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侃侃而談

趙穗此人胸有城府，思才頗妙。之所以用秦國為由頭來打開話題，也是想試探葉浩的態度和對於局勢的見解。此時見到葉浩一直附和自己，只是避重就輕，只得先入為主，託詞道：「葉公子做客君上府中，想必對於這些也是極為了解，倒是在下獻醜了，葉公子如今也算是我趙國貴客，更得君上賞識，趙某也是想聽聽公子有何見地？」

「……」

葉浩忽然眨眨眼睛，狡黠地笑道：「小子能夠有什麼見地，只是素來聽聞秦國虎狼之師威名，所以對於秦國略知一二罷了,不過說起這秦國，的確不是現在諸國中任何一家可以匹敵的，待得幾年只怕是一統天下也猶有可能。」

「嗯？既然如此，我趙國又當如何處之，難道坐以待斃不成？」趙穗不動聲色的拋出話題。

「這……」葉浩皺著眉頭，本著對歷史的了解，他知道秦國橫掃**，統一天下的典故。對於這樣的局勢，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只是推辭道：「小子對於國事之道不甚了解，所以也不好妄言。」

「但說無妨，在下願聞其詳。」

「先生確定要聽？」葉浩深吸了一口氣，之所以這樣問，實在是他怕自己的話語和思想與這個時代相比太過大逆不道，面前的趙先生聽了會直接將自己當作瘋子。

「葉公子儘管暢所欲言。」趙穗笑道：「即便是妄言，在下暫且一聽又有何妨，公子不必顧慮太多。」見葉浩眼中露出猶豫之色，卻幫他下了決心。

日，要是真說了，這傢伙會不會代表趙國劈了我，葉浩十分惱火，覺著自己是自找麻煩，但是如今也是騎虎難下了。

好不容易將心情從後悔中稍微調整過來，葉浩再也不去管這些，繼續道：「先生可知道現如今，除卻秦國，最強的是哪國？」

「韓燕積弱；齊國尚空談，是只能「事小敵」的「亡國之兵」；楚人奢靡失政；魏國四面受敵，在秦國不斷東進蠶食下，早已無險可守，只能遷都避秦鋒芒，「可惜信陵君並非魏王,遭逢猜忌，亦是無法大施拳腳。當今之世，除卻秦國，必是我大趙最為強盛。」趙穗侃侃而談，眼神中閃過一絲自豪。

的確，趙國民風強悍，士卒善戰，名將迭出，鼎盛時期與強秦都有一拼之力，奈何上有昏君，下有權奸，長平之戰又被空談家趙括斷送四十五萬大軍，成就了白起戰國凶神的名聲。但是將它單獨拿出來和各國比較，這個國家依然可以說是其中的翹楚，無冕之王。

「趙先生分析的不錯，我大趙和其餘列國相比，的確還是很強大。」葉浩點點頭，言語中故意將趙國改成了『我大趙』。

「但是秦國掃**，妄圖吞併天下，簡直是勢不可擋。而我大趙作為秦國心頭大患，我覺得想要改變現狀，首先的癥結在於執政者。」

「執政者？」趙穗皺著眉頭道：「不知葉公子此言何意。」

葉浩緩緩道：「很簡單，先生前面也說了，諸國聯合抗秦，但是各國上位掌權者不是尸位素餐，就是貪圖權位，只是顧及自身的利益，而今雖是國難當頭，但是依舊具備抵抗秦國的能力，只是依舊沒有這樣的覺悟放棄蠅頭小利換取國家的安全，這就不能不說是當政者的失誤了。」

趙穗露出一臉深思的表情，葉浩也懶得理會，接著說道：「你看到的現在國際局勢的變化，那些上位者何嘗看不出這些，但是他們做了什麼？他們又在思考什麼？這些都是導致現在局面的導火索，趙國想要再度崛起必須從根源入手，光是民眾一心遠遠不夠，當權者的態度，決斷才是決定一個國家命運的最終推手。」

「導火索，國際局勢？」趙穗顯然遇到了名詞障礙，再度皺起眉頭，那副模樣，像極了電視里憂國憂民的偉大先賢。

該死，又順口說錯話了。葉浩知道自己剛剛的疏忽，趕緊住嘴。

趙穗看了他一眼，羞澀的道：「葉公子，你能不能給在下講解一下，何謂導火索？」

葉浩笑道：「所謂導火索，也就是一件事情的觸發點，就是用來比喻導致事情爆發的原因，就好比我和先生在此促膝長談，那是因為君上的緣故，若是沒有君上的賞識，小子又如何又機會坐在這裡。」

「原來如此，這般比喻趙某以前從未聽過，倒是葉公子的解釋還真是生動。」

趙穗心中瞭然，對於葉浩所說的新奇詞語也是知道了意思，不過受到周禮的熏陶，想到對方居然將當今趙王比作了趙國失敗的一個重要起因，他心中就有些疙瘩。

「葉公子，這麼說來，如今我趙國沒落的原因，旨在是我王昏庸無道了？」趙穗忍不住皺眉道。

葉浩愣了一下，旋即答應道：「趙先生誤會在下的意思了，趙王勵精圖治，保我大趙安危，又怎麼會是昏君呢。」

他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忍住心中的噁心。憑良心說，現今的趙國那是太子丹做了趙王，這就是歷史上的趙孝成王。這個孝成王是一個很守成的君子，向來對名節和輿論看得很重。在他那個心吞萬象的母親趙太后的幫襯下，才使得他在趙國諸公子的爭位中得以脫穎而出。

但是比起他那個以胡服騎射、滅中山國而永載史冊爺爺趙王雍（趙武靈王、趙雍）來，他不是一位不那麼讓人矚目的亂世君主，比起他的那個霸王天下，引出了藺相如與廉頗那「將相和」的千古美談的父王趙惠文王何，他更不是一個諸事瞭然於心，明白宗族勢力相制衡的千古明君。

後來，這可憐的傢伙也是在動蕩的戰國時期病死了，他從此撒手人員，這可好，將一地亂帳交付給了他的後繼者悼惠王，才有了最後趙國的覆滅。

趙穗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語氣，白凈的臉上也是一紅，急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懶得和他計較，反正他知道趙國必定被強秦所滅，如今有人肯願意聽他這些言論，也只當是消遣罷了。

「大王雖然有心保我大趙安危，但是面對如今這諸國形式，實在是缺乏了幾分長遠的戰略性眼光，趙先生以為匈奴如何？」葉浩淡淡的說道。

這趙穗果然是厲害的謀士，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感驚訝的道：「葉公子，你的意思是……北伐？。」他話說了半截，便止住了，顯然已經意會其中的深意。

這傢伙倒是個人才，反應敏捷，而且對於各國局勢相當熟悉。

葉浩冷冷一笑，道：「匈奴時時覬覦我中原饒富，不斷南下侵襲，想李牧大將軍雖屢屢予以重創，亦難以杜絕其狼子野心，邊患仍是頻仍。更何況匈奴剽捷如風，難以把握其動向，有備即走，無備則大加劫掠。先如今我趙國元氣大傷，想要突破重圍，再次決戰強秦，單純的防守已決非上策。」

「北伐？」趙穗實在是沒想到葉浩居然有這般雄心，可惜，亦只有苦笑道：「葉公子，我大趙自立國起，百年來一直與匈奴糾纏征戰。正如公子所說，匈奴刁狡剽悍，飄忽無定，各部旋聚旋散，迄今為止，我們根本不知道單于庭之所在，也無法把握住匈奴的主力，北伐又從何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