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學校來訊

推開卧室房門。

殘留著刺鼻酒味的客廳內，一片寂靜。

不見江父人影，想來應該是去找狐朋狗友們打牌了。

花了十多分鐘，終於從抽屜里翻找到手電筒。

芊夏家住三樓，因為是設施陳舊的老小區，並沒有電梯。

只能拄著拐杖，小心翼翼走樓梯。

為了確保穩妥。

平日里用自己身體三十秒就能走完樓梯，足足走了十多分鐘。

果然老人家說得對，人生無病無災無難，便為幸福。

「小心！」

走完樓梯來到平地。

剛想好好緩口氣，就聽到江芊夏焦急提醒聲。

可還是晚了。

白昊一腳踩在前方的西瓜皮上，「噗通」倒摔在地。

本來就沒啥肉的屁股，硌得生疼。

正下意識搓揉著臀部的他，突然意識到了這種行為不對。

大庭廣眾黑燈瞎火，對原主身體隱私部位大肆揉捏。

難怪她突然尷尬得不敢說話了。

尋常男性面對這種尷尬情況，估計早就忙不迭道歉了。

但白昊是什麼人？

那可是曾經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令萬千少女魂牽夢縈的人類高質量男性。

立馬先發制人！

「你瞧瞧你，平日里都不好好吃飯愛惜自己身體！現在這瘦得臀部都沒二兩肉的樣子，可把我給摔疼死了！」

「對……對不起。」

「算啦，我這個人比較大度，就原諒你了。你現在正處在長身體的年齡，一定要吃飽吃好才行，以後昊哥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知道了，白昊哥哥你對我實在太好了！」

完全被繞進去的江芊夏，根本就沒能意識到不對勁。

這就是白昊的撩妹功底體現了。

不選擇道歉，是因為道歉只會讓雙方更加尷尬。

需要做的，是跳出問題轉移話題。

諸君好好看好好學。

家住小區三層的江芊夏樓下，是一片綠化花圃。

大概是物業和戶主，都覺得修剪維護費時費錢沒必要，因此裡面雜草叢生垃圾遍布。

昨夜剛下過雨，土地潮濕而泥濘。

白昊深一腳淺一腳，小心翼翼進入。

打開手電筒，照亮黑暗。

以便魂靈狀態的江芊夏尋找。

兩人男女搭配齊心協力，在雜亂花圃中尋覓丟失的小熊胖尼。

此時幾位跳廣場舞回來的大媽，看到了這一幕——

「哎？這不是三樓夏家的那小妮子嗎？」

「是的呀！今天我下班回家，看到她一個人坐在樓下，還是我扶她回家的呢！」

「她不是眼睛看不見東西嗎？這怎麼大晚上的，還拿了個手電筒在那裡照明呢？」

「莫不是因為長時間一個人待在家裡，又攤上這樣一對不負責任總是吵架的父母，心理壓抑導致腦袋出問題了吧？」

「應該是這樣的沒錯了！」

「唉，多漂亮可人一個的小姑娘，竟然腦袋也傻掉了……」

此時的江芊夏渾然不知。

自己原本已經足夠悲慘的人生，在好心大媽們的眼中，再次蒙上了一層「傻子」的悲劇色彩。

兩人花費了足足半個多小時。

終於在黑燈瞎火的花圃中，尋找到了滿身泥濘的小熊玩偶。

「原來小熊胖尼它現在長這樣啊！我之前記憶中的它，一直十年前它在櫥窗里樣子呢！」

失而復得的她。

終於親眼看到這十年來，陪伴著自己度過無數個孤單恐懼黑暗日夜的小熊。

猶記得六歲時，踮起腳尖隔著櫥窗遙望它的場景。

那時的它，穿著粉撲撲的小裙子，乾乾淨淨擺放在一塵不染的櫥窗內。

熠熠生輝。

心嚮往之。

而現在，原本粉嫩漂亮的小裙子，早已被時光沖刷褪色。

玻璃眼珠不復以往晶瑩透亮。

身軀也多出了好幾道縫補痕迹。

十年過去了，它也「老」了呀。

至於為什麼用「又」。

是因為今日回家時，她見到了那個拎著酒瓶鬍子拉渣的中年男人。

與從前那個喜歡笑著將自己舉過頭頂，坐在他寬厚肩上「騎大馬」的父親，判若兩人。

她對於周圍人與物的印象，都停留在了十年之前。

為什麼，一切會變成如今這樣糟糕呢？

「夏夏，你怎麼一個人跑到樓下來啦？！」

耳邊傳來這樣的關懷女聲。

通過這熟悉無比的聲音，江芊夏立馬辨認出對方身份：「是媽媽她回來了！」

還不等白昊想著該怎麼去回應，江媽又炮語連珠道：「你眼睛看不見，腿腳又不方便，要是不小心摔傷了該怎麼辦！以後千萬不許再這樣了！」

「知道了，以後不會了。」白昊低聲認錯。

「你看你身上髒兮兮的，像是在泥地里打過滾似的，趕緊回家好好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洗……哎！洗澡？！

白昊面露難色。

江芊夏當場自閉。

……

……

「我可以進去嗎？」

「進……進吧。」

「真的可以嗎？」

「可以，快點兒結束出來就行。」

「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就這樣將就著睡一覺也是可以的。」

「媽媽她很愛乾淨，不會同意的。」

「那看來只能勉為其難進去了。我動作很快，你忍一下！」

懷著羞恥且沉重心情，白昊走入了淋浴間。

伴隨著「嘩嘩」的流水聲……

漫長的十五分鐘過去。

換上乾淨睡衣的白昊走出這片水霧瀰漫之地。

倒不是以往沖澡，三五分鐘就搞定的他，這次故意拖延時間。

只是確實人生第一次失明，沒有經驗。

況且正主還在旁邊，暗中觀察自己一舉一動。

實在是有億點點緊（刺）張（激）。

光是肥皂，就打滑脫手了五次……

洗完澡回到客廳。

原本酒瓶與煙頭亂丟的凌亂場面，已被習以為常的江媽收拾乾淨。

「夏夏，今天老師打電話來了，讓你明天去學校上課。」

「啊？」從未曾聽江芊夏提及過學校事情的白昊，一臉懵逼。

「說是最近上面有領導要下來視察，所以需要你過去。媽媽也和單位領導調過休了，這幾天會負責接送你去學校的。」

「好……好的。」

沒有得到江芊夏任何回應的他，只得應允下來。

能感知到，她現在的情況很不對勁。

似在恐懼害怕。

難道這學校，是什麼龍潭虎穴不成？

想起過去看到的一些新聞，白昊心中有了大致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