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極寒之地

嗚！

一聲狼嚎，直衝雲霄，很快被分揚的雪砸下來，深深埋在地里。

另一隻白狼出現，背著一攤物。

「主人，那狼背著什麼啊？」

「人。」

「什麼人啊~」鬼鬼心想，什麼樣的人和兩隻狼在一起，出現在這冰天雪地里。

「過去看看。」

「主人，你不是不插手凡間的事嗎？」

鬼鬼記得，很久以前，主人親眼看著一個小女孩全家被人虐待致死，也不曾插手。那個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求救，至今想起還毛骨悚然。

池魚不語，朝著兩隻白狼走去。那兩隻狼，似乎是奔著池魚來的，兩方相遇，狼將背上的人放下，離去了。

「顧淵！」

池魚將顧淵抱在懷裡，替她運送真氣。

不多時，顧淵緩緩睜開眼睛。

「池魚……」

「嗯，我在。」

「怎麼是你？」

顧淵雙手撐地，脫離懷抱。剛恢復體力，身體還有一絲虛弱。

「去哪？」

「今日我又欠你一個人情，來日再還。」說著要走。

「寒天動地，你一個人要做什麼？很危險的。」

「你呢？」

「找東西。」

「救人。告辭。」

池魚輕輕嘆了一口氣：「唉，定又是你那個主上吩咐的破差事。我與你一同去。」

「情況危急，你不必裝著俠義心腸以身犯險。」

「好啦，我是心甘情願。況且，你現在這般虛弱，正需要幫手。」

顧淵不多說，心裡產生一點感激。她不知道這池魚為什麼三番兩次的幫自己，而且，怎麼看，她與她不應有任何交集。可是冥冥之中，她與她就遇見了。

池魚的修為很高，按著顧淵的描述，尋找了一番，並沒有發現山。

「你確定烏眾看見的是山嗎？」

鬼鬼也道：「這裡哪有山啊，不會是臨死之前的幻覺吧。」

顧淵：「不會。」

「不過，來時我見了冰山。烏眾所說的山會不會是冰山？」

「有可能，你知道在哪？」

「西南方。」

此時的烏眾被壓在刺骨的海里，身子被一柱冰錐刺穿，往上連接的，是越來越粗大冰塊，最後浮出水面，是一座巋然不動的冰山。

無數座冰山，莊嚴佇立，鎮住紛亂風雪，冰上只剩寂靜。

「哇，這裡好大啊。」鬼鬼東張西望，還舔了一口冰山，舌頭被凍住，硬生生的扯下來。

「烏眾怎麼會到這裡來？」

「不知。你……來過這裡嗎？」

「問我嗎？」池魚饒有興味的盯著顧淵。

「廢話。」

「我倒是沒來過，不過倒是知道。這裡原本是凡間的邊塞，可歷經千年，滄海桑田，這裡便成了極寒之地，無人問津。後來，一條受傷的龍來到這，無意發現冰寒之地更適合修鍊，於是休憩在這裡。不知烏眾來這是為何事？他也沒有跟你說嗎？」

「主上做事一向隨心所欲。」

「我來搜尋一下他的氣息。」

池魚屏息聚神，除了寒氣，什麼也沒有感受到。

「這裡沒有烏眾的氣息。」

顧淵自己試了一遍，果然毫無痕迹。

鬼鬼突然道：「不會在水裡吧。」

三人往下望去，層層厚冰，完全擋住視線。

顧淵化出一把劍，準備破冰，被池魚捏住小臂。

「沒有用的。讓我來。」

池魚看了一眼鬼鬼，鬼鬼心領神會。一注岩漿從掌心洞口流出，在冰上融化了一個大洞。

「找不到就不要找了，洞口過不了多久就會重新凍住。這熔岩是鬼鬼的靈力所化，用一次要花費一天才制出來。」

「嗯。」

即便是魔力護體，也擋不住海水的冰冷刺進骨子裡。約莫半個時辰，二人找到了被困住的烏眾。

無數條紅線綁在烏眾身上，不知延伸到何處。

察覺到那一根根線上沒有任何威脅的氣息，顧淵游過去，廢了好大的力扯下那些線，自己的手腳卻被纏住。

池魚過來幫她，一股暗流將顧淵沖走。

「先救主上。」顧淵傳聲。

池魚從上方一腳將烏眾從冰錐中踹下，突然更多暗流湧來。

「我沒事，區區海水。先將主上送上去。」

池魚迅速將烏眾送上岸，發現地面在抖動，一塊塊冰砸下來。

「主人，這些冰山好像在塌陷。」

池魚心中一慌，臉色難看，迅速回潛。

這些線上沒有任何神魔的氣息，卻無比紮實，顧淵怎麼也掙脫不開。

她看著上方，一個紅衣女子朝她而來。身後，是四分五裂的黑塊。

「小心身後！」

「知道。」

一塊被暗流衝過來的冰塊撞中顧淵，一股鮮血從口噴出。

「快走！」

暗流越來越急，幾畝海水，醞釀著千鈞重負，想要把不速之客壓入地獄。

顧淵越來越往下，落在沙上，一塊碩大的冰塊壓住她的腰身。

最後的視線中，還是那紅色的身影……

有相匍匐在桌子上，猛地一跳，一腳蹬在柳色新頭上，完美的落在楊凈懷裡。

「我草！別攔著我，我要宰了它！」

楊凈將有相護在懷裡，笑道：「這麼可愛的小貓咪，你捨得嗎？」

「我就搞不明白，這有相為啥變成一隻貓一直跟著你？」

「可能我身上有某種特殊的氣質吧。」只要對上那兩顆圓溜溜的眼睛，楊凈什麼猜疑都拋到九霄雲外，瘋狂的親吻這隻貓。

陳月坐在楊凈旁邊，心裡盤算著如何把這隻貓弄走。

「明天要選門下了，我們不會真的要歸入門下吧。我覺得這樣挺不尊重人家的，有什麼辦法不做專分的門下弟子嗎？陳月。」

「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

「嗯？怎麼安排的。」

「明天抽籤，你二人抽我的名字便是？」

「你什麼時候能收徒弟了？」柳色新詫異。

「我師父很好說話。」

「好說話也不會不按規矩來吧。」

「你們不了解他。」只要能提升陳月修為的法子，只要不傷天害理歪門邪道，蘭芽什麼都答應。「我同我師父說，有些事情學再多遍，不如自己教一遍。於是，我便要了兩個弟子的名額來。」

「那也好。」楊凈道。「話說，你師傅長什麼樣啊，我還未見過呢？」

「你見過。還記得那一年從河邊踏水而來的老頭子嗎？說要收我為徒。」

「啊，記得記得。兜兜轉轉，竟然是還是他。真是師徒情深啊。」

柳色新道：「你們兩什麼時候認識的啊，我還不知道你二人之前是什麼樣子呢。」

陳月看了看楊凈，意外耐心的先回答了。

「我乃前朝大理寺之子，年幼喪怙，再無其他特別。」

說完，二人盯著楊凈。

楊凈看著陳月，道：「看什麼看，你不是知道嗎？」

「我不知。」

柳色新：「快說吧，難道你是前朝公主啊，搞得這麼神秘。」

「我才不想當公主呢，條條框框一大堆。」

「那你是誰？」

楊凈沉默了一會，心裡想著到底要不要說。其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好吧，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我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柳色新眯著眼思索，「另一個世界？地府？」

「不是。完完全全另一個世界，與這裡的規則不同。那裡相信科學，沒有鬼神。在那裡，我是二十九歲的楊凈，碌碌無為，過著一眼望到頭的生活。」

陳月也好奇了，他心裡隱隱約約知道楊凈不是秦影，甚至不是人，但沒有想到，她是另外一個世界，完完全全另外一個世界。

「你是怎麼來到這的？」陳月問。

「穿書。就是人進到話本里來了。那天我下班回家，拿出一本書看，外面下起大雨，關窗子的時候被吸進來了。」

「這麼說，我們都是話本里的人物？那不是早就定好了結局！」

楊凈搖搖頭。「不，原書里，你們都沒有出現。原書講的是，女主秦云云與男主賀炎的私愛和家仇的故事，只是普通的武俠江湖，沒有神仙鬼怪。還有一個從中作梗的反派，就是他。」

楊凈看著陳月，覺得有些好笑，繼續道：「秦云云是秦家六小姐，她的四姐是秦影，我穿到了她身上。原書中，陳月這個傻子愛而不得，就採用極端的手法，把女主全家全除了。我穿過來就想著，到時候先逃。」

「那你倆為何又在一起了？」

「是這樣的，一般的穿書，穿進去的那個人會破壞原書命定的二人。我曾被第三者拆散過，所以不想做這樣的人。想著，我遠離男主，和別人說說話吧。然後，中秋宴我就遇上了陳月。不過，後來事情就離奇了，原書的主線完全沒了，出現了很多書中沒有出現的人。除了陳月和鳴兒，你們都不是話本里的人物。我覺得，這裡，是另外一個世界。」

「那原書中，這小子最後如何了？」柳色新好奇。

「唉，死得很慘。你是不知道他多壞，天天想著害死接近女主的人，把我都殺了。」

陳月沉著臉，一語不發。

柳色新興趣盎然，問題一個個拋出來。「你早知他這般為人，為何還接近他？」

楊凈把手搭在陳月肩上，在她眼裡，陳月就是一個青少年，而她是長輩。

「我們月月啊，是誤入歧途，其實心地可好了。這次，不就是他幫我們嗎？」

陳月：「我沒有你說的這麼好。」

「別妄自菲薄，小子。」

「就是，我們都有不好的地方啊。」其實，她選擇陳月的原因，可能是吸引吧。在那個世界，她不能像陳月這樣，隨心所欲。他是自己的另一面，熱烈瀟洒。除了人品壞了點，陳月的耐心、理智、自律無人能比。

「你看話本的時，討厭我嗎……」

「哈哈，我巴不得是你。一手遮天，看誰敢惹我。」

柳色新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纏著楊凈說他們那個世界的事情。聽著聽著陳月被勾起好奇心，兩個人你一個我一個問題拋給楊凈。楊凈眼裡，這二人和五歲的小孩一樣，讓人頭疼。

說了一下午，柳色新問：「我好想去你的世界，真好。」

楊凈一笑，不置可否。

陳月：「說了這多，你還未說關於自己的經歷。」

「沒什麼可說的。」楊凈笑了笑。

陳月認為，她的笑總有些苦澀。

月生西山。

「時候不早，我要回去了。明天拜完師還要去訓練呢。」

柳色新：「唉，不知什麼時候能下山，山下也不傳個信。」

夜晚，屋裡一片寂靜。楊凈睡得正香，懷裡抱著小貓咪。那隻貓突然睜眼，瞳孔幽綠。

吶——

嗩吶起。

楊凈夢中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