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景湛探班

盧懷越看曹敏儀越覺得喜歡，心想自己以前怎麼沒發現她的好呢。

姜渺現在也算大腕了，劇組都是腕最大的戲先拍，按理說，哪有讓姜渺等的道理，但姜渺也不在意這些細節，覺得能把戲拍好就行了，剛好有時間讓她琢磨琢磨這場戲該怎麼演。

小溫還是很幫着她的，下河的戲雖然拍起來會很遭罪，但小溫加了很多細節。姜渺覺得這種苦戲碼反而比跳舞什麼的更有發揮空間。

盧懷畢竟是導演，整人歸整人，戲更好對他來說也更好，所以能讓姜渺更有發揮的戲份也沒刪。

秋風涼涼地吹。

姜渺坐着等拍戲的時候，穿着厚外套，還沒感覺太冷。

可要下水的時候，外套一脫，寒風瞬間像從她骨頭縫裏穿過一樣，凍得她猛地哆嗦。跟在她身邊的助理是才來的，錢小雨那幾天正好請假，而新助理和陳美娟都沒什麼經驗，不然給她腿上裹上幾層保鮮膜，戲服套在外面也看不出來，能保暖許多。

而劇組裏的人都看出來導演在整姜渺，也不敢幫她。

姜渺就這麼光着腿，只穿着一層薄褲子，半截身子邁進河中。

河水冰涼，她都不用演了，純自然反應，抖著下巴說齣劇本台詞。

這場戲拍完，姜渺演得比所有人預期的都要好，連故意整她的盧懷雖然討厭她，卻也服了她。

導演一聲「Cut」之後，助理和陳美娟馬上把她扶上岸。

姜渺的腿都凍得沒知覺了，渾身都在發抖。

回到酒店之後，毫無意外地發了燒。

助理提前備了些藥物，但因為事先沒想好會發生這種事，所以帶來的也只有基本的感冒藥和退燒藥。

姜渺裹着被子哆哆嗦嗦地坐在床上，還沒緩過來。

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她讓助理和陳美娟先回去休息，說自己等燒退了就好了，讓她們別擔心。

等房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生病對身體的折磨加倍的體現了出來。

房間里沒開燈，關着窗連黑漆漆的。

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一亮，她無力地拿過來一看，竟然是景湛給她發了條微信。看

到景湛兩個字，她就覺得手機都自帶了溫度一樣，委屈的情緒一下子就席捲了她。

景湛：拍戲還順利嗎？

姜渺：挺順利的。

他問的是戲拍的怎麼樣了，又不是問她怎麼樣了。

姜渺盯着手機，也不知道在等什麼。

景湛：新劇組的生活適應了嗎？

本來適應了，今天又不適應了。

姜渺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麼恢復他了。

她心裏有股衝動，想把所有委屈都告訴他，像以往一樣跟他撒嬌，讓他哄自己。

可是當初是她提的分手，現在又怎麼好意思這樣做。

這部戲也是她自己決定要拍的，景湛都提前跟她說過別接這部戲了。

姜渺吸吸鼻子，抹了把眼淚，用着發燒時為數不多的精力回復他。

景湛看着她發過來的「都挺好的」四個字，又氣又無奈地一聲嘆息。

明明有事，就是不肯告訴自己，繼續把自己拒之千里之外，這是鐵了心要跟自己劃清界限嗎？

景湛真想瀟灑點，徹底忘了她，可惜做不到。

最後無可奈何地回復：那早點睡吧，晚安。

反正過兩天他就到劇組了，有什麼事他都能護着她。

姜渺看着他發過來的字，想他想得要命。

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姜渺有氣無力地問：「誰呀？」

沒有人回話，敲門聲又響了兩下。姜渺狐疑地走到門口，從貓眼往外看了看，門口卻沒有人。

她有點害怕了，心想不會遇到鬼了吧？

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只看到放在地上的一個膠袋。

她撿起膠袋，打開一看，裏面是退燒貼、暖寶寶、即沖薑茶。

她心裏一暖，馬上又左右看看，心想會是誰呢？

第二天拍戲的時候，姜渺的燒已經退了，但感冒一下子又好不了，她整個人都處於「奄奄一息」的狀態，在片場都是強打着精神。

盧懷見她這樣，略顯嫌棄地說：「你這樣怎麼拍戲呀？」

他朝小溫招招手，「過來過來，你把姜渺今天要拍的戲份都改成曹敏儀的吧。」

曹敏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謝謝導演！」

姜渺一聽，睜大了眼。

盧懷一擺手，「別這麼看我，今天就當我給你放假了，回酒店歇著吧。」

姜渺雖不滿盧懷的行徑，但坦白講，她現在確實有點撐不住了。回到酒店之後，她吃完葯，渾渾噩噩地睡了一天。第三天是重頭戲，非簡不可，改都改不了。

盧懷難得早早到了片場，副導演問：「要是姜渺還病懨懨地怎麼辦？」

盧懷不疼不癢地說：「那就讓她硬扛着。當演員這點敬業精神都沒有？」小溫在旁邊聽着，心裏很是心疼姜渺。

好在姜渺今天好多了，雖然還是很虛弱，但不至於撐都撐不下去。

今天要拍的這場戲是美麗壞女人入宮受封，從宮門走到大殿，中途看到將軍，心情十分複雜的一幕。

姜渺的戲服很華麗，厚重的古裝壓在身上，頭上的假髮和飾品也似有千斤重。

宮門到大殿的距離不近，她拖着生病又沉重的身子，一遍遍地來回走。

這個長鏡頭拍了幾十遍，盧懷都不滿意，倒不是因為他故意為難姜渺，而是姜渺在狀態不佳的情況下，真的發揮不佳。

就連曹敏儀都在盧懷耳邊輕聲說：「要不歇會吧。」

盧懷也不是虐待狂，見姜渺站着都搖搖晃晃的了，就跟大家說休息半小時。

姜渺回到躺椅上坐了會，喝了點水，感覺好些了。

休息的時候，她還特意問了一下助理和陳美娟：「前天晚上是不是你們給我送的那個膠袋？」

助理和陳美娟都說不是，姜渺心想到底是誰呢？

再次重拍這個鏡頭，姜渺站在宮門處，拍了拍臉，讓自己精神點，爭取一條過！

場記一聲「開始」，她儀態萬千地從宮門走向大殿。

走到中間的地方，要拍她看到將軍時的複雜神情。

她醞釀好了情緒，轉頭望向遠方。遠處有一道背着光的熟悉身影，讓她心中一陣驚嘆。

她似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抬起頭想看的更清楚些，等看清來人竟然真的就是景湛之後，她連呼吸都亂了。

她的腳步放緩，眼神很是貪戀，恨不得馬上撲進他懷裏。可是他們已經分手了呀，她已經

沒資格這麼做了。

想到現在還在拍戲，她逼着自己回過頭，繼續往前走……

盧懷：「太棒了！」

曹敏儀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屏幕里的姜渺，控制不住地拍了拍手。

服，她真的服！

姜渺愣了一下，心想這次自己真的是太不專業了，竟然還過了？

通過這一場戲，盧懷徹底打消了對姜渺亂七八糟的心思，他真正的開始覺得姜渺是位值得尊敬的好演員。

姜渺還處於找不着北的狀態，走到小屏幕前，看着回放。

盧懷在旁邊笑着說：「你這場戲演得太好了，看向將軍的那個眼神百轉千折，明明只有幾秒鐘的時間，竟然表現出了十幾個層次，讓人一下子就被帶入到故事中了。」

姜渺一看，還真是！

她看到景湛的那種心情，跟劇情剛好吻合……

一想到景湛，她就莫名地緊張起來，轉身四處看去，見景湛已經面帶微笑地朝自己走來。景湛越走越近，姜渺的心跳越來越快。

她在想：景湛是來找自己的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心裏就忽生一陣感動。他總是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一這麼想，她就不自覺地淚眼汪汪地看着他。

景湛快走到她面前了，她笑了笑，準備也朝他走去，但還沒等她邁開步子，有個人就搶先了一步。

盧懷隔着五米遠，就伸出了雙手，熱情洋溢地要跟景湛握手。

姜渺一怔，心想盧懷為何這麼激動？景湛又不是他的前男友。

接着，她就聽到這倆人在商業互吹——

盧懷：「景總今天來到我們劇組，真是讓我們劇組蓬蓽生輝呀！」

景湛：「哪裏哪裏。久聞盧導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姜渺傻眼。

盧懷：「昨天收到你今早能到的消息，我一大早就在這兒等候了，可算是把您等來了。」

景湛：「真不好意思，我自己開車過來的，這裏還真不好找，導航中途還指錯路了，所以耽擱了些時間。」

盧懷：「沒事沒事，難得有機會能跟你聊聊，等多久都值得！」

景湛：「打擾您了。」

姜渺心想，原來不是來找我的呀，哼！

她掉頭就走。

景湛看着姜渺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唇，然後跟盧懷說：「您先忙，等您有空我們再聊。」

姜渺換完衣服，剛坐上保姆車，景湛就跟上來了，還帶上了車門。

景湛坐到了她旁邊，姜渺氣鼓鼓地脫開了點。

景湛見她很憔悴，「你生病了嗎？」

姜渺揉揉不太通暢的鼻子，「感冒了而已。」

剛說完這句話，溫熱的大掌就覆蓋了她的額頭。

熟悉的溫度傳來，想念已久的人近在咫尺，姜渺睫毛都顫了顫。

景湛用手試不出來溫度，於是按住她後腦勺，直接跟她額頭貼著額頭。這麼近的距離，就跟要接接吻一樣。

姜渺怕自己一個意亂情迷，就閉上雙眼讓他親了，忙地把他推開，又站起來，慌裏慌張地問：「你你你你……你不是來找盧導聊電影的嗎？」

景湛以為她是在排斥自己的觸碰，心裏很是失落。「他現在沒空。」

姜渺「哦」了一聲，對這個答案感到不滿，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彆扭。

姜渺下午還有戲，景湛見她身體不舒服，就讓她睡會兒。

下了保姆車之後，他跟助理和陳美娟問了姜渺生病的事情經過。景湛聽完之後皺眉，接着往拍攝的地方走了過去……

此時片場正在拍男主掉威亞的戲。

這一幕男主要在空中跟人一邊爭論一邊對打，盧懷正在跟男主角宋崢講戲。

宋崢的想法跟導演不一樣，兩人正爭論不休時，景湛走到了他們身邊，聽了一會兒。

盧懷客客氣氣地笑着說：「景總，你怎麼來了，有什麼指導嗎？」

景湛抬頭看了看幾十米高的威亞，「我覺得盧導的想法很好。但宋崢雖然是科班出身，但實戰經驗還不算豐富，我覺得為了達到一個理想的效果，盧導有必要掉威亞給宋崢示範一下怎麼演。」

掉威亞是件特別難受的事，尤其對男人來說。

盧懷明顯很為難，並不想吊，但又覺得在本來就比自己高層次的同行導演面前偷這個懶，會很丟臉。

景湛也很是期待地看着他。

最後盧懷一咬牙，心想吊就吊吧！不能在景湛面前跌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