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亦莊亦諧
江靈兮說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林塘沉默了兩秒，看着她道：「好吧，剛剛確實是我不對。」
江靈兮板著的臉這才重新露出笑容，輕輕抿了抿嘴，哼了一聲：「你不要總喜歡把人想得那麼壞好不好？人不能以群體劃分，得分人。」
林塘看看她，隨後在與她對視之中移開目光，真心地發問：「你到底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的？」
「你如果真的在意一個人，當然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啦。」
江靈兮說的隨意平淡，臉卻又紅了紅，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像是有些羞澀，「就像你剛剛知道我真的生氣了一樣。」
「我不知道。」
林塘立即否認，「我只是實話實話，也不是哄你。」
「嗯嗯。」
見他這副模樣，江靈兮似是反而更開心了，嘴角梨渦淺淺，漾著甜甜笑意，「我知道，你是真心的。」
這個「真心」自然該是「真心道歉」的意思，可怎麼聽起來都怪怪的……
這種細枝末節自然沒有追究的必要，林塘站起身，問：「你還要拿吃的嗎？」
江靈兮抬眸看他一眼，站起來甜甜道：「我陪你一起去。」
怎麼就成你陪我了……
林塘暗暗吐槽，沒有說話，倆人一前一後往自助區走過去，很快變成了並肩行，江靈兮看起來心情很好，胃口似乎也跟着變好了，拿了兩個蛋撻，兩個小蛋糕，又讓林塘拿了兩盤水果。
「能吃得完嗎？」
考慮到她剛剛的飯量，林塘十分懷疑倆人的「戰鬥力」。
「不是還有你嘛。」
江靈兮渾不在意，捏著蛋撻咬了一口，「有點涼了，不過還沒完全涼……你嘗嘗。」
林塘其實也喜歡吃甜食，只是太懶了，平時懶得吃，也不客氣，拿起另一個自己吃起來，江靈兮手肘撐在桌上，小口吃着東西，一直盯着他看，看的林塘莫名其妙。
「你總看我幹嘛？」
「我現在終於相信了。」
江靈兮眉眼彎彎，十分歡喜的樣子，「你真的沒談過戀愛。」
「本來就沒談過。」
林塘翻了個白眼，不明白這有什麼可開心的，又盯住她，「你談過？」
「沒有啊。」
江靈兮嘴角掛着甜甜的笑意，隨後用一隻手拖着下巴，身子微微往前傾了傾，眸子忽閃忽閃，語氣嬌柔，笑意宛然，「你沒談過戀愛，那你之前親過誰呀？」
「呃……」
林塘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趕緊試圖找補，控制着表情，淡淡地道：「這有不矛盾。」
「哦？」
江靈兮眨眨眼睛，「那你還親過誰？」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說一下嘛，讓我瞻仰一下你的豐功偉績。」
「……」
林塘嘴角抽了抽，思索了一下，盯着她問：「『瞻仰』這個詞是這麼用的嗎？」
「應該是吧。」
江靈兮也不確定，不過還記得重點，「這不重要，你還親過誰啊？」
她語氣溫柔，但林塘就算再沒經驗也不會為了面子強行生造出一個前女友來，這不是給自己挖坑嘛，搖搖頭道：「這個也不重要。」
「你說說嘛。」
「不說。」
「那就是沒有咯？」
「隨便你怎麼說。」
林塘態度堅定，打死不鬆口，江靈兮白了他一眼，也不追問，轉而說起另外的事情來：「你還記得我想寫的那本小說嗎？」
「記得，咋了？」
「我準備換個名字。」
她將蛋撻吃完，用紙巾擦了擦纖白細嫩的手指，開始用小勺子吃小蛋糕，「我仔細研究了一下，發現《我女朋友從粉絲變成了老闆》這個名字不大好，準備換個名字。」
「嗯？」林塘挑了挑眉。
「我準備把名字改成《她真的太香了》。」
江靈兮如畫眉目盈著笑意，「順便把主題也明確一下，就寫江靈溪進入戰隊后，跟林唐一起打下路，其他人都調侃下路情侶組合，林唐十分抗拒，一直在澄清，自以為意志堅定，要一心打比賽，絕不會動搖分心，然後很快就真香的過程。」
？？？
「順便再給他安排一點心理活動，或者是跟隊友說話，比如『就算她是我們俱樂部老闆，我也絕不會屈服，哪怕一直被雪藏，哪怕再也上不了賽場，也絕對不會對她稍加以辭色，更不會說一句軟化』之類的……這樣大家肯定就很期待他被打臉的時候……」
？？？
江靈兮看着林塘瞪大眼睛的樣子，很體貼地安慰道：「你不要多想，是唐朝的唐，不是你這個塘，我沒有說你給自己亂立flag，也沒有說你真香……」
林塘埋頭啃西瓜。
江靈兮澄澈明凈的眸子裏露出些許期待和歡喜的光芒，甜甜地問：「你說我要是一不小心火了怎麼辦呀？」
「你想太多了。」
林塘忍不住吐槽，他雖然很少看小說，但身邊不少人看，多少了解一些，「說不定連簽約都簽不了。」
「不可能，我寫得這麼好。」
江靈兮很有信心，「肯定會火的。」
你這純屬於發書前的錯覺，跟「我能秀起來」、「我能反殺」一樣……
林塘在心裏面繼續吐槽，但沒有再打擊她，問：「你寫多少字了？」
「快兩萬字了。」
這都過去多久了，就你這手速，還寫個屁的小說……
林塘繼續在心裏面吐槽，點點頭道：「挺好的，你準備發書了嗎？」
「嗯嗯。」
江靈兮點點頭，有很期待地看着他，「你要不要給我打賞呀？」
「到時候再說。」
林塘沒有直接拒絕，心想反正今天打贏了一場，可以加工資，反正都是你的錢。
「那就這麼說定了，等下我回去就發書。」
其他人也已經吃得差不多，孫延超去買了單，眾人一同離開，江靈兮也跟着先回基地去。
兩人依舊同座，江靈兮在給人回消息，林塘有點犯困，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養神，過了會兒，覺得肩上微微一沉，江靈兮又把腦袋靠了過來。
他沒有什麼動作，任她靜靜靠在自己身上，鼻端幽香淡淡，耳邊是車子行駛的路面噪音，還有季蘭亭、江潭、劉雲濤閑聊的說話聲。
他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發現自己仍在動搖，覺得就算江靈兮把手伸過來，牽住自己的手，自己大概率也很難下定決心拒絕。
當然，江靈兮看起來很主動，其實也有她的矜持，這種事情是肯定不會做的，就像她說的是「允許你追我」一樣。
如果自己去牽她的手，她大概率不會拒絕，但卻不會主動牽手。
其中的差距他其實並不很清楚，但能夠隱約意識到她的想法，大概就類似於開團前的拉扯，可以走位靠前，引誘對方來開團，卻不會先手開……
她的技能都更適合反手嗎？
林塘被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逗笑，睜開眼睛，街上路燈霓虹瑰麗的光影透過車窗投射進來，江靈兮靠在肩上，白皙晶瑩的臉頰美麗恬靜，不見板起臉時的清冷，也不見為露笑意時的清純甜美，只是安安靜靜、乖乖巧巧的靠在他的肩上。
其實，有這樣一個女朋友……也挺好的……
好看，乖巧，宜喜宜嗔，亦莊亦諧，有任性的一面，但很懂得分寸和進退，在這個前提下，鬧騰、體貼都被控制在了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尺度上……而且還能陪自己打遊戲……
這樣的女孩哪找去？
可出現的不是時機啊！
如果是三年後……或者兩年後認識，他絕不會這樣猶豫，哪怕她不喜歡自己，也要試着去努力追求爭取……
而現在，自己既沒有拿到冠軍，功成名就，也沒有被現實一次次打擊，絕望放棄……
註定了沒辦法分出太多精力在這種事情上的。
一陣出神之後，林塘心裏面舒服不少，因為發現自己內心深處還是更傾向於把主要精力放在比賽上。
這是他的初心，並未被遺忘。
但另一方面，他同樣沒有找江靈兮說清楚，明確拒絕的念頭。
其實真正的想法和打算從一開始就很明確，只不過他自己很清楚太自私了，因此一直在迴避。
那就是，如果江靈兮能一直這樣等自己兩年就好了……
這樣的話，自己可以專心地打比賽，也不會擔心錯過了她，屬於對他而言的兩全其美。
但這樣沒名沒分地吊著人家，不需要別人來罵，他也知道太渣了。
那麼在不考慮難度、可行性的情況下，還有沒有別的法子呢？
林塘想了一陣，發現還真有，說起來也不難：把奪冠的時間縮短，跟兩人關係逐步親密的過程同步就可以了，或者不要差太多。
比如，今年就奪冠……
這顯然是異想天開，一個春季賽差點就一場都沒打贏的隊伍，拿頭去奪冠？
林塘暗暗嘆了口氣，要是在江靈兮的小說裏面還差不多，鍵盤一敲，啥都有了。