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厭學真相

深夜。

清冷月光透窗照入屋內。

坐在書桌前耐心等待的白昊，輕手輕腳走出房間。

再次回來時，手裡多了一部女式老款手機。

是江媽放在客廳充電的。

在芊夏的幫助下，打開VV通訊軟體，成功輸入賬號密碼登錄。

先是找到備註為「班長」的好友。

作為大二學生的白昊，原本周一也需要去學校上課的。

要是一聲不吭就曠課，被當成失蹤人口報案就麻煩了。

「在嗎？」

「恩。」

消息一發出，立馬被秒回。

白昊一點點艱難打字：「病了，幫我請個假。」

「好。」

對於這種言簡意賅的回復，他早已習以為常。

解決請假的事，又打開了備註為「楚逼王」的聊天欄。

開始緩慢打字聊天：

「在？幫我個忙！」

消息發出去后不久，一通視頻電話就立馬打了過來。

白昊當然不敢接，選擇掛斷。

楚逼王：「不接我視頻，在干♂嗎？？？」

從江芊夏口中聽到轉述，白昊一陣無語。

騷還是這貨騷。

「我有一個朋友，最近需要一筆錢，你能找人幫忙送過來嗎？」

「為啥不能直接轉賬？」

「沒有銀行卡。」

「打字累，不如開語音聊聊？正好給你講講，我前兩天勾搭的一個極品妹子的光輝事迹！」

「不方便。」

「你丫的不會是個盜號的騙子吧？」

面對基友的質疑，白昊淡定打出一行字：

「高三畢業典禮……學校小樹林……月下遛鳥……」

「求你別說了！時間？地點？要多少？！」

聽到這段只有兩人知曉，不堪回首的往事。

手機對面的楚浩宇當場服軟。

在商定好具體細節好，將用完的手機放回原地。

「明天學校的事不用擔心，我會處理。」

臨睡前，他留下這句寬慰話語。

雖然沒有具體去深挖，但通過先前的交流，也算知曉了大致情況。

從她六歲出了車禍后，因為身體原因，被迫告別了校園生活。

也曾想過去特殊教育的盲人學院，但無奈最近的一所，也是在六七個小時車程的省會城市。

加上還有經濟方面的考量，只得放棄。

直到十三歲那年，當地私立初中的負責人找上門來，說可以無償特招她入學。

除了免除從初中直至高中畢業的一切學雜費之外，每年還會給予一定的獎學金補助。

作為交換，她則需要配合學校進行一些形象工程方面的宣傳。

雙贏局面。

一開始，能夠重返校園的江芊夏，是十分開心喜悅的。

雖然學習方面確實無能為力，但能夠與一群同齡人坐在教室里，已幸福無比。

每天最為期盼的事，就是去學校上課。

但漸漸的，她去學校的次數越來越少。

重新將自己的內心封閉，宅在黑暗房間內不願出門。

為了怕刺激到對方，具體在學校遭遇了什麼白昊沒有去問。

反正明天自己就能夠親身體驗到了。

……

……

清晨。

在江媽陪同下，來到了現在就讀的私立高中。

現在正是早讀時間，教學樓內書聲朗朗。

已經有老師在教學樓下等待。

「在學校和同學們好好相處知道嗎？」

臨走前，江媽留下這句關切叮囑。

跟隨著老師進入教室。

在後排靠窗的位置落座。

剛坐下沒多久，就感覺背後被小紙團之類的東西砸中。

一開始，並未去理會。

可沒想到，對方變本加厲扔得更加起勁了。

「黃曉靜，不好好讀書幹嘛呢？！」

班主任出聲叱責。

紙團隨之消失，恢復了清靜。

「這個黃曉靜，是不是平日里經常對你這樣？」白昊向江芊夏詢問。

「沒……沒有，只是會有些同學間的普通玩笑而已。」

聽到這回答，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就沖剛剛扔紙團的行為，明顯不是普通玩笑那麼簡單。

晨讀結束，下課鈴響起。

隨著老師離開，原本安靜的教室漸漸喧鬧起來。

儘管雙目無法視物，但白昊還是能夠感覺到有人來到了課桌旁。

「怎麼這半個多月都沒來學校呀，是因為上次的事生氣啦？別這樣，我們可是四年的老同學呢！」一道女聲從旁響起。

陰陽怪氣的腔調，明顯不懷好意。

同時旁邊還響起另外兩名女生的偷笑聲。

明顯是一夥的。

「白昊哥哥，不用理會她們。」

白昊還未弄清楚狀況，對方三人究竟是什麼人，體內的江芊夏就率先開口讓他沉默以對。

「剛剛說話的那人，便是黃曉靜？」他問。

「嗯。」

「那另外兩個女生是？」

「也是我的初中同學。以前我們四人是關係很好的朋友，剛剛來到學校的那段日子，都是她們主動照料眼睛看不見腿腳不便的我，帶著我一同玩耍。」

「啥？？？」

白昊一時有些意外。

這和自己預想中的劇情，很不一樣。

「都是我做錯了事，才會被她們排斥，她們三人其實都是很溫柔善良的人。」

「那她們口中，上次的事是指什麼？」

「也沒什麼特別的事。」

無論白昊怎麼問，她都不肯說出口。

越是這樣，越讓白昊覺得肯定是什麼很糟糕的事。

而另一邊，眼前江芊夏如同木魚，沉默以對沒有反應。

以黃曉靜為首的三人，覺得無趣也準備離開。

可就在這時，一道稍顯稚嫩的少年聲音從旁響起：

「黃曉靜，你們三個人又在合起來欺負芊夏嗎？」

方才說話陰陽怪氣的超大聲黃曉靜，見到隔壁班少年到來，頓時像是一隻被剝了殼的螃蟹。

一瞬間銳氣全失，結結巴巴小心翼翼辯解道：

「沒……沒有欺負，就簡單……簡單打個招呼罷了。」

哪怕無法看到她的面色。

但這番低聲下氣的慌張態度，已經讓情商向來拔尖的白昊，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情竇初開的青春期少女，實在是太好懂了。

「什麼沒有欺負！雖然上次芊夏沒有向老師指認你們，但當時在廁所拿走她拐杖丟到水箱的，除了你們沒有別人了！」

少年義正辭嚴地指責。

然後不再理會這三人。

俯下身子對著「江芊夏」柔聲道：

「芊夏，雖然我們如今不在一個班了，但以後無論遇到什麼麻煩都可以找我，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

……

第一節課是語文課。

剛才教室里的小風波，就此結束。

「芊夏，那個男生是以前初中同學吧，和你還有黃曉靜三人的關係很好？」

「嗯。」

「他喜歡你對不對？」

「我……我不喜歡他。」

答非所答，已是回答。

白昊繼續分析著狀況：「而那個黃曉靜，則喜歡他，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你和她們三人才會做不成朋友，才會受到她們如今這般針對。」

「……」

「所以你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事，破壞了大家美好的友誼，是個無可救藥的罪人。因此才不願意來學校，不是因為會被欺負很難過，而只是想通過自己的消失，讓曾經的好朋友黃曉靜能夠如願以償，能和那少年順利在一起。」

說完，白昊嘆了口氣。

他現在終於明白，先前自己的想法大錯特錯。

這才是她「厭學」的真相！

從剛剛他便察覺到了。

對於黃曉靜三人，她一直是很喜歡很維護的態度，不願意她們受到傷害。

甚至如果不是那隔壁班的少年提起，自己都不知道先前究竟發生過什麼。

這根本不是正常被欺負者，對於霸凌者的態度。

真是個愚蠢又可愛的小女生……

明明自己滿身灰暗，卻還想著給別人一些光。

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