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瞎忽悠
所謂的北伐，乃是他曾經看到過的一個帖子，因為正和他所看的一部小說有關，所以他倒是頗感興趣地記在心上，對於匈奴的王庭也是心中知曉。不過，北伐之事非同小可，那是足以改變歷史的決斷，更何況當今的趙王，並不是雄才大略奮發蹈厲睥睨天下的趙武靈王，而是他那不成材的同性戀孫子，這也是歷史上趙國失敗的重要原因，所以他決計不會將這種事情脫口。也只是當做一時談資，和這趙穗胡亂侃幾句白話罷了。
見到趙穗一臉興緻索然的模樣，葉浩心中偷笑，面上裝作無奈道：「的確，若無法知曉那匈奴王庭所在，北伐完全只是空談罷了，小子這番言論，倒是讓先生見笑了。」
「小子早先便言明不懂這些，先生可別在讓小子鬧笑話了不是。」
「無妨，葉公子所言還是有幾分道理。」
雖然葉浩並沒有解決趙國的危機，但是他的分析和諸多新奇的言論皆引起了趙穗的極大興趣，對於這個只有弱冠之年的傢伙，心中已經極為重視。
葉浩討好道：「趙先生也不必擔心，不要說我趙國曾經風光一時，必有一些原來的鄰國好友相支持！即便趙國現在沒落又有什麼呢！有倒是破而後立，更勝從前。有李牧，廉頗兩位當世神將保駕護航，更兼君上輔佐朝政，定可重震往日聲勢。」
坐榻之上趙穗聽了頓時滿臉笑意，搖頭說道：「葉公子，的確如君上所說，是個妙人啊。」
「聽公子一席話，在下收穫甚多。」趙穗淡淡一笑,弓身道：「只可惜如今天色也是不早，若是因為在下，害的公子今夜未曾休息好，在君上面前失了禮數，那可就大大的不妥了。」
葉浩對於趙穗所說並不以為意，客套了幾句便送走了對方。他心下喟然，不論是平原君，還是李牧廉頗，這些人在不久的將來也只是亡國奴罷了。這讓他不由得再次想起李阮，一股索然之意在心頭慢慢升起。
人世滄海，終究只是歷史的塵埃。
…………
深夜，君府內院。
平原君站在趙穗身旁，望著亭榭遠處，捻須輕嘆道：「此子見解非凡，觀察入微，若他能為本君所用，許他為客卿也不為過，稍加磨鍊，用不了多久此子便能成為本君的得力助手。」
其位為卿，以客禮待之，故稱客卿。一些能人異士很少直接拜官上卿，而是作為門客者居多，這可是承上啟下的關鍵人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在地方上是很有勢力的。如司馬遷祖先司馬錯，原為魏國人，入秦為將，秦昭王十六年（前291年）為左更亦稱為「客卿錯」，照樣混的風生水起。
一旁文士趙穗聽了頓時滿臉羨慕，說道：「君上既然這麼賞識他，怎麼不把他留下來呢？」
平原君自矜地一笑，搖頭道：「這個葉浩才思敏捷，和那蕭繆走的極近，即便是如今名聲稍顯，實際上卻無半點入朝拜官，為他人所用的意思。很明顯，他是那種不拘小節，不為名利之人。這樣的人我也是耳聞過的，又怎麼會如此輕易為我所用？實在可惜。對了，趙奢老將軍近來可好？」
平原君沒頭沒腦地一問，趙穗遲疑了片刻，不禁搖頭道：「趙大人如今意志消沉，更身染重疾，只怕是下地都有困難。」
「一代名將，就這樣靜靜隕落了？可惜，心病還須心藥醫啊。」
平原君微微蹙起眉頭嘆道，當年，按捺不住對趙國的眷戀的趙奢，將上谷郡守的印授高高掛在了郡守府的樑上，帶著妻兒回到了百廢待舉的趙國，回到了他魂牽夢縈的趙都邯鄲。
初回邯鄲的趙奢，因為做過燕國的郡守，所以不能得了侄兒趙何王完全的信認，於是只充當了為趙國管理稅收的小吏，田部吏。
也因此才有了後來兩人的爭執，有了聚賢納才，有了現在的馬服君，這一切他平原君在其中更是起了決定性的作用。現如今趙奢意志低迷，整日鬱郁不得終日，他也有些可惜，就憑趙奢的才能，若不是因為長平之戰大敗而歸，又喪子趙括，心痛欲裂，整個趙氏宗親之中也唯有廉頗，李牧能夠與之比肩。
平原君正想著，身側的趙穗已經弓身說道：「君上，不如……不如擇日去看看趙大人。」
平原君聞言點頭：「如此也罷，只怕這一見，可能是最後一面也猶未可知。」
趙穗聽出了平原君語氣中的蕭索，努了努嘴終究是沒有說話。
……………………
次日，葉浩早早起床吃過了羹點，因為今日要再次拜見平原君，昨日未曾沐浴，他身上酒氣味兒頗重。特意著人備了木桶，準備洗澡。
他試了試水溫，這木桶中的水到不是十分燙手，便褪了衣衫下了木桶。溫滑清水包裹了整個身子，暖洋洋的熱力直透肺腑，令人渾身舒暢。他雖然前幾天在蕭繆府上就有洗澡，但頭髮還是都糾成一綹綹的，身上也是極為油膩，這一個澡洗得徹底，能搓下二兩老泥丸，加了香料的豬苓擦拭過後，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香氣。待他到從水裡出來，整個人像褪了一層皮，卻有身輕如燕、神清氣爽的感覺。
他的衣服也是著人盡洗了，暫穿了府上為賓客準備的袍服，回到屋裡坐了，就著牛肉喝了碗熱水，待到身上濕氣盡去，這才起身出了屋子。
有高大的圍牆擋著，風雖然吹不進院子，但有水榭樓閣，這後院中也覺涼爽，枝頭嫩芽初冒，薔薇卻露新紅，富貴氣息濃厚的房舍建築……
葉浩見時間尚早，便在院中遊逛起來。那亭榭蓮池七繞八繞，荷風送香，竹露滴清，水中更有無數小魚追逐嬉戲，令人不免心馳神往。
他站在一片青竹下面，看著池水游魚正心曠神怡，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偶一抬頭，忽見幾名丫鬟沿著宮道，手捧著衣裳地向前走去，這些衣裳絲織華貴，極為精美，葉浩看在眼中竟有幾分好奇的感覺。
在這世上，葉浩所識規矩有限，平原君也對他禮遇有佳，所以沒有絲毫忌諱。不如去看看？葉浩心中不由怦然一動，跟了上去。因為葉浩屬於府上的貴客，這片院落中的侍從抬眼瞅見他的模樣，也不敢多做阻攔，至於那些丫鬟一路往前，也並未瞧見他。
葉浩在這君府廝混了一日，已知道這些侍從不敢對他干預，那些名流雅士也大多在前院侍候，後院可以說是他一人的地盤，對於此，他也知道平原君尤為看重自己，是以也有些好奇，還能有誰住在這裡。
葉浩覺得頗為有意思，好奇之下便跟了上去。過了宮道后，便十分小心的跟在後面，因為這邊白天很少有人往來，侍從也是極為稀少，稍有動靜，就會讓那些丫鬟察覺。
他小心的亦步亦走，故意躲在遠處，那些僕役也是難以發覺。待到發覺自己已經跟過了宮道，前邊那些丫鬟已閃進了一處院落，葉浩把心一橫，便跟了進去。
院內清幽，那幾名丫鬟卻進了正中的一間屋舍，他四下望了望，才順著門徑走了出來。
葉浩等了一陣，不見有人出來，又瞧不見裡面的動靜，便壯起膽子走了過去。他到了門外，想了想，停住了腳步，萬一被裡面的人發現了怎麼辦？還是保險點躲到後面去得了。他可不想惹上無妄之災，畢竟這只是自己一時好奇之舉，思考了片刻，忙繞到了屋舍後面，正欲俯身上前，忽聽裡面有人說話，他連忙貼牆站定，屏息靜靜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