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救命恩人

回程的路上，葉攸攸看着幾次欲言又止的顧霏，甚是無奈的往車座靠背上一癱：「被我絕世無雙的美貌迷住了？」

顧霏面色不變，顯然是對身邊這位時不時的犯病習以為常了。

沉默許久，顧霏試探性地開口：「攸攸啊，你覺得，那個莫子朗怎麼樣？」

葉攸攸挑眉，她還以為顧霏要問她是怎麼注意到嫌疑人的呢。

「唔，挺好看的。」

「嗯，嗯？！」

「怎麼啦？」葉攸攸好笑的看向瞪圓了眼睛的顧霏：「我說的不對嗎？」

「那倒也不是，只是莫家的男人……」

「安啦霏姐，我記得你的提醒的。他今天的接觸擺明了就是圖謀不軌，我們和莫氏集團的合作老早就開始談了，他怎麼早不蹦出來說喜歡我的書。」

葉攸攸一邊分析還不忘一邊點頭贊同自己：「肯定還是因為今天的事情，死者應該和莫氏集團有很深的關係。」

顧霏看了看一臉認真的葉攸攸，感覺她並沒有對莫子朗很感興趣，放下心來：「明天約了談《無盡的浪漫遊戲》的合同，那你跟我一起？」

「不了吧，奶奶的祭日快到了，明天我準備回老家看看。」葉攸攸搖頭道。

顧霏瞭然地點頭。

然後，猝不及防的接了葉攸攸一個媚眼：「我最佩服霏姐了，有霏姐在，什麼合同都不在話下。」

顧霏：「……」

內心腹誹，別以為花言巧語就可以掩過自己不喜歡談判的小心思……

回到家裏，葉攸攸洗漱之後，攏著浴袍，擦拭著還滴著水的頭髮，從書櫃深處拉出了一張白板。

白板上是一幅人物關係圖，密密麻麻的寫着很多人的名字還有照片，左邊區域M字開頭的赫然就是莫氏集團的當家人莫謙、少東家莫子朗，以及奕城城市安全管理局的局長—莫聞。

葉攸攸把黎鏡的名字添加在了左邊的區域、並做了一個已死亡的標記，又在莫子朗和安全管理局之間連了一條虛線，打了個問號。

葉攸攸良久凝視着白板，陷入了沉思。

這時，葉攸攸感受到了一陣微風。

她雙目一凝，快速將白板推了回去，拉開了書房門。

客廳正中央正站着一個面色清秀的女孩，紅着眼睛怯怯地看着她，細若蚊蠅的嗓音裏帶着一絲顫抖：「大人。」

是了，別君大大能年少成名自然是有着縝密的思維邏輯和精妙的文筆，但腦洞大神的稱號以及堪稱恐怖的故事更新速度，還是得益於她與生俱來的不為人知的特質——她可以與往生者的魂魄力量交流。

從兒時的害怕到後來的好奇、習以為常，葉攸攸在初中時候就已經完全與自己的這個特質和解。

她嘗試着和這些力量交流，時間久了覺得它們既可愛又可憐。

於是她開始在博客上記錄一些奇異的或者很有感觸的小故事，有時也會幫它們挽回一些小小的遺憾。

「小姑娘，你是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嗎？」

但眼前的女孩兒只是拿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着她，並不言語，倒是有些泫然欲泣的意味。

葉攸攸輕輕嘆了口氣，每個往生者都需要慢慢被時間安撫。

她將少女引至客卧門口，語氣溫柔：「這裏很安全，你可以待上一段時間。」

見少女乖巧地點頭，葉攸攸繼續叮囑：「我最近有事情要去外地，大概三天的時間，到時候如果你想說了，我們可以聊聊。」

少女順從地走進了客卧。

今天折騰了這一番，葉攸攸也不是很有精力了，回到卧室便也倒頭就睡。

葉攸攸的老家在海市，與奕城相隔一個小時的航程。

出了航站樓，呼吸著熟悉的夾雜着海風味道的空氣，葉攸攸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然後，一輛騷包異常的阿爾法羅密歐正正停在了葉攸攸面前。

莫子朗邁著不輸男模的大長腿從駕駛位下車，繞到葉攸攸身前，摘掉墨鏡，非常紳士地微笑：「好巧啊，大大。」

葉攸攸：「……」

「大大好像不是很喜歡說話」，見葉攸攸不言語，莫子朗自顧自的繼續：「聽說這裏是大大的故鄉，我一向喜歡有海的城市，不知道大大是否方便介紹介紹好玩的景點？」

「有的，要我帶你去看嗎？」長時間沒說話，葉攸攸的嗓音有些沙啞。

莫子朗一愣，很明顯他並沒有想到葉攸攸會答應的這麼痛快，且徹底。

但那也就是一瞬間的疑惑，轉眼間那張稜角分明的俊臉上就又揚起了滿滿的笑容，他體貼地拉開車門：「榮幸之至，大大請。」

兩人開着車一路往城西行駛，不知不覺間夜色已然降臨。

看着車輛前方越來越荒的道路，莫子朗疑惑道：「大大你不會要把我賣了吧，雖然我長得挺好看的，但是吧我這人細皮嫩肉的、吃的還多，買我過去怕是不太划算……」

葉攸攸被他一路嘮叨的心煩，暗自腹誹好好的一個帥哥怎麼就偏生長了張嘴。

終於被他磨得不耐煩了，葉攸攸不得已開口道：「莫先生上次不是說是我的書迷嗎？帶你去我成名作第一個故事的取景地看看。」

「《誘獵》？」

葉攸攸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和葉攸攸自以為縝密的判斷不同，莫子朗是真的仔細研讀過她的每一本小說的。

而《誘獵》的第一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用鮮血澆灌種植罌粟花的老奶奶。

但莫子朗倒是沒想到，她的書，竟然有原型……

莫子朗有些遲疑地開口：「種罌粟，怕是犯法吧……」

葉攸攸頗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藝術創造雖然源於現實，但是也高於現實。」

然後在墨子朗依舊很疑惑的表情中恨鐵不成鋼地繼續解釋：「取景地是薰衣草花海。」

莫子朗：「……」

被偶像鄙視了怎麼辦……

兩人終於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抵達了葉攸攸家的老房子。

下了車，莫子朗頗有興趣地環顧這幢隱藏在小村莊之中的小樓。

與尋常的自建樓不同，眼前的建築充滿著古樸的民族特色。

四周寂靜無聲，只有兩三棟居民樓里零零星星地亮着幾盞燈。

暗夜為這幢宅子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這是我們家的老房子，花海就在不遠處。這裏距離市區的路程很長，開車一天內折返時間上太趕了，不介意的話，莫先生可以在我們家暫住一晚。」

像是怕莫子朗覺得突兀，葉攸攸一臉認真地解釋要今晚就趕過來的原因。

聽起來也算是合理。

如果不是，話里話外都在強留一個剛見了兩次面的男人留宿的話。

不過，當然，莫子朗雖然意外卻並不介意，甚至還有點開心。

「大大的安排非常貼心，那今晚只能叨擾了。」

葉攸攸其實是存心試探的。

老宅里並不平靜，就像她在奕城的家一樣，這裏也收容著一些不願離去的元素。

她之前以為莫氏只有莫聞不是普通人。

但那一天在安全局，莫子朗的出現和突然的熱情，讓她意識到，這個一副社會精英模樣的莫氏集團繼承人，怕也非尋常之輩。

既然莫子朗也有心接近她，那何不順勢而為呢。

葉攸攸微微一笑以示友好，拖着行李箱率先拉開大門，摸索著去開燈。

手還未觸碰到開關，突然感受到了一陣凌厲的刀風向自己襲來。

葉攸攸還未反應過來，莫子朗已經上前一把推開她，飛身朝着黑影踹了過去。

黑影發出一聲悶哼，也不戀戰，趁著莫子朗去扶葉攸攸的間隙奪門而出。

啪！

燈光亮起。

映出了葉攸攸慘白的臉。

「攸攸，攸攸」，見葉攸攸雙眼渙散，整個人微微顫抖，莫子朗攬住她因受驚嚇而軟的一塌糊塗的身子，焦急地喚她：「沒事了沒事了，你看看我。」

葉攸攸茫然地看向他，雙手緊緊抓着莫子朗胸前的衣服，眼睫微濕，雙眸閃著淚光，貓兒一般縮在莫子朗懷裏。

平日裏的葉攸攸是美艷中帶着疏離的清冷。

而現在，莫子朗看着懷中的少女。

他輕輕嘆了口氣，心中的疑慮消散了一大半。

攔腰將葉攸攸抱起，安置在沙發上。

葉攸攸慢慢找回了意識，坐在沙發上環抱着自己。

典型的自我防禦姿態。

莫子朗從背包里翻了瓶礦泉水，擰開遞給她。

耐心地等葉攸攸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莫子朗開口輕聲道出了自己的疑問：「你認識他嗎？」

葉攸攸搖頭。

「之前回來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嗎？」莫子朗順着邏輯追問，但一開口就有些後悔了。

果然葉攸攸愣了一下，看向莫子朗，非常肯定地搖了搖頭：「從來沒有過，否則，我也不會這麼晚趕回來，也不會，拉着你一起過來……」

說到後面，葉攸攸的聲音越來越低。

「我沒有別的意思。」莫子朗連忙解釋。

「不不不這是正常的，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葉攸攸故做放鬆的一笑，語氣真誠：「謝謝你，莫先生。」

莫子朗倒是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不過莫氏少東家的靈活社交能力可不是吹的，莫子朗歪頭一笑，又恢復了招牌撩妹笑容：「大大，你看，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吧。」

葉攸攸被這突如其來的氣氛轉變搞懵了，順着本能點了點頭。

「那作為報答……」莫子朗故意拉長尾音，側着坐到了葉攸攸身邊，微微向前傾身。

好聞的沉香氣味鑽進葉攸攸的鼻孔，感受着身邊男人熱烘烘的體溫，葉攸攸有些暈乎乎的。

她雖然從小就漂亮，但因為自身的特殊體質她很少和外人接觸，在大家眼裏就覺得她異常高冷，不好接近，所以大多數人對她，還是望而卻步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和除了魂魄元素之外的男性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莫子朗看着她獃獃愣愣的盯着自己，臉上還有些可疑的微紅，感覺有意思極了。

這小姑娘，也太不經逗了。

不過，好在沒有剛才那麼緊張了。

見她情緒舒緩了下來，莫子朗好心地放過她：「作為報答，我們就別先生啊大大啊的稱呼了，叫我子朗吧。」

「啊，好，好啊。」葉攸攸晃了晃腦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那就這麼定了，攸～攸～」莫子朗的嗓音溫潤，這一聲刻意拖的綿長的『攸攸』更是如潺潺的溪水流過葉攸攸的心頭，導致她都沒聽見後續莫子朗的嘮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