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轉世（二）

「兄弟，你就見過她一面吧。」

茂行點了點頭。

「奇怪，奇怪。更奇怪的是，兄弟，你知道你對那女子時我見到了什麼嗎？」

「什麼？」茂行挑眉。

「溫柔！多少世家小姐對你好上加好，你從來沒有展現出一絲溫柔。就算是笑，你都假的不得了。」

「哦~明日不陪你出城了。」

「啊！為何？」

茂行端起茶水，用蓋沿拂去茶沫，不見飲一口。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要去查她！」

他沒有否認，放下茶杯，隨手拿起一個糕點咬了一口。

甜而不膩，爽朗清口。

君樂也拿了個，邊吃邊說：

「從前不都是讓我去查嗎，怎麼現在你要親自查？」

從前比查這普通女孩的事情多的是，他也只是運籌於帷帳之中，麻煩的事全交給自己……

「不關你事。」

「嘿嘿，還不關我事。我說，人家也就一普通民女，不值得你調查，還不如拿著糕點，博取好感。女孩都愛吃甜食的。」

「可我總覺得，她不愛吃甜食。」

「我不信。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不過啊，茂行，德妃娘娘和皇上能同意一個民女做皇妃嗎？你可是長子，他們有多看重你。」

「呵，」茂行哂笑：「看重？太子可不是我，最受寵的皇子也不是我，何來看重？」

自大皇子出世，嬪妃們的肚子彷彿開了光，紛紛懷上男孩。連那人老珠黃的皇后，都誕下四皇子——當今太子周蘇御。

皇子一多，原先父皇的寵愛也不集中給他了，甚至偏向一些出眾的皇子。

「茂行，」君樂看著他，鄭重道：「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君樂是所有世子中最沒本事的一個，只有茂行願意跟他玩。只衝這一點，他心裡暗暗發誓，以後要成為茂行登上皇位路上的左膀右臂。

之後，便被茂行訓練成了暗衛……

五年之中，茂行多次找上一坨，表白數次，多次被拒絕。

也是從第二次見周茂行開始，一坨每晚都會做些光怪陸離的夢，夢中有一個男子，看不清模樣。

醒來，連夢中叫出口的名字都忘了。

第六年，是個冬日，一坨正在院子里曬太陽，一團雪從天而降，砸到她身旁。

打開門，看到已經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子。

「進來吧，我爹娘回老家參加葬禮去了。」

「真不願跟我進府嗎？」

「唉——」一坨深深嘆了一口氣，苦口婆心道：「你是皇子，不說我配不配得上。日後你肯定不止我一個妻子，可我眼裡容不得沙子。一夫多妻，我可受不了。」

「別人受得了為何獨你不行？還是你心中根本沒有我？」

「……」

「怎麼不說話？」

「該說的說了。」

「娶不到你，我就要娶別人了。」

一坨心中一緊，眼神暗淡下去，強壓住心中的酸疼，嘴上道：

「就算我嫁給你，你還是要娶別人。」

「好，你說的。從此之後，我再不會見你！」

三日之後，城內張燈結綵，放眼是一片紅，皇宮內更不用說。

大皇子迎親的車馬經過時，楊凈站在人群中觀望。

她看著心中的璧人，穿著紅袍，去迎接別的女子……

一坨在家中頹廢幾日，想著她與他不再有任何瓜葛，可能到死都不能相見，哭了一場，也就想通了。

本來就是通著，可痛還是痛的。

一年後，老郎中和老夫人雙雙離去，留下一間藥鋪陪著一坨。

喪禮辦完還沒有三天，一坨被人綁架了。

睜開眼，是布料極好的床幃。

總覺得這一幕發生過……

手腳能活動，一坨走到門邊，打不開，從外面鎖了。

一直等到天黑，門被打開，是茂行。

他的臉很紅，眼神渙散迷離，跟喝了酒一樣。

「你把我綁來的？」

茂行把門關上，反鎖起來，隨後將一坨推到床上，傾身壓在她身上。

「這樣我生氣了！」

「別生氣……不碰你……」

這時，一坨在發現，茂行身上滾燙無比。

「身上怎麼這麼燙？快躺好，蓋好被子。」

「我被下藥了……我沒有碰過她們，她們在水裡下藥，想……」

「剛好我來這天就給你下了……」

「不騙你。」

聽到茂行沒有碰過別人，一坨瞬間不生氣，看著那張緋紅的臉，心裡竟然興奮起來。

「受不了是嗎？」

「嗯……」

「那就別受著。」

她翻身，將他壓在下面，輕吻著，越來越瘋狂。纏綿之際，茂行的衣服就被脫下來甩在地上。

「你、你怎麼這麼熟練？」

「天生的。」

「你輕點，我害怕。」

一坨摸上那張臉，捏住他稜角分明的下巴，邪魅一笑。

「那就化恐懼為力量吧……」

帷帳之中，翻雲覆雨，喘息綿綿。

大皇子府里藏了個未過門的夫人，無人得知。

府上兩位皇妃見見不對勁，跑去德妃娘娘面前訴苦。德妃將兒子傳入宮中，批評了一頓。

從宮裡出來，碰見了四皇子。

「大皇兄。」

「太子。」

「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見皇兄了，不知皇兄過得可好。」

「太子公務繁忙，日日被傳到凌霄殿上聽朝議，自然見不到我這閑散的皇兄。」

「若是皇兄想參與，我和父皇說一聲。」

「太子的心意，皇兄我心領了。但我對朝事一向不精通，腦子也不似太子和其他幾位皇兄靈光。我還是當個閑雲野鶴舒服。」

「皇兄切莫妄自菲薄。臣弟有要事在身，來日與皇兄敘舊。」

「太子慢走。」

整天被關在屋子裡，一坨悶著難受。

她不說，獨出手眼的茂行也知道。

「明日帶你出去玩。」

「茂行，我的夢想是當個懸壺濟世的郎中，這個樣子，不方便我也對你不利。你是皇子，束縛比我多。」

「我明白。」

「我就在藥鋪，哪裡都不去，想我了你就來找我。」

「好。」

聽到周茂行說出放一坨離開時，君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再三求證，得到的回答都一樣。

「你一點不情願都沒有？」在他眼裡，茂行可是個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當初得知他將一坨綁回家，他信了，甚至擔心一坨會不會被折磨死。現在，聽到她被好好的放走，屬實不願意相信。

兩年之內，十一位皇子，瘋了一個，身敗名裂兩個，死了一個，還剩下五個成年皇子和兩個襁褓嬰兒。

這段時間，蘇御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他覺得該是時候動手了，之前一直處於敵不動我不動的狀態。

他設計讓一名舞姬誘惑六皇子，六皇子日日沉迷酒色，不出半年，人瘦得脫形，得病而終。

二皇子設計想除掉平庸的大皇子，反被設計，中了圈套，廢了一隻腿，鬱鬱而終。

兩名小皇子的嬪妃惶恐，日日提心弔膽。

事情到達這個地步，太子才發現強勁的敵手竟然是平日表現平庸的大皇兄。

這日早朝，皇帝誇了一句大皇子有謀略，底下群臣附和連連。

蘇御氣得捏緊拳頭，下朝就在屋裡大發雷霆。

茂行換了一身低調的行頭，從府里出去，七拐八拐來到藥鋪。

藥店了只有一位小葯童。

「王葯郎呢？」

「師傅她在後院。」

後院無人。

在楊凈房間，靠窗戶的太檯子上，發現一個腳印。

不是女子玲瓏的腳。

茂行心中一慌，去君樂府上，著急全部暗衛尋找。

又被綁架了……

一坨被綁在十字樁上，看著面前來回踱步的男人。

看這金燦燦的袍子，她一眼猜出了是誰。

「大皇兄經常與你來往，不曾讓人知曉，看樣子他很珍惜你。我倒要看看，他有——」

「哼——」

「你嘆什麼氣？」

「你是太子吧。」

「好眼力。」

「我問你，為什麼想要皇位？」

「何時跟你說過我想要皇位？」

「別拐彎抹角了，大哥。你現在不就是和其他皇子一同爭奪皇位，誰看不出來……真的是……皇位是有無上的權力，但你仔細想過沒有，當皇上很難。」

「怎麼說？」

「第一，皇上每天晚睡早起要處理一大堆公務吧，干不好還被人罵昏君。第二，你現在這麼有錢，拿著銀子帶著老婆遠走高飛，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多好。皇上娶的漂亮老婆，你也能娶，也有財富，還擁有皇上沒有的自由。第三，你們天天勾心鬥角，有一定把握認為自己是最後贏家？就算贏了，結合我上面說的，你得到了什麼？得到天天被人管，得到一大堆公務，連床事都跟例行公務一樣。」

一坨笑了笑，「哈哈哈，要是我啊，拿著錢跑到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取個漂亮老婆，天天遊山玩水，想幹什麼幹什麼。」

周蘇御聽得一愣一愣的，突然恍然大悟，拍手叫好。

「妙啊妙啊！從來沒有人說出這麼一番醍醐灌頂的話。真是糊塗！可是，如若我現在抽身，那其他人會放過我嗎？」

「偽造假死，逃到很遠的地方，誰知道呢？勾心鬥角時腦袋靈光，這時候就無計可施了？」

一坨回到藥店，被葯童告知有一位公子來找過她。

剛想去找茂行，他就過來了。

原來是守在這的探子報了信。

一坨將事情的經過告知了茂行，但沒有提及與太子說了些什麼。

茂行氣得冒煙，本想最後除掉太子，只好先動手。

數日，他卻被人告知太子去治水的路上被野獸咬死。

半年後，一坨卻聽到噩耗，一個駝背老人裝作看病找上一坨。

「四皇子讓我轉告你，周茂行還是沒有放過他。」

一坨手一抖，道：「死了？」

老人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