，等他看起來完全精神了，蘇楊才收回手臂，小心地把血止住。

「姑娘，你真是個善良的孩子，看你到這裡也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的，自己都沒恢復，還能用珍貴的血液來幫我這個素不相識的糟老頭，我該怎麼感謝你呢？」老爺爺微笑著看著蘇楊，有一瞬間，蘇楊彷彿看到他就是我爺爺，慈祥而和藹，她搖搖頭說「老爺爺，這只是舉手之勞，不必記掛的，不過，我還真有事想跟您打聽一下，穿心果樹大概在哪裡？您知道嗎？」

老爺爺聽到她要找穿心果，一點也不驚訝，甚至連問也沒問她為什麼要找穿心果，而是「嘿嘿」一笑便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蘇楊見狀也趕緊起身，便順勢攙扶著他，然後老爺爺便直接拉著蘇楊邊走邊說:「你找穿心果啊，我知道他在哪，走，我現在就帶你去。」

蘇楊喜出望外，沒想到這爺爺那麼好心，居然還打算帶她去找，她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一個勁的跟老爺爺道謝。

她彷彿已經看到了穿心果在不遠處向她招手，彷彿看到了自己帶著孩子和哥哥過上了幸福生活的場景，早就把剛才看到那些如夢似幻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對這個老爺爺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